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起床服务》佐川川

12、Chapter12.哑巴

　　虞晟继续往外走，进电梯时意外地发现刚才遇到那男人也在。两人相顾无言，等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倒有几分默契一般同时出去。

　　走过饭店大堂，又出了旋转门，他扭头一看那男的居然还跟在身后。
　　他皱了皱眉，忍不住道：“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没想到对方无视了他，径直走向门口停着的一辆奔驰车。

　　虞晟：“……”

　　他自觉尴尬，抬脚往外走。饭店门口有一个巨大的豪华喷水池，中央屹立着一尊庞大的维纳斯女神雕像。夜里亮着彩灯，一会蓝，一会紫，照得那张石膏脸诡异无比。

　　正端详着，水池边忽然传来三三两两的说笑。迎面走来几位身着白裙礼服的美女，中间那个穿新娘服的特别眼熟。

　　虞晟眯了眯眼，碰巧一束青光散射在那女人脸上，长眼线，大红唇，看得他猛地一激灵。
　　咋这么不巧撞见林子依这家伙了。

　　一秒钟后，林子依也看见了他。她不知为何兴奋起来，眼底冒光，踩着恨天一往无前的气势像领着一批小太妹干架的大姐大。

　　虞晟下意识抖了两抖，掉头就想逃跑。但已经太迟了。

　　林子依指着他，大声对小姐妹们道：“就是他！”

　　伴娘们拎起裙摆追上来，边喊道：“是他就是他！”

　　虞晟听了差点崴脚。
　　小老妹，你们是魔鬼吗？？

　　这一追一赶的画面着实颇有喜感。虞晟不明白她们踩着高跟鞋到底是怎样健步如飞的。眼见林子依快要逼近，他不禁感到一阵绝望。

　　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来这场鸿门婚礼……再想想身上这套上万的西装和月底信用卡还款的卑微，他的眼眶微湿。

　　倏然间，一阵几近刺瞎眼的车灯光亮起。
　　虞晟揉了揉眼睛，看着刚才那辆奔驰车停在自己面前。车窗被摇下，露出哑巴男棱角分明的俊脸。

　　对方没说话，也没做任何手势，仅解开安全带，探过身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虞晟愣愣地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身后传来林子依挑衅的大嗓门，“你有本事别走啊！”

　　虞晟：“……”
　　打扰了他没本事。

　　哑巴男拍了拍座椅，示意他坐进来。

　　虞晟不再犹豫，他一穷二白大男人也不怕劫财劫色，当下矮身钻进车里，道：“大兄弟帮个忙，快点开走。”

　　哑巴男点点头，麻溜地踩油门转方向盘，商务奔驰车硬生生被开出了专业赛车的水准，给后边赶来的几位留下一地尾气。

　　虞晟扭头往后看，只能望见林子依扭曲的脸庞。他松了一口气，抬眸却撞进了哑巴男沉沉的眼里。

　　哑巴男递给他手机。上面是备忘录，写着一行字：你要去哪里？

　　虞晟呆了呆，不太想回家，便道：“随便吧，哪儿都行。”

　　车里放着时下流行的英文歌，高级音响刺激耳膜。他望着窗外流动的夜景，说了一声“谢谢”。

　　这大概就是来自陌生人的感动吧。

　　从高架下来，车子停在一片夜市区外面。虞晟闻到一股诱人的烧烤味，便道：“我想去吃烧烤，一起吗？”

　　哑巴男点了点头。

　　热闹的夜市中，小吃摊前的红色塑料大棚洋溢着人间的烟火气。
　　尾秋的寒风裹挟冷意，人群喧嚣中，虞晟拿起一串油汪汪的烤肉串啃着，口齿不清地对老板娘道：“再来两瓶啤酒！”

　　哑巴男端坐在廉价小板凳上，他的阿玛尼西装三件套似乎与这儿地界格格不入。倒也不完全是因为穿着打扮的问题。像虞晟，他也穿一身名牌，但扯掉领带吭哧撸串的潇洒一看就是个中老手。

　　“你不吃？”
　　虞晟问他。

　　哑巴男犹疑了片刻，在铁盘中挑选了一串看起来较为正常的烤白菜送入口中。

　　这人的吃相跟他的长相一样端庄。令虞晟莫名产生了带他来吃烧烤仿佛是一种亵渎的微妙感。

　　“咋样？”

　　哑巴男默默又往盘里拿了串烤白菜。

　　人常说饱暖思淫、欲，换到虞晟这却成了夜来非。店家的大音响也不约而同地放了一首几年前的非主流伤感情歌，把气氛渲染得像生死别离的琼瑶苦情剧。

　　当然实际上并没有如此夸张。人都挺健忘的。虞晟还是这群人中的个中翘楚。

　　大学里的那些破事，那些幼稚，纯当放了个屁，随风而去。或像一杯酒，喝进肚，赶明尿出来冲进马桶里不留半滴。

　　可虞晟还是挺难过的。

　　哑巴男给他的纸杯满上啤酒，然后找来老板娘比划着要再来三十串烤白菜。

　　虞晟诧异，“你是有多爱吃白菜？”

