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的那些年》沙子也会哭

1、全一章

　　快一年了，可能是因为快接近我的生日，所以我开始想他了。
　　他在哪呢？我不知道，总觉得自己快疯了，不敢让自己处在一个人的世界，总怕自己会用尽各种方式去找他。
　　我知道他不会愿意的。
　　无论我如何想他。

　　我跟他的相遇有些猎奇。
　　我记得那是在我12岁的11月，应该是国一吧。到底是哪天我也不太确定，只记得那阵子我的心脏总是很不舒服，有时候会抽痛，甚至连左手也会跟着抽痛的那种。
　　我在自己的书房中痛到晕倒了，然后醒来的时候，他就在了。
　　是他把我叫醒的。
　　喔，对了，他不是人，可能是鬼或是什么其他的东西吧，我也一直不清楚，因为我看不到他，我只感觉的到他，然后『听』的到他说话，如果那算『听』的话。

　　在一开始，他满喜欢跟我说话的，我问他他是谁，他说他也不知道，他也没有名字，所以我就帮他取了个名字『轩』，这是我们一起翻字典，他说几页，我说第几个字，然后打开选定的字。
　　轩，有美男子的意思，倒是还不错的。

　　那个时候我才国中，在学校的时候，他不太爱跟我说话，不过如果我呼唤他，他会回我。可是我喜欢直接跟他对话，所以在别人眼中我是自言自语，渐渐地大家都觉得我是怪人，不过似乎就算我是『怪人』大家也还是很喜欢我。

　　我们有自己的书房，我的书房是在家里的阳台，可以看到很宽阔的夜景，我跟他很喜欢坐在书桌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乱聊一通。

　　他会跟我一起听课，所以我不需要跟同学讨论，有时候我记一点，他记一些，我们回家讨论讨论，我的功课变得非常好。
　　有一天，上课我睡着了。可是醒来后我却发现我的课本充满了笔记，我们才知道原来他可以操纵我的身体，不过好像主人是我，所以除非是我完全放松否则他无法控制我。
　　不过他的笔记好杂，我猜他一定不太会念书，连老师随便说的话他都记下来。我都只记我不会的东西，所以我课本几乎都是白的。

　　他似乎会弹琴，我们家有个钢琴，我虽然很喜欢弹，但是我不喜欢被限制固定练习，所以久而久之我就放弃了。
　　有天他突然告诉我他想弹钢琴，我就默默坐到钢琴前面，然后放松，我只告诉他我想听什么曲子，他就弹，他一开始弹，声音卡卡的，可是练了一个小时后他就弹得比我好了。
　　连我爸妈都说我弹得特别好，我不敢跟他们说，不是我弹的。

　　过年的时候我姊拉我去看了一个鬼片，我被吓到了，然后一直问他，他是不是鬼，他沉默很久后，告诉我他也不知道。
　　从那天起，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很清楚他不会害我，可是我却不敢跟他说话了。

　　我们彼此沉默很久，久到我都以为他不在。
　　可是有一天我被爸妈骂，为什么被骂我也忘了，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太多记都记不清楚，反正我哭了，他终于出声安慰我。
　　我可以感觉到他似乎抱着我，他告诉我不要难过。
　　我跟他说，我们以后都不要这样不说话了。
　　他答应了我。

　　我在学校组建了一个家庭，喊同学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哥哥姊姊，大家也乐得陪我玩。
　　不过他似乎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奇怪，他问我为什么要这样？
　　我告诉他也许是因为我觉得在家里没有爱吧？
　　他告诉我我很幸福，我家其实很好，我爸妈很爱我。
　　但是当时『中二』的我，是无法理解的。

　　我们搬家了，可是我没有转学。
　　因为我不想离开我的『家人』们，于是跟爸妈要求后，我没有转学。
　　不过因为新家的房间数的关系，我跟我姊住在同一个房间，书房跟房间是一起的，共享的空间让我很不习惯。

　　我的自言自语被我爸妈发现了。
　　我被带去看心理医生，我知道自己没有问题，所以我非常讨厌那个喜欢套话的医生。
　　原本我还没那么讨厌他的，但是因为他套出来说我有一个隐形的朋友，我开始很讨厌他了。
　　虽然我最后被诊断的是亚斯伯格。
　　医生说可能我太孤单了，所以我才幻想出一个朋友。
　　不过我觉得其实我没有任何的问题，那个医生在乱说话。

