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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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东村距离红花镇并不远，才7、8公里路，走个把小时就到了镇里了。
这红花镇比起尚东村可以说是繁荣多了，街上铺得是石板路，两旁的铺子还有几家开着，电影院那里倒是排满了看电影的人，电影票一张二毛钱，也只有过年的时候，人才有闲钱去看。
白桃边打量着这红花镇的环境，边跟着蔡红走到了供销社。
1977年，改革开放尚未开始，一切未经许可的商品交易都被认为是投机倒把，要买商品的话只能到供销社、百货公司那里凭着票证、钱才能买到，同样，要卖东西也是有专门的地方，除了有风险的黑市外，就只能卖到副食品收购站或者供销社。
蔡红之所以要卖到供销社那是有原因的，那白燕丈夫杨树就在供销社里工作，有熟人好办事。
白桃对杨树这个人记忆不太深，但从前几日的事情来看，杨树这人，很有城里人的派头，老大看不起农村人。初二那天，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吵得那么严重，杨树都是不管不顾，连拦都没有拦，如果不是白燕出了岔子，怕是根本就不会搭理这件事。
“大姐，你要买点儿什么？”梳着麻花辫子的女人瞧见蔡红过来了，把手上的瓜子放在一旁，站起身来招呼道。
蔡红有些胆怯，村里人基本上一年到头都不用到这来一回，她张了张嘴，“我、我不用买东西。”
女人倒是好说话，她瞥了一眼蔡红背着的草篓子，“那大姐是要卖什么东西？”
她的态度让蔡红缓了下来，蔡红把草篓子取了下来，张望了一眼，“杨树不在吗？”
找杨树干嘛？女人不解了，这卖东西咋还带找人的，“大姐，杨树今儿不上班，明儿才上班呢。”
蔡红犹豫了，这杨树不在，她怕被人骗了。
白桃瞧得出这女人性格还不错，这年头干服务行业的都是上帝，没拿鼻孔瞧人算是素质高了，“妈，咱就把那兔肉卖了吧，要是等明日，那兔肉说不定就臭了。”
女人诧异地看了草篓子一眼，“有兔肉？”
白桃点了下头，乖巧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对，姐姐，这兔肉怎么卖啊？”白桃嘴甜得很，一声姐姐叫得女人心花怒放。
“这兔肉我得瞧瞧，一级肉一斤七毛钱，二级肉一斤三毛钱，三级肉一斤二毛三。”女人对业务显示很熟练，嘴里麻溜地说着。
“那您给瞧瞧。”蔡红一听这兔肉还分级呢，连忙把草篓子的兔肉取了出来。
女人看见兔肉，心里吃了一惊，这兔肉可真肥，保不得有三四斤了，她拿出杆秤来，仔细敲了敲，三斤八两。
“大姐，这兔肉有三斤八两重，二级肉，总共一元五分。”
蔡红喜不自胜，欣喜地接过钱来，数了数，才放入口袋里，这下田里干活一天也才赚二三毛钱，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钱，蔡红高兴地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白桃看在眼里，心里也高兴。她寻思着，这几日得把功夫底子打好，她练得是南拳的蔡李佛拳，讲究的是下盘稳、速度快，以灵活著称，正好适合女子，也适合用来打猎。
“爸，你瞧瞧，那是不是白桃？”电影院门口，杨小环眼瞅着供销社门口那个身影，怎么看都像是白桃，但是白桃他们来供销社干嘛？
杨树瞥了一眼，他没认真看，那白奋进一家子穷到掉渣，怎么会有钱来镇里供销社买东西？
“不是他们，走了，电影要开始了。”杨树催促着杨小环赶紧走，这几日白燕在家总是要吵架，吵得人心情都不好了，杨树心里也烦着呢，她脸上的伤又不是自己害得，凭什么自己就得受气，但他不敢说，只好找了个借口带着杨小环出来看电影透透气。
杨小环被人群推搡着进了电影院，她忍不住回过头去看，那个人看着确实就像是白桃啊。
“妈，咱要不买点儿盐吧，家里头没盐了。”白桃说道，这猎物打来后，总不能每天都跑镇里来卖掉吧，而且人体每天都需要摄入一定量的盐分，买点儿粗盐是很有必要的。
“那行。”蔡红想了想，闺女说的也是，掏出了一毛钱，买了一纸包的盐。
白桃瞧着那盐实在是粗糙的不行，都结成了板块了，里面还混着沙子，但现在的盐就是这样子，等到要用的时候，讲究的人家还得把盐拿去磨磨。
