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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5被带绿帽的学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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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的巷道里。
郑先河拖着肥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往外挪动,他拼了命地压制住自己的声音,却仍有闷声的喘气声不住溢出。
养尊处优惯了的他,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委屈,又怎么经历过这样难以忍受的剧痛。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忍。甚至不仅要忍到离开,就连回到郑家也只能将这口气生生咽下去。
在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他就听出了对方的身份,也开始深深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小少爷给出的利益,答应今天的这笔交易。
顾从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招惹风行,或许张家老太太还会为他撑腰。可是招惹顾从景本人,恐怕家族里也只会做出决定,将他交出,以示友好。
一个决定即招惹了张家又惹怒了王家。老狐狸郑先河也不得不暗骂傅泉真是个麻烦精,见一次面就招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眼见着郑先河一步步爬远,顾从景也没有继续为难他的打算。
手里的枪被顾从景轻松地丢到了一旁保镖的怀里,他这才转过眸子看向因着那段旋律而苦苦挣扎的傅泉。
顾从景没有捡起手电筒的打算,更没有关掉发出旋律的小物件的意图。
自丢掉枪后,他所做的唯一的事只是将傅泉拉起。
意识模糊的傅泉只得被迫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对方像安慰小孩的父亲一般有节奏地拍着他的背。可迷糊间,傅泉对上一双眼睛,虽看不清晰神情,却还是让早已迟钝的感观缓慢地传递出危险的警示。
残留的所有身体机能都提醒着傅泉赶紧逃离,但傅泉不得不承认,顾从景有节奏的安抚传递来的心安让他无从躲避。
傅泉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记的前一世记忆在这熟悉的动作中被渐渐回忆起来。那些他以为已经忘记的习惯和感觉也随着熟悉的节奏被逐渐唤醒。
与之相对的,就是他对顾从景,逐渐瓦解的防备。
不远处有脚步声再度传来,伴随着光亮,唤回了些许傅泉已经迷离的意识。但身体已经习惯之前的感受,眼前恢复光亮一时间也不能让傅泉完全从难受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这一瞬,大脑勉强回归运转,傅泉没有第一时间质问顾从景出现的原因,以及各种他好奇太久的问题。只是勉力转过脸,看向拥着他的人的表情。
男人以最为温柔轻巧的动作拍着他的背部,这是前一世两人在一起时,傅泉低落时最熟悉的安慰方式。
这个节奏,也是在一起很久后,才确定的最为舒适的方式。
但是此时……
傅泉努力抬起眼眸,努力聚焦眼前模糊的画面后,看到的却是一双冷到淬了一层冰霜的眼睛。
在手电筒带起的灯光下,有异色在那双眼瞳里流转。却与傅泉前世不断称赞的那双盛着笑意,宁静而温暖的眼眸截然不同。
迷迷糊糊之间,身体却已经是下意识地顺着拍打的节奏放松开来。随着眼前渐渐模糊,眼前的轮廓又渐渐变得熟悉。
也不知怎么,傅泉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顾学长?”
回应傅泉的是他熟悉的声音与语调:“嗯。”
“挺久没有听见你叫我学长了。”
“你好,我们接到报案。有线人提交了很多郑兴企业的材料,同时在配合我们工作进行监听。听到这边有动静,刚才路口的郑先生已经被我们的人先带回去了。这里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吗?您还有看到其他的人吗?”