　　但是似乎他受到了一点影响，他开始不喜欢跟我说话了，他变得比往常要安静，所以都是我跟他说话。
　　我会看到树，就说，轩，你看这棵树上面有蚂蚁在爬耶，他们要爬到哪里？
　　他都不回答我，直到我有点害怕他真的只是我的幻想。
　　可是如果他是我的幻想，那能帮我做笔记的人是谁呢？
　　虽然他的笔记做的真的很差。

　　我爸妈观察我很久，忘记哪一天，他们居然把我带我去一个奇怪的庙里。
　　他们在到的时候才告诉我他们要把我身边的那个朋友赶走。
　　我开始害怕了，我开始呼唤他，叫他快离开，我不知道那个乩童会不会伤害到他。
　　我反抗我爸妈，反抗到哭出来，他们如果伤害到他怎么办？
　　不过那个乩童只是看看我，然后拿着一个奇怪的竹板子，打到我的头上，然后念了一些我不懂的东西，开始叫我的名字。
　　我愣了一下，我看着那个乩童，不明白他的行为。
　　他又叫了我一声，我回应说怎么了，他又叫一次，我问说为什么要叫我名字。
　　然后乩童就安静了，然后好像我可以先离开了，他跟我爸妈说了些什么，我不想听，我跑开，问他还好吗？
　　他回应了我他没事。
　　我猜那个乩童是骗人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是免试入学第一志愿，但是我们老师还是要我去考试，可能是因为我太吵了。老师跟我说只要考到四百分他就请我吃饭，然后上课宣布只要有人考到四百分就可以被请去吃夏慕尼。
　　我问他，考试可不可以他也帮我写一点，如果我不确定答案的话，他说不可以。
　　我的他，是一个固执的好孩子。

　　考试的时候我考国文睡着了，我还记得我是写到21题的时候睡着的，他看了看时间，然后让我休息十分钟后又叫我起来继续写。
　　我想如果他没有叫我起来我大概这次会考砸吧。

　　我只考了395分，可是老师还是请我们去吃饭了，因为最后放低了标准，只要有第一志愿的都可以去吃饭。

　　在毕业那一天，他让我可以跟同学们拥抱离别。
　　不知道为什么当下我没哭，我是开开心心的毕业的。
　　我抱着大家，很开心地离开学校。
　　等到毕业三天后我才有毕业的实感，然后在家哭了。
　　他似乎有点无奈，然后安慰我。

　　高中是个奇怪的地方，这里没有男孩子，因为我的第一志愿是女校。
　　似乎是因为没有男孩子，女生们好像都是放飞自我。
　　我的『自言自语』在他们眼里好像不那么奇怪了。
　　好吧，也许还是满特别的，可是至少不再那么显眼了。

　　我们有体育课，要换体育服。虽然有更衣室，但大家换衣服都是直接在教室换，他似乎很不喜欢看到别人脱得只剩下内衣。
　　我问他，所以你是男孩子啊？
　　他说，他不知道，只是觉得不好。
　　所以我三年都是在厕所或是更衣室自己换衣服，没有在教室换过。

　　高二上的时候，我沉迷在游戏世界。
　　他骂过我，可是我完全不听。
　　我似乎喜欢上游戏里面的某个人，我跟他说的时候他特别生气。
　　生气的好几天都不理我。
　　不过我似乎在叛逆期，我没有管太多，日夜颠倒的活着，早上上课都在睡觉。
　　他也不愿意帮我做笔记。

　　我的成绩一落千丈。
　　我自己努力补也补不起来。
　　我爸妈有点担忧我，我总说没事。
　　可是我知道有很重要的事，那就是他不想理我。
　　我问他，他也不回我。虽然我感觉的到他似乎在，但是他就是不理我。

　　结果有一天，游戏里面那个男孩子似乎是劈腿了。
　　喔，我没跟他在一起。
　　他原本就有一个现实的女朋友，所以我喜欢他也没告白。
　　不过我想我本来就不会告白，因为我其实心底也觉得隔了一层网络，心里怕怕的。
　　但是他的女朋友跟我说，他劈腿了。
　　我也满茫然的。
　　这份喜欢好像也就不见了。