供销社的东西其实大多数都不必用票，毕竟这年头那票可稀罕着，城里人还好说，可以凭粮食户口，居民粮食供应本等，到指定国有粮店兑换，但是农村人可不一样，比如说尚东大队，每年到年底的时候，队里按着各家各户的工分，分了钱和票，真正到手的票每家不过十来张，根本不够用。
蔡红把盐放回了草篓子，拉着白桃就回了家。
到了家，白奋进已经在煮地瓜粥了，见蔡红一脸欣喜地回来，忙问道：“卖了多少钱？”
蔡红压低了声音，把口袋里的钱翻了出来，“一元五分呢。”
“真的。”白奋进欢喜得抱起白桃，“咱们家白桃可真能干，给家里挣了这么大一笔钱。”
白桃脸有些红，毕竟这七岁的壳子底下是个二十来岁的人，被这么抱还是不太适应。
蔡红怕白奋进把她摔了，把她抱了下来，将草篓子里的盐包取出来，倒入瓦罐里。
“妈，我去喂猪了。”白桃拿着草篓子，朝外跑去。
白奋进被她的举动弄得都迷糊了。
白桃把草篓子的青草放在猪棚里的沟里，正要把草篓子拿回屋子里，就瞧见外头白芷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想干什么？白桃低着头，装作没瞧见，却是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白芷。
“白桃，吃饭了。”蔡红把粥端到外面的桌子上，大声喊道。
“诶，来了。”白桃应了一声，把草篓子提了起来。
身后白芷的视线如影随形。
白桃心里泛着疑惑，却是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
桌子上摆着一锅地瓜粥，粥很稀，不过，蔡红给白桃盛的粥却是稠密许多，而且上面还放了块兔肉。
“妈，中午的肉怎么还剩？”白桃不解地问道。
蔡红笑了笑，“这兔肉你爹和我吃不惯，你吃吧。”
白桃皱了下眉，瞧了瞧蔡红和白奋进碗里，都是稀拉拉的粥，她把兔肉用筷子夹成了三块，“这兔肉我也不太吃得惯，爹和妈帮我吃点儿吧。”
说着，把兔肉夹到二老碗里。
“大伯、大伯娘。”白芷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白桃手上的动作一顿，瞥了一眼手捧着碗的白芷。
蔡红诧异地看向白芷，视线在白芷手上的碗顿了下，勉强露出个笑容，“白芷怎么来了？”
“大伯娘，你们在吃饭呢。”白芷眼巴巴地盯着白桃碗里的肉，她猜的果然没错，白奋进家里还有肉呢，要不是自己聪明，可就被白桃给骗了。
“是啊。”白奋进客套地说道，“要不，你坐下一起吃。”
“那多不好意思啊。”白芷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都笑开了，啪嗒啪嗒跑到白桃旁边，顿了顿，笑道：“白桃，你能不能搬张椅子给我？”
白桃看了她一眼，“不能。”
白芷笑容瞬间僵住了，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蔡红差点儿就笑出声来，嗔怪地看了白桃一眼。
“那我总不能站着吧？”白芷气恼地瞪了白桃一眼，这白桃果然没家教，她就算不去搬张椅子给自己，好歹也让让，腾个地啊。
白桃喝了口粥，慢条斯理地说道：“那谁让你自己要来的？”
赶在人家饭点的时候蹭饭，还好意思要椅子，不拿扫帚赶出去已经是给脸了。
“你、你！”白芷眼眶都气得通红了，把手上的碗一摔，转过头看向白奋进，“大伯，你瞧瞧白桃是怎么说话的？”
白奋进还没开口，蔡红就不依了，什么怎么说话的，这是在骂人啊！
“白芷，我们家也确实就这几张椅子，也没别的椅子了。”蔡红笑着说道，“要不你还是回家吃饭吧。”
蔡红可不是好说话的，平时欺负白桃也就算了，这分了家还想在他们家欺负她女儿，那是门都没有。
“大伯娘！”白芷没想到蔡红居然会这么说话，她往常这么说的时候，那些大人都是把自家孩子骂一骂，再把她想要的东西给她，今儿个怎么这招使不通了？
白奋进想要说话，却被蔡红扯了扯衣角。
白芷低下头，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她的视线从蔡红碗里的肉扫过，“那大伯娘，我站着吃饭就好了。”
“那你站远点，别影响我食欲。”白桃毒舌地说道。
白芷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把白桃揍一顿。
但是为了肉，她硬是忍下这口气。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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