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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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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商玦一身华衣,侧身站在门外,门开的一瞬他缓缓向炎儿看来。“听说谈叔这几日都住这儿。”
炎儿道:“晚上回来,白天我也不见他踪影。”
夏商玦点头,身体一侧,却不是离去,反而一脚跨进了门。
“今日你怎么不开门营业?我还想念你这儿的酒呢。”
“你不是来找谈老头吗?”
“两者并不冲突。”夏商玦解着身上的披风,一边往庭院而去,炎儿拿酒出来,他正在花架旁,负手而立。
炎儿把酒放在石桌上,夏商玦抿了一口,突然问道:“谈叔之事,如何了?”
炎儿手指摩挲着白瓷瓶口,略抬起眼眸,“我向他提过是否见你父亲,他只是沉默,不置可否。”
夏商玦不禁敛眉。
她又道:“其实,你既已出现在谈老头面前,那他与辅相大人相见,便是迟早的事了,我于其中,无益。”
夏商玦微鄂,眯起眼,半晌后低低一笑,“如此说来,你倒是白得了我一个承诺。”
闻言,她嘴角微翘,笑而不语。夏商玦目光随着她的微笑滑过她的眉眼,不知怎么的突然手一抖,身体里有个地方似乎突突跳了两下,指尖酒器差点不稳。
炎儿似有所感看过来,夏商玦忙敛了心神,可目光不知不觉却又回到了她脸上,眼睛、鼻子、嘴唇……
强迫自己别开视线,山茶花恰又落入眼中,他顿时脸色垮了下来。猛盯着看了半晌,他回头,别有深意地盯着炎儿。“不如,你也送我件东西抵过那承诺?”
“什么?”
夏商玦起身,走向花架旁,干净利落地折下一枝山茶。
炎儿一惊,“你……”
夏商玦长袖一扫,毫不留情地把藤上的山茶挥落,再把藤交回炎儿手里,右掌中化出一朵相思红,一并递到她面前。
“把你这藤上的山茶换为相思红,让它永远留在这儿。这就是我要的。”他定定看着她。
炎儿微怔住,不知在想什么,垂首默了一瞬,点了点头。手轻动,相思红便从夏商玦手中飘到了她手中,开在了巫藤上。
夏商玦双目渐渐漆黑,“你犹豫,是否因为你还记得那日我说过的话?”
炎儿低声,“你说的什么话?”
夏商玦看向花藤:“那日我问你,你的花是为谁而红。你当时以何种心思嫁接这山茶,如今对我便是同样的意义。所以,你已经想好么?”
炎儿倏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盯向夏商玦,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拂去巫藤上的相思红。夏商玦抓住她的手,眼底一抹失望迅速出现却又迅速消失,反而露出笑意,“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一个承诺来换难道还不值?”
炎儿松了手,夏商玦已经蕴起灵力,在巫藤间的相思红上一拂,“如此,它便永不会凋谢。”
炎儿僵直着身体,一言不发。
夏商玦沉默地看着她,片刻后微微笑了笑,“我走了。”
身后传来门关上的声音,炎儿才回过神来,身体里的血液无限滚烫。
夏商玦走后她坐在花架上抱膝出神,看向棪木上,才想起小灻不在。她忽地跳下花藤,出了门,往蜃月湖而去。
傍晚的时候,她回到酒馆,看到地上有道影子,抬头,一个粉衣女子就站在她跟前。脸色立即沉下来,“你来做什么?”
“你也会有这种表情。”花妖盯着炎儿的眼睛说道。
炎儿看看花妖,又将视线移向她手边的叶藤,“你有事?”
“无事我绝不会轻扰,只是......半抹被人抓了。”花妖想起来什么,眼神有些急促。
被人......抓了?
花妖嗤了一声,“一个富家小姐,莫名其妙地。”
“是神族?”
“不是普通人便是了,不知是妖还是......”
“在哪?”
