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你们都强的阿笑》沙茶茶酱

2、念书

　　阿笑是和小皇子们一起开蒙的。
　　尚书房讲师是当朝大儒朱之徵。朱之徵虽是大儒，但是官品不高，仅为四品太学监学。当初科举春闱他凭文章获主考官激赏，殿试时正好同殿考生表现不佳——通俗点说，就是太油滑，正好衬得朱之徵清正，圣上就钦点他做了状元。
　　朱之徵估计是近年来最不受欢迎的状元了。因为他面貌不佳，小眼睛，龅牙，笑起来傻了吧唧的。那年士子宴意在为长公主招亲，圣上都不忍心撮合，最后放任自流的结果就是长公主和梁昀看对眼了。
　　……这么一说，阿笑还得感谢朱先生呢！
　　朱之徵是那种喜欢埋头做学问的人，虽然也有协理朝政的河清海晏梦想，但现实就是他并不擅长钻营，要不是圣上看不过眼他被排挤，他能在七品呆一辈子。
　　一开始在翰林院，朱之徵就乖乖地编书，修史。主编偶尔过来转转，看他文章写的是真好，上报圣上，圣上从善如流地把他调去太学。在太学他教学生也有一套，他班里的学生当初都是捐钱进的太学，但三年后春闱竟然有一半上榜成了进士。圣上惊异，就让他来尚书房担任主讲，给正好在狗都嫌年龄的小皇子们开蒙。
　　朱之徵做了最充足的心理准备来到尚书房，看见小萝卜头们乖乖巧巧地坐在位置上，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霎时他心里充满了责任感和使命感——看！这一双双渴求知识的大眼——他看到了阿笑小小的瞳孔不对称的眼睛，卡住了——睛……
　　阿笑发现朱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呆住了，好奇地歪歪脑袋。
　　“咳嗯。”朱之徵清了清嗓子，“诸位，在下是霄平二十五年状元，当朝四品太学监学朱之徵，圣上点在下前来为殿下开蒙。”
　　小皇子们被皇后教得乖乖怂怂的，低头口念：“有劳大人。”
　　阿笑看小皇子们低头，也低头，还拱了拱手：“朱大人辛苦。”
　　朱之徵看了阿笑一眼，然后严肃起来：“在下想要了解一下诸位殿下的开蒙情况。殿下可曾识字？”
　　孩子们点头。
　　“可曾背过《千字文》？”
　　三皇子看了看周围，红着脸吭吭哧哧地说：“我只背了一点。”
　　“可曾背过《孝经》？”
　　只有大皇子和阿笑点头。
　　朱之徵沉吟半晌：“那，可有人读过《大学》？”
　　只有阿笑举手。朱之徵惊异地看着她：“郡主竟然读过《大学》？”
　　阿笑眼皮一翻就开始背：“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朱之徵听了半天，听到小皇子们眼睛发直，听到阿笑口干去喝茶，才想起来制止：“好了好了，郡主天资聪颖，令人钦佩。那郡主还背过什么呢？”
　　“正在读《中庸》，还没背呢。”阿笑说。
　　小皇子们纷纷露出惊悚的表情。
　　朱之徵心里给梁昀打了个满分：好小子，真舍得培养！
　　即使是这样，朱之徵也没有因材施教的打算。小皇子们年岁相当，也就阿笑比他们大个2岁，同步学习是理所应当的事。而且学习进度事关立储，没道理只有大皇子进度超前，而其他皇子们拖后，这样容易被卷入宫妃和其母系的斗争。于是朱大人大手一挥，统统给他去背《千字文》！
　　各位皇子们的《千字文》说是背了，其实也就是靠着孩子的记忆力通篇背了一遍，背出来就不管了，字怎么写，有什么小瑕疵小错误，当初给他们开蒙的宫妃也没有多管。第二天朱之徵考核默写的时候就出了问题，先是紧急背了一天《千字文》的三皇子后半段默不出来，再是二皇子错别字连篇，最后大皇子错了几个同音字，只有阿笑是满分卷。
　　皇子们紧急膜拜阿笑。
　　皇子们的成绩最终还要给圣上看，对于孩子们第一天上课的成果，圣上也是很挂心，在看到错字连篇的卷子之后也很烦心，直接夺了李公公的拂尘抬手就打。整个金銮殿就听见三个小皇子四处乱窜的哭爹喊娘声，还有圣上中气十足的“别跑！别跑！”
　　阿笑对此并不知情，只是第二天在尚书房奇怪地发现弟弟们坐下的姿势都很奇怪，看向她的眼神也很奇怪。
　　阿笑：怎么了嘛？？？
　　昨晚小皇子们都被逼着好好默了一遍《千字文》，三皇子更是哭着入睡的。结果今天朱之徵一来，告诉他们：“我们今天不默写，直接讲解《千字文》。”
　　皇子：？？？
　　这一通折腾下来，反倒是更显得阿笑游刃有余。
　　在学习儒学经典外，圣上还让朱之徵教他们算学。
　　“十加廿为几？”朱先生问。
　　大皇子低头赶紧掰手指，二皇子盯着大皇子等他出结果，最小的三皇子干脆就一脸呆滞。
　　阿笑举手。
　　“郡主已经算出来了？”朱之徵对她的速度感到惊奇。
　　阿笑点头，觉得这其实很容易：“是三十。”
　　接下来的一百以内加减法都是如此，皇子们答不上，而阿笑举手倒是快，回答也都对，朱先生大为惊异。
　　“郡主天资聪颖啊！”他在向圣上汇报的时候如是说。
　　圣上对这个小外甥女也是疼爱，特地往公主府赐了好些笔墨纸砚，点名是给郡主开蒙使用的。梁昀下了朝回府见成箱的好雪云纸往阿笑的小院子里搬，先是懵，接了旨之后就又是高兴。用晚膳的时候，他板起脸，状似无意地夸了一句：“我听圣上说了，你今天在尚书房表现很好，以后要继续保持！”
　　阿笑咬着筷子尖儿，懵懵地点点头。
　　长公主暗地里掐了梁昀一下：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多夸几句！
　　梁昀吃痛，咬着后槽牙没叫出来，扭头去瞪媳妇儿：我这不是怕她骄傲嘛！
　　骄傲！这么小一个孩子知道什么是骄傲嘛？
　　长公主知道自家驸马爷是个什么扭曲的性格，没指望他能给女儿什么鼓励，用过膳之后她亲自牵着阿笑去书房：“今天圣上夸你书念得好，我们阿笑果然最聪明了，娘替你高兴。”
　　阿笑在小椅子上坐下，看桌上摆的圣上赐下的文房四宝，抬头问：“是不是只要好好念书，娘和爹就会高兴？圣上也会高兴？”
　　长公主揉揉阿笑头顶的小杂毛：“对，我们都会高兴。而且好好读书的话，阿笑长大之后就会变成很聪明很厉害的人。”
　　阿笑听懂了。
　　从这一天开始，“读书”就成了阿笑生命中最重要的武器之一。

作者有话说

　　年更文（滑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