　　哑巴男递给他备忘录，上面写道：好吃，我很喜欢。

　　虞晟被逗笑了，“我头一回见有人吃烧烤单吃白菜的。”

　　正说着，边上凑过来俩美女：“帅哥~请你们喝酒，加个微信呗~”

　　虞晟一本正经地回道：“我没有微信。”

　　随后他被骂了句“傻x”，美女们愤愤走开。

　　哑巴男抿唇一笑，倒让虞晟给看呆了。刚才以来第一次见这男人笑，苏苏麻麻的，还怪撩人。

　　虞晟说：“其实我有微信，加吗？”

　　哑巴男摇了摇头，递来的备忘录上写着：我没有微信。

　　虞晟：“……”鬼信啊。

　　不过他没计较这个问题。左右大家只是萍水相逢共吃烤串的陌生人，没必要有更深入的交流。

　　他就很庆幸这人是哑巴。要是换个正常人，铁定得一直追问八卦他与林子依的那档子事儿。

　　酒喝太多，虞晟竟有点困了。酒精上脑，晕乎乎地像在翻江倒海中坐船。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买单，结果却把支付宝的二维码扫成微信的。

　　哑巴男看不过去，掏出钱包结账，搀扶着醉鬼挤出夜市回车里。他让虞晟看备忘录，问地址送醉鬼回家。

　　虞晟打了个酒嗝，“江澜小区6幢……”

　　男人打开车载导航。
　　虞晟歪着头睡着了，因此没看见对方导航设为“家”的目的地也是江澜小区。

　　……

　　夜里虞晟辗转醒来，头疼得厉害。他正想去楼下买醒酒药，摸手机时才发现床头柜上已有一板。以及一瓶矿泉水，底下压着便条。

　　醒来记得吃药～(￣▽￣～)~

　　开灯，瞄了眼时间，也才十二点多。有来自宁池的四个未接电话。

　　虞晟穿了件外套，然后去阳台抽烟，回拨电话。

　　“嘟-嘟-嘟-”

　　“刚回到家？”
　　男人的声音透着一股疲惫的温柔。

　　“没，回来有一会了。”虞晟吐出烟圈，忽然道：“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好奇怪的人。”

　　宁池：“哪儿奇怪？”

　　虞晟：“他是一个哑巴，刚才送我回家，居然还给我买了醒酒药。”

　　宁池：“挺好的呀，哪里奇怪了？”

　　“问题就在于，我想加他微信，他居然跟我说他没有！”

　　宁池：“他可能真的没有微信。”

　　“怎么可能？”虞晟翻了个白眼，“现在连八十老太都用微信，他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没有。”

　　宁池：“你为啥想加他微信？”

　　虞晟思考了一下，道：“我觉得他长得帅。”

　　宁池：“他们也都说我很帅。”

　　虞晟奇道：“那你为啥不下海做鸭？那收入可比叫别人起床高得多。”

　　宁池：“……我还没到穷那种地步。”

　　虞晟咂了咂嘴，“今天那个哑巴真的帅，要我说，做头牌鸭都绰绰有余。”

　　宁池：“……”

　　虞晟：“喂喂喂？你咋不说话了？”

　　……

　　翌日，虞晟照例被宁池的人工电话叫醒。洗漱完毕，他打开衣柜开始挑今天穿啥。

　　自从上次被卓奕吐槽过穿着后他便挺重视这方面，经过冯丽的推荐，网购了不少新衣服。

　　他夹着电话，手中比划着两条领带，问道：“你觉得蓝色好看还是黑色好看？”

　　“蓝色吧。”

　　然后虞晟便选了浅蓝领带系上，内配灰色针织衫，外搭深蓝风衣，有种复古英伦风的格调。

　　又是搬砖的一天。很不巧，虞晟刚进公司便迎面碰上卓奕。

　　对方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淡淡道：“今天还不错。”

　　虞晟抽了抽嘴角。
　　上午不忙，他基本都在办公室歇着，午餐时间出来跟冯丽她们吃外卖。

　　“呀呀，想不到咱小虞打扮一下还很时尚的嘛~”
　　冯丽挤眉弄眼地调侃道。

　　“都是你的功劳行了吧。”
　　虞晟有点无奈。

　　冯丽在他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兴奋道：“我下次就应该给你录个穿搭视频，传到B站上我就火了哈哈哈！”

　　虞晟懒得理她，坐下来打开自己的鸡排饭。今天的鸡肉炸得外酥里嫩，格外美味，他一连吃了好多。

　　然而冯丽并没有因此放过他，继续八卦道：“你后来去参加前女友婚礼有发生什么吗？”
　　她的大嗓门是出了名的。办公区一批人精听到“前女友”这三个字，立刻像闻到腥的猫一样凑过来，嚷嚷道：“什么前女友？小虞你不是gay吗？”

　　虞晟：“……”
　　谁特么是gay？？他赌五毛钱这个莫须有的流言一定是从冯丽嘴里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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