　　我淡出了那个游戏，跟他道歉后，他终于肯理我了。
　　但是他告诉我，他不会一直在我身边，不可能一直帮我，我要自己长大。
　　我真的是感觉这个世界玄幻了，我不过是叛逆了三四个月，他怎么就突然说这种话呢？
　　但是他似乎是认真的。
　　我问他，他到底想怎样才可以原谅我。
　　他说，他已经原谅我了，但是他其实早就该离开了，只是因为我没长大，他不放心所以他才一直留下。
　　我问他我可不可以不要长大。
　　他说不行。
　　我问他他什么时候走。
　　他沉默了一阵子，说等我成年。
　　他原本说的成年是十八岁，但是这样的话我也就只剩一年又两个月可以跟他待在一起，所以我闹着说成年是二十岁。
　　他最后被我烦到答应了。
　　从那天起，我们都知道，等我二十岁生日的那天，就是我们相处的最后一天。

　　我开始变得更爱跟他说话，就算是等个公交车，我也要跟他说好多好多话，但是他变得很不爱回应我。
　　我问他，他是不是讨厌我了？
　　他告诉我没有。
　　我问他，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他就沉默了。
　　不过我就一直说话一直说话，好像我真的是在『自言自语』。
　　其实我只是把我心里的话全部说给他听。

　　似乎是因为我高二上的颓废，虽然我后来成绩有救回来，但是英文似乎救不太起来了。
　　毕竟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语言这种东西真的需要每天练习。
　　国文还好，毕竟是母语，而且我喜欢看小说，我的国文真的还不错。
　　英文好像……不说了。

　　我学测的英文考砸了。也没有真的很糟，11级分。可是偏偏12级分是前标，我变得有很多学校不能填。就算我有66级分，我还是有很多学校都不能念。
　　我变得很暴躁，我爸妈逼我念数学系，我哭了。
　　他不停地安慰我，可是似乎没有用。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砍了自己。
　　是真的好像世界都被毁灭了，明明只是一个考试。
　　他不停安慰我我才冷静下来。

　　我爸妈最后还是听我的，指考。
　　那段日子，他每天都陪着我念书。每当我有念到不懂的地方，我们会一起再看好几遍，然后讨论到底那些东西的意义是什么。
　　他逼着我念英文，我的英文终于变好了。
　　我写历届我的成绩能达到六七十分，我觉得，可以了。

　　可是考试的时候，我似乎突然又看不懂英文了。
　　原来这次我们考的英文特别不一样，我和他是用刷题的方式练习，所以我们会的是常考的单字。
　　这次考的不一样。我加了手写的作文，也只考了36.5分。
　　不过我没有哭。
　　我这次没有觉得世界被毁了，也许是因为我这次真的好好努力过了。
　　他陪着我，选了我喜欢的系。
　　虽然并不是我想要的大学。

　　到了新的大学，我被欺负了。
　　欺负的内容其实也没什么，也就是背后说闲话，当着我的面，用『只有他们懂的话』来嘲笑我。
　　他们其实不懂我其实知道他们在笑我。
　　我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我开始讨厌人群。
　　我经历过一个月被欺负后，我选择沉默地离开他们。
　　他告诉我，我可以离开他们，可是不可以讨厌人群。
　　我问他，为什么不可以，有他，有我以前的朋友，有我的家人，我就可以过得很好了。
　　他说，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坏的，不过我也必须要长大，知道要怎么保护自己。

　　上了大学后，我才明白家很重要。
　　我变得很恋家，我觉得待在家真好，没人会欺负我。
　　我认真去看，我才知道其实我爸妈对我很好，根本就算得上是予取予求。
　　我以前可能真的很幼稚吧？
　　他说我有一点长大了。
　　我还是跟他说，我不想长大。
　　我在心底倒数计时，他，快离开了。

　　到了大一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才有人开始认真跟我做朋友。
　　但是其实我不太想要跟他们做朋友。
　　他告诉我不可以，他跟我说朋友有分一时的朋友和永远的朋友，至少他们要是一时的朋友。
　　我听话了。

　　我和他开始写一首我们的歌。
　　他说以后，我可以自己弹自己唱。
　　歌词开头就是『我渐渐去习惯没有你的家』。
　　我心情不好。

　　我问他，我跟你一起离开好不好？
　　他说不可以。
　　我们吵架了。很少吵得这么凶，我痛哭他也不安慰我。
　　我其实也很想留下，毕竟我才刚知道我爸妈对我很好。
　　但是他对我太重要，我舍不得。