“清客居。”
清客居是百濮街头的一间饭馆,老板姓桑,有一个女儿。
炎儿走在前面,花妖跟在后面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酒七姑娘!”不知不觉间,声音已从喉咙里漏出来。等炎儿停下步子回过头来不明地看着她,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支吾了几声,“半抹......那个蛮丫头似乎有点本事,我们得小心点。”
炎儿默然点头。
炎儿和花妖并肩坐在清客居对面的屋顶上,这个位置可以透过清客居的窗看见里面的情况。炎儿盯着花妖所指的那个身着牡丹花色衣裳的女子,一直未说话。
柳忆......
花妖等得有些着急,催促道:“我们什么时候进去?不知道那个野丫头把半抹弄去哪了?”
炎儿移回视线,却反问:“她为什么要抓半抹?”
花妖道:“她硬逼着半抹说什么人的下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炎儿感觉自己的呼吸变了,掩在衣袖下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弯了弯,“你先回去吧,我会把半抹带回来。”
花妖不满,“不行。”
炎儿眼中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你不是说那个蛮丫头不好对付吗?你在这儿妨碍我,就更不好对付了。”
“......”花妖坐着不动。
炎儿径自站起,沿着房檐离去,“你到酒馆等着吧。”说完又继续走了。
花妖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却又惊喜的神色,因为酒七姑娘素来不喜欢她,更不喜欢她接近半抹,更别说让她去酒馆。
柳忆坐在窗边,炎儿走到她对面坐下。
只见她一手放在桌上不停晃动,炎儿仔细去看,才发现她衣袖下掩着一把小刀,被划破的桌上,木屑正一点一点冒出来。
终于发现了炎儿的存在,柳忆立刻不悦而轻蔑地说:“我不喜欢和人同桌。”
炎儿冷冷道:“我也不喜欢。”
“不喜欢你还……”柳忆终于扬起脸,看向对面的人,对方的脸掩在兜帽中,明明没挡去多少,她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此时一个红袍男子走进来,笑声飘扬,“柳大小姐,您可真是任性呢!竟让我的人替你做坏事。”柳忆被打断,朝声源看过去,冷哼着道:“你若不愿,把他们撤了便是。”
炎儿觉得着声音颇为熟悉,仰头,是那日在医馆见到的佦照,还有......君迁!
佦照陪笑道:“我是不大赞同,不过你既然用了他们,也得你同意我才能叫他们收手啊。”
柳忆哼道:“那就不要收手了。”
在他们身后,半抹被两个粗壮男人抬着进来。他身上捆着柳藤,衣服松松垮垮地在身上耷拉着,像牲畜一样被倒挂在杆上。柳藤上隐隐冒着黑紫气,显然是被被浸了毒。那毒渗进半抹血肉中,令他疼得龇牙咧嘴。
炎儿双目中不由得一阵厉光闪烁,瞬间便闪到半抹身边,挥断了柳藤,震飞了那两个男人。
一旁的佦照被惊,立马袭过去,只是手才伸到一半,就被巫藤缠住,身体被连带着一个翻转。才用力挣脱站直,那个带兜帽的女子已经来到他眼前,双手掐上了他的脖子。
见佦照被人扼住了咽喉,君迁移风幻影,转眼到了那人身后,如刃般犀利的风击向那人背部。
那人察觉了袭击,却没有躲开,反而是突然转过头来,一张空狸面具出现在他眼前.....君迁猛地收了锐势。
面具下的那双眼睛直直盯着他。
霎时间世界静息,可释出的风刃已经无法偏离,空狸面具被从中劈开,露出那张熟悉的脸来,细腻的皮肤被划下一道半根手指长的细口。
四目相对,君迁愣在当场。一滴血从炎儿伤口处迅速掉下,却未来得及落地,她已再度转身面向佦照,与此同时,那滴血冰结成晶,碎在空中。
炎儿手起一扭,卸了佦照一只手臂,佦照痛得大叫:“......君迁!”
君迁忙出声阻止,“不要伤他......”
炎儿手一顿,把佦照扔到一边,扶起地上的半抹。
君迁拦在她身前,摸向她脸上的伤痕处。一道幽蓝色的光从他手心晕出,想为她拂去伤口。可是他的手臂却被炎儿用力挡开,她看也不看他,带着半抹朝清客居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