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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沾沾自喜(修订·上) ...

  •   01.

      父母眼里的我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女儿,老师眼里的我是一个听课认真的好学生,同学眼里的我乖巧可爱……至于我自己眼里的我,对此嗤之以鼻。

      百依百顺什么的,真的是太懦弱了!

      青春期少女总是有点叛逆,我也隶属其中。但由于我太怂了,看起来比较理智,通常会把叛逆的想法扼杀在萌芽之时。因而直到顺利升入高中,我所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是在同学聚会时喝了一口啤酒。

      ……啤酒真难喝。

      我以为只要这样一直乖巧下去,我可以非常低调地度过叛逆期了。然而并没有,一切都要从高一下学期的某天说起。

      这是个普普通通的上学日,我在走廊上与一个少年擦肩而过。只是在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样,忍不住停下步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而他也好像想要回头看,但最终只偏了偏脑袋,导致我没有看到他的脸。

      回到座位之后,我在我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封情书。我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而是擅自分析起来:嗯,这个字写的……实在不怎么样;内容也不太行。一见钟情什么的太敷衍了吧?

      还有,虽然对方表达了对我的拳拳爱意,可是这份情书,竟然没有署名!

      所以就算我想拒绝,我也找不到正主。

      这可不行,我是个认真负责的人。

      对我来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不知道对方是谁,那我也得想办法拒绝他,总不能让对方误会!

      我继续进行分析,这个人既然能把情书放到我的桌子上,不过以下几种可能:①这人和我同班同学,近水楼台先得月。②这人是从别的班过来送的信,千里送情书,礼轻情意重。③这人在我们班里有熟人,拜托对方帮了忙。

      嗯,只要我写一封拒绝信放到桌子上,自会有人来认领。

      虽然我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恶作剧,我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不过那封情书虽然字迹潦草,但态度却并不敷衍,可能只是这个人的写字风格比较糟糕,啊不对,是比较龙飞凤舞的。
      因为通过他落笔的笔触,我倒是能感觉到对方的认真,比较有些地方写得很用力。

      我态度端正地写了封回信,信封上写:不知名的X同学收。我在信里大谈特谈,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报效祖国,如果真的有什么想法,建议等到大学再说。

      真挚的感情,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写完之后,我如释重负。后来这封信按照我的所想消失了,我自然就把这事给忘了。要是对方给我回了信,我继续拒绝就是了。

      没想到等了一段时间,我等到的不是后续,而是班主任的邀请。

      我在心底犯嘀咕,我最近有做什么值得要被叫去办公室的错事吗?好像没有吧?

      上课我没开小差也没乱说话,作业没做完罚站的人里也没我,我从来都没有迟到或者早退,而且最近的几次小测都考的还行……我胡思乱想着,,敲门进了办公室。

      不妙,不止班主任在这里,我爸妈竟然都在!

      我站在门口,感觉我可能在无意间犯了什么重罪——好吧,的确是重罪,罪名是早恋。

      我很郁闷,我都还没恋呢,怎么就早恋了呢?然而大人们有赃物,罪证就是那封拒绝信,不知道怎么回事,拿走它的居然是班主任。

      就算我强调我真的只想好好学习也没有用,因为家长和老师根本都不听我的。他们认为:假如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怎么会来找你呢?

      我一瞬间被气笑了。这什么逻辑啊,别人喜欢我还是我的错吗?如果我不做点什么,我就不配被别人喜欢吗?这到底关我什么事?

      他们给我强加了这样莫须有的罪名,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行,我偏要谈个恋爱,我就要早恋,我气死他们。

      我的叛逆就这么突然的不期而至了。

      后来我想,那封情书极有可能是我当天遇到的少年给我的,但是当时匆匆一瞥,学校里有那么多人,我就算想把他找出来骂一顿说“你把我害得有多惨你要是长帅的话就负责吧”——我也压根找不到人。

      那就换个人好了!

      好友对于我这幅打了鸡血一样要谈恋爱的想法表示强烈支持,她拍拍我的肩膀,给我提建议:“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搞事情不如挑战个有难度的!”

      我故作矜持地对她点了点头。

      然后我听到她说:“七班的孙翔怎么样?”