　　我在他面前查了一堆食物中毒的方式。
　　我跟他说，如果我是吃东西，食物中毒死了，我爸妈只会难过，却不会发现我是自杀的，这样多好？
　　他很生气，他骂我，我回嘴了，我们吵得天翻地覆。
　　他最后软声哀求我，不要这样好不好。他似乎也哭了，我们一起哭了。
　　我感觉也许这才是真正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

　　最后我在我二十岁生日前一天订了一个去宜兰的火车票，我跟他说，我们去礁溪。
　　我订了一个房间，我对我同学说，这叫一个人的旅行。
　　但是只有我和他知道，这其实叫做『两个人的旅行』，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固执地买了一打啤酒，因为我听过我姊说过她朋友酒精中毒过。
　　他很生气，却没办法控制我不去买。
　　我跟他说，如果我灌完一打也没事，那就是命的问题。

　　我在旅馆里跟我爸妈视讯，他们特别生气。
　　他们其实很爱我，我很清楚，我感觉我特别对不起他们。
　　他们告诉我以后不可以自己一个人旅行，告诉我要反锁门。
　　挂了电话后，我哭了，可是我还是打开啤酒开始灌自己。
　　我喝到晕晕呼呼的。去上厕所也摇摇晃晃。
　　我听得到他在哭。
　　最后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失去所有意识了。

　　等我睁开眼睛，已经是白天。我惊慌地立刻叫他的名字，可是无论我怎么叫都没有人响应我。
　　其实我很清楚，他不在了，因为我已经感觉不到他了。
　　我看了一下，我发现我只喝了六瓶啤酒。
　　我打开手机发现停留在录音的画面。
　　他录了一段话给我听，足足有二十五分钟多。
　　我听了，然后在房间里哭的一蹋胡涂。
　　他跟我道歉，因为我昨天喝到太迷糊，结果我其实已经控制不太了我自己。所以他控制了我的身体。
　　他把剩下的酒冰到房间的冰箱里，录完音后就把我塞到被子里。
　　本来我的身体就晕晕呼呼的，很快我就真的睡着了。
　　他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叮嘱我跟别人怎么相处，告诉我好多好多事情。
　　他跟我道歉，他说他不理我，是因为他希望我能习惯没有他的陪伴。
　　跟我说，平常我跟他说的那些话的回复。
　　比如我说校长很奇怪喜欢找我说话，而且居然会自己去清理学校的镜子。
　　那时候他是沉默的，他却在录音里笑着告诉我，他那时候觉得很好笑，因为校长长得很像花妈。
　　我又哭又笑的听完录音。然后洗把脸，顺便洗个澡，希望自己能把身上的酒气洗掉，虽然我闻不到。
　　我离开了旅馆。

　　走在路上的我很茫然，我突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到礁溪。
　　我订了一个回新竹的火车票，然后去一个温泉会馆泡了个温泉。
　　然后回到家。

　　我觉得我失去了生活的重心。
　　我知道这样不行，我看着路上来往的车，我有冲动想冲过去，让自己被撞。
　　可是每次有这种想法，我就会想起他的录音。然后手忙脚乱地拿起耳机和手机，让自己反复听他说的话。
　　那是他留给我最后的话，我必须要听话。

　　我认了一个弟弟。
　　原本只是玩笑话的问他说，要不要当我弟。
　　结果对方答应了，我也是很意外。
　　所以我决定要好好疼他。
　　也许他能够成为我的重心。

　　弟弟一开始似乎还满可爱的。
　　但是也许是因为我太吵太烦了，他最后不太想理我了。
　　也对，除了他以外，谁能接受我呢？
　　我知道自己不能怪弟弟，于是我虽然还是疼他，可是还是去找了别的重心。
　　我又沉迷在网络里，可是这次的沉迷不是游戏。
　　又或者说，我没真的沉迷，我只是开始会听直播。
　　然后认识了诺言，还有音音、捏捏、安安、慕慕。
　　固定五六日晚上九点的直播，我把重心放到他们身上。
　　我平常都在跟他们聊天，偶尔会念点书，时间就这样过了。

