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起床服务》佐川川

18、Chapter18.冯丽

　　四点多快下班时，冯丽在“快乐一家人”微信群里问大家晚上出不出来喝酒。
　　这个群是一年以前建立的，没有领导，没有压迫，只有自由。
　　同事们经常会在群里谈论八卦，亦或是吐槽苦逼加班生活啊，抱怨老板又不给加工资啊诸如此类的话。

　　虞晟瞄了一眼，有点奇怪。除了公司聚餐，冯丽从来不会在晚上出来跟朋友吃饭，更别提去酒吧喝酒。她男朋友六点钟下班，她得提早回家做饭。

　　也许是冬天太冷，又下着雨，大家都不想出来，因而没人搭理冯丽。

　　隔了一会，冯丽微信私敲虞晟：晚上出来喝酒呗。
　　虞晟很干脆地拒绝了：我得回家洗衣服
　　冯丽：［发怒］我之前大晚上还陪你去买衣服呢！
　　虞晟突然想起这一茬，莫名有点儿愧疚，便回道：行行行，陪你去。但你以前不都要回家做饭吗？今儿咋这么闲？
　　冯丽：……一言难尽，喝酒时再跟你说。

　　于是下班后虞晟并没有马上回家。他在楼下等冯丽收拾东西。
　　石南笑嘻嘻道：“小虞，你陪丽姐去喝酒？”
　　虞晟：“是啊，咋了？”
　　石南：“没事没事，你多开导开导她。”

　　开导？？虞晟感到莫名其妙。他不禁多看了两眼冯丽，今天她显得格外憔悴。大概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眼睛下耷拉着两团化妆都遮盖不了的黑眼圈。
　　“走吧，我打辆车。”
　　她披上大衣外套，死气沉沉地往外走。

　　雨天不好打车。两人在公司门口蹲了一会，好不容易才等到一辆三公里开外的快车，预计十五分钟后到达。
　　虞晟闲得慌，冯丽又特别安静不讲话，他只能自顾自玩手机。
　　正等着车，忽的看见宁总的迈巴赫开过来，驶过他们面前，溅起一阵水花，绝尘而去。

　　隔得老远，虞晟的裤管上都被溅起星星点点的污痕。他拿餐巾纸擦了擦，跟冯丽吐槽道：“宁总这开车技术真可怕。”

　　“嗯。”
　　冯丽双目无神又呆滞，仿佛压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虞晟无奈。幸好这时叫的快车到了，他们一起上车，算缓解了这尴尬的氛围。本来确定的目的地是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吧，中途冯丽又后悔了，让司机开去夜市街吃大排档。

　　夜市街依旧灯火通明。纵使天气不好，路边摊仍十分热闹。他们随便找了家名为“美滋滋”的大排档进去，胡乱点了堆烧烤海鲜，冯丽要了五瓶啤酒。

　　虞晟问她：“你喝得完这么多？”
　　冯丽白他一眼，道：“这不还有你吗？”
　　虞晟摆摆手，“我不喝酒的。”
　　冯丽把其中一瓶塞到他面前，蛮横道：“我不管今天你就得陪我喝！”
　　虞晟嘴角抽搐，“老姐，你今天是咋了？这么不正常？”
　　他本来也就随口一说玩笑话，没想到冯丽直接落泪。她哽咽着去跟隔壁桌大哥抢开瓶器，那鼻涕眼泪横流的模样直接把大哥给吓住了。

　　啪嗒。她开了一瓶啤酒，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猛地一拍桌子，吼道：“郑睿泽这个死渣男！！居然敢劈腿我！！”
　　虞晟愣住了。大排档里的其他客人也被这惊天一声吼吓得不轻，纷纷投来讶异或怜悯的目光。

　　虞晟不可思议道：“所以，你跟你男朋友分手了？”
　　昨天他才刚羡慕这俩人的爱情长跑呢，咋转眼间说散就散？

　　冯丽打了个酒嗝。眼泪糊了妆容，混杂着睫毛膏、眼线留下两条搞笑的印痕。可虞晟并不觉得可笑，他抽出一张纸凑过去默默替她擦掉。

　　“今天早上他跟我提的分手……他说，他找到了真爱，希望我能成全他……”冯丽边哭边笑，“我成全他？那谁来成全老娘？我婚礼都快策划好了，他突然告诉我他喜欢别人……”
　　虞晟皱眉，义愤填膺：“这种渣男，我去帮你揍他！”
　　冯丽苦笑：“他学散打的，健身教练，我以前跟你说过，你不记得了吗？”
　　虞晟：“……”

　　“我每天给他做饭、洗袜子、洗内裤。天冷了去给他买秋衣秋裤，天热了在家里囤他爱吃的冰淇淋……就连他妹的新手机都是我给买的！”冯丽咬牙切齿，“这狗男人竟敢这样对我？”
　　虞晟：“这样吧，我们喊全公司男同胞一起去揍他。”
　　说实话，冯丽真的是个好女人。长得漂亮，衣品又好，会做饭，经济独立，多适合娶回家当老婆。
　　虞晟想，那个什么郑睿泽实在太不懂得珍惜了。