迷糊间有对话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嗯,刚才进来看见这群黑衣人似乎是要袭击我们。我是报案人的上司,正好路过。开枪的是那个保镖。”
……
“你说我手上这个吗?这只是玩具枪,没有能够装卸子/弹的地方的,里面几乎是实心的。家里有个表弟喜欢这类型的东西,去玩具店顺带买的。”
……
“嗯他们为什么倒下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最近一段时间缺乏睡眠吧,我看他们睡得也挺香的。那几个人的伤口很小应该是这周围太暗了,撞上了装饰品吧。”
……
“如果没别的事,我能先带他回去再录口供吗?我的员工好像不太能应付这种场面,看到他们拿刀出来就吓晕了,我只是帮忙扶了一下。保镖开枪可能也只是看他们拿着刀危险想要警告一下不小心误伤了吧。”
意识渐渐支撑不住,傅泉到底还是放任自己在安抚中陷入了睡眠,只是临近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他不忍在心底想起了顾易行。也不知这个二十多岁的“表弟”得知表哥说自己喜欢儿童玩具会是什么想法。
……
见人完全昏睡过去,顾从景又调整了姿势将人背起。
许是他有问必答,又非常有礼貌。加上傅泉看上去的确也不像是完全啥事没有的样子。几个警/察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几句就放任了他离开。
顾从景走出巷子的时候,身后的小警/察这才不解地问向年长一点的前辈:“这都是真刀子真枪的架势,刚才那个男人看上去却完全不放在心上。我看他一定是在说谎。为什么不进一步调查呢?他就很是可疑。”
老前辈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指挥着其他人上前收集周围的东西并给伤员紧急包扎,一边开口道:“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你以为我真看不出来?谁会拿枪打自己。但是两个受伤的人都承认是其中一人开的枪,他们自己都不打算将事情闹大,就说明了对方得罪不起。我们也没必要一定要追查到底。”
“就连郑老板都说自己是无意中弄伤了自己,其他人又没有什么人员伤亡,不是睡了就是一点小问题。看情况也是他们先找上门,只是碰到了铁板。这种豪门间的内斗,我们没必要插手,也没办法插手。”
小警/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跟着前辈一起继续收集。
巷子里陆陆续续的有人被抬出带上救护车,也引得周边不少人围聚上来围观。
人来人往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巷道附近便又渐渐重新恢复清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
傅泉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眼睛被光刺得晃眼。
从头到脚,全身上下都是酸胀的痛意,让他不自觉微微动了动,以调整姿势。
这一动,傅泉很快感觉到了脖颈间微凉的触感,以及脚边微硬的皮质感。
傅泉猛然睁开眼睛,只觉周围的一切都是全然的陌生。
明净的窗台边,纯黑色的窗帘被风吹起。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傅泉的眼睛处,也是刚才刺眼光亮的来源。
他似乎是躺在沙发上,枕着柔软的枕头,身上还被人体贴地盖上了薄被。
如果忽略脖颈上微凉的温度以及刀具的锋利,这一夜的寄宿勉强还算愉快。
顾从景端坐在一旁单独的小沙发里,一只手在键盘上敲击着,发出流畅的按键声响。
傅泉小心地侧了侧脸,就看见那刀具也随着主人的动作紧跟着抵在傅泉的颈边。
顾从景一手敲击着电脑键盘,另一只手捏着凶器,压在傅泉的肩膀上,既制约了他的动作也拿捏着他的命脉。
偏偏拿着刀的人头也没转,似乎是认真地盯着眼前的屏幕。
“醒了。”
顾从景的声音从一边淡淡地响起,光听声音倒是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傅泉却是逐渐清醒过来。昨夜的记忆猛然涌入大脑。
他清楚地回想起自己叫了前世两人常用的称呼。
对方甚至语气熟稔地应了。
除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刺杀与小少爷,一个事实清楚地浮现在傅泉的脑海里。
眼前的顾从景显然还是前世的那一个。
对方甚至很有可能带着前世所有的记忆。
早前的冷色与诡异的态度不是他的错觉。而且很显然,顾从景更早认出了他也是重生回来的。
傅泉开始在脑海里拼命地呼叫着系统。
许久未曾出现的系统没有给出回应。
一时间,就是傅泉也少有地开始后悔起来。
如果知道顾从景还是那个顾从景,打死他也不回去追逐什么梦想,还将前世的框架改编以后原封不动地呈现在对方的面前。
“开始送你回去的时候我有想过不是你,本来也打算放弃了,还好你主动接了郑先河的名片。”
“我想方雪应该只是让你找个人随意接待,或者应付一下吧。”
男人略带笑意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傅泉只觉得寒毛竖起,全身上下所有的感观都在疯狂提醒他,赶紧从这里逃离。
“很久没见了,我可是很想你。就是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从一开始就装作不认识,显然是不想与我相认了吧。”
顾从景温温和和的声音在一旁接着响起。
听他的话,像是面对久别重逢的好友,透着不被重视的委屈与终于重逢的喜悦。
可傅泉能敏锐地感知到肩侧未曾放松过半点的力道以及脖颈处紧贴的刀刃,都没有随着主人温和的话语有半分放松。
更不用说顾从景语句听着真切,语气却已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冰雪,浸得人凉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