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兔子与病美人》鱼愿

5、你捡了个宝贝

　　冷清风说是赔罪，可还没等他进雅间的门，便被人叫走了。为表诚意，他特地送了许多平日里不外现的佳肴美酒，还把自己的大部分亲卫留了下来，更将折子楼的防卫提升了三倍。
　　“能让折子楼楼主的亲卫亲自护卫，还真是头一回，难得难得。”楚栎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扇子，放在胸前扇了扇，配上他那双桃花眼当真是风流极了。
　　苏白敷衍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更加担心躺在里间床榻上休息的容九昭。默了默，喝了口茶，有些坐不住，苏白索性站起身来。
　　“你便不好奇，冷清风武功高强，为何会让那女子得机会抽身离去么？”楚栎看出他的担忧，也不在意，摇了摇扇子，好整以暇的道。
　　苏白终于回过头来正眼看他了:“为什么要好奇？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么？”
　　楚栎从容的神态有些崩裂，可很快，他又转移了话题:“你不是想知道逍遥令的事么？”
　　摆了摆手，显然是不太在意的模样，苏白来回走了几步，想到容九昭之前那模样，终是放心不下，转身往里间走去:“那个晚点再说。”
　　“关于逍遥令，有个说法是十几年前，花娘子香消玉殒于荨木崖，逍遥令也随之被毁。不过江湖近来又有传闻，花娘子早早便将逍遥令留给了她的儿子，也就是当朝永安王长子，容世子容九昭。”事实证明情绪得当的一口气说完一句话还真是有些难度，楚栎呼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茶，下一秒，果然见着苏白重新走了回来。
　　“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来找九昭哥哥的麻烦。”苏白几步来到楚栎身前，弯身撑着桌子边缘与楚栎对视，他问，“逍遥令是什么东西？”
　　“其实那假说书人有一点没说错。”楚栎往后一仰，大刺刺的靠在椅背上，“江湖分正反两派，可有这么几个另类，我行我素，其中多为高手，神秘至极。一是我所在的九歌，掌管天下最大情报网，江湖中事无所不知。一是弑星，楼中皆为杀手，传闻没有他们杀不成的人。然后是鸿尘，信奉‘天地鸿蒙皆化尘’比较神秘，专注道法自然，偶尔管管天下不平事，算是个主和的门派。而这最后一个，便是遮月。”收起折扇，楚栎坐直了身子，凑近到苏白面前，似是在说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轻声道，“传闻门派有上下弦月两支部，上明下暗，除了持有逍遥令的人，至今没人见过其真容，十分神秘。”
　　“你说的好似同那冒牌说书先生说的差不多。”苏白见他铺垫了这么久，却没说出什么新奇东西，皱了皱眉想要起身，这时，楚栎又道，“是啊，说书先生是这么说的，可他没说、也不知道的是，既有弦月，又怎么可能没有新月，满月，峨眉月和残月呢？光是已知的两支部便让人起了心思，若六部全出，可想而知，那是怎样的光景。而逍遥令，便是能号令这些人的东西，见令奉命，你懂么？”
　　苏白点了点头。楚栎见他这么好唬，忍不住笑了:“而这逍遥令的上任持有者是一代巾帼江涣嫆，也就是你九昭哥哥的娘亲，曾领遮月阁暗中助大胤平边疆之乱，大胜而归后朝廷赐将军名骁玉，人称，花娘子……你说是不是？九、昭、哥、哥？”
　　苏白顺着楚栎戏谑的目光往那侧看去，只见原本应在里间休息的容九昭站在那里，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不过虚名，她从来都不喜欢。”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苏白竟从那眉目间看出几分哀伤。抓了抓头发，他有些笨拙的想要转移话题:“那逍遥令真的在九昭哥哥身上么？”
　　“是啊，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所以，逍遥令到底在不在你九昭哥哥身上呢？”楚栎又展开了折扇，来回扇了扇，笑着看向容九昭，十分狡黠。
　　“我说不在，你必定不信。”容九昭朝这边走来。
　　“是啊。”
　　“我若说在，你也不信。”