      ……孙翔啊。

      这个人我有所耳闻,虽然没近距离接触过,但我听说他是我们这届少见的大帅哥。我摸摸下巴,开始皱眉:“追他的人应该很多吧。”

      这么一块肥肉杵在那里……哦对不起,孙翔是块有颜值的肥肉。我不是说难度高,只是能确定他没有女朋友吗?我还是有原则的,有对象的男生我绝对不和他有什么交集。

      好友表示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孙翔是单身。

      但是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点奇怪:“孙翔这个人好像觉得女生很没有意思,总是避如洪水猛兽。”

      有点意思,我觉得很有意思。

      男生总会对异性的追捧洋洋自得,孙翔要真是这样,他只能有三种可能:①他不是异性恋。②他心底有个白月光。③他是宇宙第一钢铁直男活该单身。

      我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熠熠生辉,笼罩了一层神秘的圣光。看啊,多么艰巨而伟大的任务,我要去拯救一个年轻人!

      孙翔有没有打喷嚏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被我自己的戏多整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么,我如何从孙翔的一众追求者里脱颖而出?

      没有机遇,那就要自己制造机遇。

      我通过万能的企鹅小号到处打听了一番,大概弄清楚了孙翔的爱好。这个阶段男生都离不开游戏和运动,他全部命中……于是我认真地做功课,并为自己的认真而感到骄傲。

      虽然上次的莫须有罪名让我和父母的关系暂时掉落至冰点,但我也不是一无所获。比如我被训的时候,偶然听到隔壁桌上的年级主任说,下周五放学一个小时后,他打算去附近的网吧抓这些贪玩的男孩子们,一个个把名字记下来,列一个检讨名单。

      懂了,我绝对不会让孙翔进入那个名单!

      02.

      周五放学时,同学们兴奋的像是冲出笼子的小鸟,而我镇定地留下来主动帮忙锁门。在教室里看了会书,我算着时间找到了孙翔最常去的网吧,在门口伸着脖子看了看,果然看到了孙翔。

      都说认真的男孩子最吸引人了,而我看中的少年正戴着耳机眼神专注地……打游戏。

      嗯嗯,打游戏也很吸引人,毕竟他长得好看,眼神明亮,棱角分明,添一分少一分都会影响他的风姿。

      我在心底夸了一会,目光在他那在键盘上飞舞的手上定格了几秒。啊,这手也好看,想和他牵手!

      不过当务之急不在于此——我对前台说了声找人,站在孙翔的背后看着他打完了这局竞技场。然后赶在他按鼠标进入下一场以前,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孙翔错愕地回头看着,我摆出了我这辈子最纯良无害、温柔大方的笑容,这笑容果然有用,似乎是晃着了孙翔。他看着我有些发怔,下意识地摘下了耳机。

      我趁机低头,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我看到年级主任带人过来了,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其实我有点害羞,毕竟是第一次和男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的睫毛也好长啊!

      不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我要镇定……糟糕,为什么脸那么烫?一定是因为外面天气太热了,我的身体还没有适应室内凉爽的空调!

      孙翔的耳根嗖得一下就红了,他毫不怀疑地退了游戏,拿了账号卡背着包就要跟我往外走。

      我眨了眨眼,他也太单纯了吧,以后肯定会被骗到传销组织的。

      少年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这让我心下一惊,难道被他发现了什么破绽,他要质问我了吗!
      我做好了十二分的准备,结果孙翔对我说道:“我不能自己走,我几个好哥们都在这里,我得把他们也叫走。”

      哦哦,通过这几天的准备,我也认识他的朋友们。于是我点了点头,只见他一巴掌拍到一个人身上,在对方骂骂咧咧的声音里,孙翔沉声道:“玩什么玩,我听说地中海要过来了,快点跟我走!”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年级主任称为地中海……我打心底里觉得他这压低了声音告诫朋友的模样很酷,是我羡慕的模样。我下意识地就抛开了平时的伪装,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崇拜。

      神奇的是,他的几个好哥们也没有质疑孙翔说的话对不对,好像有人要开口来着,但在看到我之后就没再多说。我猜他们可能是打算在女生面前给孙翔留点面子,反正可以秋后算账。

      我数学一向不错,时间算得刚刚好,我们才走到拐角,就看到年级主任杀气腾腾地从另一边带着人过来了。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他们一边吐槽老师事真多,一边跟我道谢,还问我想喝什么饮料。

      这种场面我也是第一次经历,几个大男生齐刷刷地跟我道谢,原来这就是“做好事,要留名”的感受吗,太爽了吧……但是他们怎么就不问我一下,我为什么好端端地要跑过来通风报信呢?

      难道是这种场面的见的多了,默认我是孙翔的迷妹?我顿时心生警惕,这可不是好事,我要做最与众不同的追求者,如果千篇一律,那还有什么用?