　　然后姊姊的一个朋友，自杀了。
　　在加护病房里急救了几天，昏迷指数三。
　　可是最后还是走了。
　　我很迷茫。我什么都无法替她做。
　　原来人死亡，其他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就是你无法在为对方做些什么。
　　我跟她的交集只有她小时候帮我打过一个男孩子，然后被叫家长
　　她原本不是基督教，但是她爸妈在她在病床的时候替她受洗了。
　　所以我姊姊去参加了她的告别式，我没去。
　　因为她不是我的朋友，我不明白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总觉得我去好像也哪里怪怪的。

　　因为姊姊朋友的事，我觉得自己无法去自杀了。
　　可是我更迷茫了，那我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人活着，原因是什么？没有他的世界，我又能做什么？
　　我到底为什么会念资工系？我念资工系是想做VR，然后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

　　八月的时候，我离开了直播。
　　我的重心变回家人。我发觉自己无法像以前一样了。
　　我以前的重心一直以来都是他，可是现在好像无论我想把谁当重心，好像都活不下去。
　　可是我后来常常想起音音和捏捏他们，总觉得自己的不告而别很过分。

　　我开始在B站混，我认识了40109的满汉。我是11月才真正下载了YY进了40109，又开始听起了直播。
　　不过我喜欢听的是礼拜四七妹的考核。
　　感觉有点像是小时候看的超级星光大道那种感觉。

　　过没多久，我听说了老干妈。
　　我先上网查了他的资料，结果顺便查到了他的人品。
　　他的人品似乎特别好，我对他便有了一点好奇。
　　可是听到他的音频的时候，感觉没有特别吸引我。
　　所以我在12月中旬的时候才进了15442。
　　结果因为他在准备他的跨年晚会，他一直没来。
　　我就想，如果他现场，能够吸引到我，那他就变成我新的重心吧。

　　我等，等，等，到1月3号，他终于来了。
　　我成功被圈粉。恰好台湾的孩子开了LINE群，我加了，认识了一群孩子。
　　我决定我要努力喜欢这个人，也许我得靠近他，也许我得去南京。

　　学期末，因为我不停熬夜，结果最后一堂考试因为太累就睡过头，错过了。
　　我哭得一蹋胡涂。我觉得如果他在多好，他绝对会逼我好好睡觉，叫我起床考试的。

　　寒假开始，我看到了日历里面有着『念一棵开花的树给捏捏』。
　　我沉默，我已经离开音音捏捏他们很久了。
　　可是那是我答应给捏捏的生日礼物。所以我还是登入了□□，重新跟他们说话。
　　他们，都还在，还念我为什么那么久消失。
　　他们还是很喜欢我，可是我知道，我无法把他们当作重心。

　　2月9号，我跟捏捏说生日快乐，并录了一棵开花的树给她听。

　　过年，我忙得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只是听着爸妈说的，去拜年，跟家里面的孩子们玩，然后看小说。

　　快开学的时候我意识到，又快到我生日的时候了。
　　今年我的生日，我妈要带我去土耳其。
　　1号到10号的旅行，4号是我的生日。
　　可是明明该开心的，我却又想起他了。
　　我想以后可能我会讨厌过生日。
　　因为那是他离开我的日子。

　　我翻着手机的照片，我在去年生日时，我有拍一张照片。我抱着我的娃娃，在火车站里跟着礁溪的站牌自拍。日期就写的2017年3月4日。
　　我失眠了。
　　我开始疯狂想他。
　　他跟我有太多回忆。

　　我在这一年其实常常弹那首我们一起做的歌。
　　可是自从我把歌词唱成，『我无法去习惯没有你的家』
　　我就再也没办法平心静气地去弹那首歌。

　　这几天我也不想要唱那首歌。
　　我只知道自己突然很想要打字，把我跟他的过往打出来。
　　所以现在在这大半夜的，我在这里劈哩啪啦的打字。
　　虽然我总觉得我打的颠三倒四的。

　　吶～轩，所以我才说我不能一个人。
　　你看，我才跟人群分开几分钟，我又想起你了。
　　我都已经不能分辨我究竟是想要想着你，还是把你抛在脑后完全想不起。
　　想起你，还真的有点痛苦。

　　今天已经2月27号了。
　　现在是半夜两点零一分。
　　我好像是十一点多开始打得。
　　结果原来7000多字就等于了我的9年。
　　8年他陪着我，1年的寂寞。

　　我想你了，你到底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