　　“嗯哼。”楚栎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问？”苏白疑惑的插话，楚栎被他一噎，愣怔片刻，回头认真的看着苏白清澈的眼睛，许久后，默默起身，拍了拍容九昭的肩膀，“你捡了个宝贝。”
　　这时候，雅间的大门被人“嘭”的一声踹开，小八端着碗药站在门前，脸色比刚刚忍过一波蚀骨剥筋之痛的容九昭还要难看:“世子，你的药来了！”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不用喝了。”这时，楚栎道。
　　“什么？”小八愣了愣，转头看着容九昭，“莫非……”
　　楚栎闭眼点头:“嗯。”
　　“……”小八沉默，过了会儿，一碗药全都往楚栎脑袋上扣。
　　“不是，你干嘛？”楚栎及时躲开，却还是被泼了一身，有些气愤，伸手捏着衣袍质问道，“我又不知道他没吃药过来的，你舍不得泼他，泼我做什么？”
　　“你们俩，一个不懂得爱惜自己，一个助纣为虐，好，好的很。”小八点了点头，转身走了，看起来十分气愤。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惯着手下的！”楚栎看着小八的背影，同容九昭告状。
　　“小七便是这么离开他的。”容九昭说着，转头往门外走去，“小白，我们回去吧。”
　　“小七是……”楚栎说着，突然想到，小八曾经好像是有个哥哥叫小七来着，他是怎么死的？
　　……是了，生了病，不爱惜自己，最后，油尽灯枯。
　　苏白转头看了看楚栎，又抬头看了看站在门前等着自己的容九昭，这才明白那句“小白”是叫自己，连忙拿起之前放桌上的佩剑，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
　　曜京乃大胤京师，其繁华程度自不是一般地方可比。
　　苏白之前同容九昭出门的时候还早，没见到曜京最热闹的时刻，如今正赶上时候，满目繁华，视线所到之处皆是些他从未见过的小玩意。
　　“你喜欢这些？”容九昭见他这般直勾勾盯着的模样，便拿出了钱袋准备买来送他，却不想，狼崽子十分直接的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觉得很新奇。”
　　“不想拥有么？”容九昭转头看着苏白的侧脸，正要拿钱的手指顿了顿。
　　摇了摇头，苏白笑道:“我不喜欢，只是觉得新奇，若买回去天天看，不新奇了我便不会再看它，那是浪费。”
　　这时，身旁经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容九昭用那拿出的铜钱换了两串糖葫芦递给苏白:“你不是好奇逍遥令么？”
　　苏白接过糖葫芦，在容九昭的示意下咬了一口，只觉得这东西口感真好，顿时喜欢的眯起了眼睛。
　　见苏白这模样，容九昭抬了抬手，手指在空气中蜷缩几次，终是下垂，落在了苏白的脑袋上。摸了摸苏白毛茸茸的脑袋，容九昭问他:“你就不想知道逍遥令到底在不在我这里？”
　　“不想。”摇了摇头，把吃完糖葫芦后留下的竹签像两支香一般插进一旁的大柳树底，苏白认真的拜了拜，偏头看着容九昭道，“那个东西在不在你那里又有关系呢？若它真那么厉害，在你身上自然是好，不在你身上，也会有我保护你的。”
　　伸手把苏白吃到嘴角的红糖抹掉，容九昭轻笑了声，在苏白额角轻弹了一下，道:“回去吧。”
　　苏白被容九昭这笑晃了晃，差点没回过神来。抬手摸了摸额角，他道:“不过我想知道，你今日为什么会那般模样？”
　　“旧疾复发的时候，难免疼痛。”容九昭云淡风轻的道。
　　……
　　……
　　当夜，苏白照例爬上容九昭的床。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还是一条小狼崽，喜欢窝在容九昭怀里晒太阳，会在他读书写字时趴在桌角看他修长却稚气未脱的手指，总是十分仰慕的看他练习骑射……可很快，这些走马灯似得温馨记忆就像一张薄纸一般被一双不知从哪儿伸出来的手捏的粉碎。
　　午夜被梦惊醒的小狼崽坐起身来，恍然想起，自己当初是在大街上被师父悄悄带走的，对容九昭而言，这算不告而别。
　　“怎么了？”被吵醒的容九昭翻过身来问。
　　“没有。”狼崽子重新躺下，将头靠在容九昭怀里，就像从前还是只小狼崽时那般窝着，“只是突然想起来，当年是在街上被师父悄悄带走的，还没来得及同九昭哥哥告别。”
　　抬起手来，有些犹豫的拍了拍苏白的后背，容九昭道:“我现在知道了，安心睡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