      孙翔也跟我道谢,他清了清嗓子,好大的阵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说话一样。

      “那个,谢谢你过来跟我们说这件事,真的是太感谢了,我们差点倒大霉……还好你来得巧。”
      “没事的呀。”我抬头看他。嗯,根据拍照来看,这个角度是我看起来最可爱的角度——我弯了弯嘴角,用甜美乖巧的声音,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可不是凑巧过来的。”

      孙翔有些惊讶,但我已经加入了他们朋友们的话题:“你们也喜欢勇士队啊!我超喜欢的,斯蒂芬·库里的超远三分球简直太棒了。”

      “你也喜欢……?”孙翔有些惊喜。

      “是呀。”我笑得眉眼弯弯。

      事实上,不久之前我还不知道他是谁,这都是我拿出背书的架势临时补的功课。当你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的潜力是无穷的。

      看着现在能侃侃而谈的我,谁能想到我竟是个体育白痴?于是我顺利地在孙翔的朋友们面前都混个脸熟,和孙翔也聊得很投机。

      其实我本身也有在玩荣耀,只是不常玩,而且我玩的是牧师……于是我又补了狂剑士的资料,一边看比赛视频一边做作业,唉,我容易吗?

      我怎么做什么事情都这么较真。

      算了,既然决定了叛逆,那就就要认真叛逆。至少目前看来,孙翔应该是值得我这么做的。
      少年们请我喝了奶茶,奶茶从制作到抵达我手中,都没有假以他手。防人之心不可无,出门在外我还是很警惕的。

      在我看来,孙翔倒不像我的好友跟我形容的那样,我没感觉到他对我有什么不耐烦,本来我都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结果多此一举。

      看样子他是真的很不想被地中海抓住,所以他对我真真切切的心怀感激……啊,罪过!我怎么也怎么称呼年级主任了??都是孙翔的错。

      孙翔主动说送我回家。

      我很乐意,可是我现在既不想泄露家庭住址,又害怕走到小区附近,遇着熟人认出来我,让还在蠢蠢欲动的我再次背上早恋的重罪。于是我只好假装犹豫,这是好学生惯会摆出来的模样,刚好也借机试探孙翔会不会有所不耐,看看我这“救命之恩”到底是个什么分量。

      ……孙翔竟然非常有耐心,震惊。

      他把我送到了我家附近的十字路口,我说可以了。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在熙熙攘攘的吵闹声里,少年再次向我道谢。

      我咬着奶茶的吸管,觉得有点棘手。孙翔怎么这么礼貌,现在的男生都是这样?不应该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非常自我的那种吗?他还道了两次谢,这么客气……这让我怎么顺理成章地要联系方式?

      还有,他倒是问我问题啊!孙翔一路除了和我聊游戏和篮球,觉得颇为志同道合之外,他都没有问我之前那句“我可不是凑巧过来的”是个什么情况!!

      是我低估他了。

      我忿忿地等着红灯,准备走人,没忍住又看了他一样。夕阳下,孙翔柔软的头发被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脸上还有层薄红。我想我可以排除掉之前的第一个推测了,他应该是喜欢女孩子,只是很少和女生接触,看起来相当纯情。

      那为什么要把女孩子当做妖魔鬼怪呀?我不由得笑了笑,盯着红灯在心底倒计时。终于,在红灯的读秒结束之前,孙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对我说道:“谢谢你专程来提醒我。”
      加上前面的道谢,这是第三次了,他把“凑巧”换成了“专程”,不错,有进步。我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微妙:“你这人真奇怪,我为什么要专程来提醒你呢?不要多想哦。”

      绿灯亮起,我快步走人,只留孙翔在原地懵逼。

      过马路的时候我就在心底哈哈大笑,因为觉得自己的欲擒故纵实施的相当不错,而沾沾自喜。
      我只允许自己暗自高兴,孙翔可不能因为被我关注而沾沾自喜——我要做最独特的,我要让他记住我,不然我和别人又有什么区别?

      走到马路对面之后,我回头看了向孙翔。如果他还站在原地,那我今天的一切都没白费,我后面还是会继续认真地追他。

      如果他已经走了,那就换人吧。

      少年站在原地,隔着斑马线的距离,与我对视。

      我怔了怔,忽然感觉微热的夏风有些多情,吹得人心烦意乱,心跳砰砰又咚咚,提醒着我不要沉迷于此刻的黄昏。

      孙翔对我挥了挥手,我也对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走了几步,我没忍住又回头看他——他这次没有回头,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我没有抓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沾沾自喜(修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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