　　“算了。”冯丽吸了吸鼻子，“这样做太便宜他。”
　　虞晟一惊，“你想怎么做？”
　　冯丽微微一笑，“敢劈腿老娘？我会让他明白，老娘不是那么好惹的。”
　　虞晟觉得这样的冯丽才恢复了原来的霸气。他忙拍马屁，“丽姐威武！你想干啥我都支持你！”

　　冯丽慢悠悠道：“那我还真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
　　“你说吧。”虞晟拍拍胸脯，“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这几天我想住你家。”冯丽道：“当初租房合同上写的是郑睿泽的名字，他现在要赶我走，我一时间又找不到地方住。”
　　虞晟弱弱道：“你住一大男人家里不怕不安全吗？”
　　“不安全？”冯丽上下打量着他，意味深长道：“就你这儿小身板，能对老娘造成什么威胁？”

　　虞晟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忽然想起冯丽和她前男友在高中时期都是练体育的。估计都是散打高手……

　　吃完大排档，冯丽抢着去结账。她说这几天住虞晟家由她承包伙食费，顺便让他尝尝她的手艺。
　　“我今晚就想住进来可以吗？”冯丽说：“打扰你了，这几天你家的卫生什么我都能帮你做。”
　　虞晟当然举双手双脚欢迎，当即陪冯丽去她家拿行李。

　　冯丽去楼上搬东西，虞晟就在楼下等着。他抽了根烟的时间，忽然听到上面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冯丽家住在二楼，虞晟能将她的嘶吼声听得一清二楚。
　　“你敢打老娘？郑睿泽！你还要不要脸？！”

　　虞晟有点慌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踩灭烟头，赶忙跑上楼。
　　房门开着，里头亮着暖黄色的灯。虞晟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挥着手似乎正准备扇冯丽一巴掌。
　　“你住手！！”他气得声音发抖。这什么渣男，连女人都打？

　　男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他转过头，看着虞晟，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你不也跟我差不多？野男人都带过来了。”
　　虞晟厉声道：“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男人不屑道：“我说话难不难听关你鸟事。”

　　冯丽本来蹲下来正在收拾行李箱，此时猛地站起身，拿起边上一个扫把狠狠打向男人的头。
　　“砰！”
　　那清脆的声响，虞晟都没眼看，可以想象出男人被打得有多惨。枉他还在担心冯丽，差点忘了她的战斗力比他还强。

　　冯丽叉腰，骂道：“狗男人！咋滴，就准你绿我？还不准我绿你了？瞧瞧你旁边这个，年轻力壮，孔武有力，器大活好，长得又帅。哪像你，虚的不行，床上坚持不了几秒就射，短小秒射男还好意思狂？你在狂啥？我真谢您嘞，让我重新发现世界有多美好……”

　　虞晟：“……”
　　丽姐别毁他清白啊喂！

　　男人被刚才扫把拍得那下半晌没吱声。冯丽懒得搭理他，自个合上行李，像个女王似的，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硬生生把运动鞋踩出了高跟鞋的霸气感，跟在虞晟后面出了门。

　　走出楼道，她却突然哭了。昏黄的路灯下，映射着细密的雨丝。她没撑伞，一个人蹲在雨中安静地流眼泪。
　　雨水流过头发，再从她的脸上滑落。妆差不多已经哭没了，但虞晟却觉得现在的她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仰起头，看着虞晟，笑着说：“十年啊，整整十年。我的青春都喂了狗。”
　　虞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慰道：“丽姐，你值得更好的。”

　　淋了会雨，冯丽打了个喷嚏，拍拍虞晟道：“走，姐带你去吃顿好的！”
　　虞晟：“……我们不是才刚吃过吗？”
　　冯丽：“去超市买点菜，我给你煮夜宵。”
　　虽然虞晟并不是很想吃，但能让冯丽有事干也是好的。毕竟她刚失恋，这么多年同事友谊，他应该多帮着些。

　　七八点钟，虞晟家附近的物美超市还开着门。新鲜的蔬菜是没了，他们最后买了三连包的螺蛳粉和泡面回家。

　　一进虞晟家门，冯丽就开始嫌弃，“你活在垃圾堆里不觉得呼吸困难吗？啧啧，一堆袜子都不洗，你没得穿了咋办？”
　　虞晟：“……我也就在T宝上批发了几百双吧。”
　　冯丽被噎得没话说，提着行李箱进门，换好拖鞋，问虞晟她睡哪儿。

　　虞晟这一室一厅的小屋子显然并没有多余的房间。他心想冯丽估计也就住几天，当即大方道：“你睡我房间吧，我睡沙发。”
　　冯丽忙推拒：“这怎么好意思。”
　　虞晟：“我跟你这么多年同事了，客气啥？卫生间在左手边，你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好了。”
　　冯丽看起来十分感动。

　　说起来虞晟在这儿也住了一年多，但还是第一次来女性客人。按理来说一男一女在同一屋檐下应该会涌动着暧昧的氛围，然而他完全没感受到。

　　卸了妆，敷着诡异黑色面膜，穿着大粉厚睡衣在客厅溜达的冯丽看起来像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