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恋》时鹿之

4、Chapter 04

　　白马路十字路口挤满了在等红绿灯的小车，将整条街堵的严严实实。

　　念黎的红色跑车也被夹在其中，空气都是令人作呕的汽油味！

　　昊轩给的材料不多，基本上让念黎了解了案件的始末。

　　袁小红，28岁，鸡笼村人，初中学历，18岁和王军结婚，两人育有一女。

　　根据袁小红的口供，她和王军的相遇是在她老家的镇上，她在亲戚家的饭店里打工，和王军谈对象，年纪小不懂事，被王军的花言巧语骗了身子，两人迅速在结婚。

　　之后，王军带着袁小红来到H市闯荡，一起在红灯区做服务员和收银妹的工作，好日子还没开始，王军原形毕露，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输光了家产，还欠下一屁股债。

　　袁小红没办法只得坐上了陪酒小妹的工作，供着养着王军。

　　她没想到喝醉酒的王军还喜欢打人，经常打的她和女儿鼻青脸肿，好几天下不来床。

　　袁小红有想过逃走，她有力气能吃苦，不信养不活女儿。可她每次逃走前都会被王军发现，爆揍一顿，王军甚至威胁她，要是敢逃走，他就带着女儿一起死。

　　袁小红对王军起了杀心是因为有个老板看上了她们的女儿，王军丧心病狂的想要将女儿卖给大老板。

　　梅雨季节，H市每临下班时都会下起磅礴大雨，一下连续好几个星期，恰好那天袁小红的女儿王娜高烧不退，她特意请了一天假在家陪女儿。碰上王军抢人，她一时冲动，从厨房里掏出刀刺向了王军。

　　她将尸体藏在城中村的垃圾堆里。

　　念黎觉得袁小红在撒谎，如果袁小红想要自首，为何不一开始自首，还要多此一举将尸体藏在垃圾桶中？

　　她默默地记下档案里出现的每一个人的信息和地址，决定去实地考察一番。

　　念黎还在看材料的时候，念父打电话让她来公司一趟。

　　念父是一家医药公司的总经理，公司位于白马路上的江洲大厦，此时正逢午饭高峰期，念黎耗时二十分钟才将车停在停车场。

　　还在等电梯，念父的电话打了过来：“念黎，快到了吗？”

　　“爸，在楼下等电梯了。”念黎盯着缓慢变化的数字，说。

　　“等会到6楼的夏久。”

　　“好。”念黎忧心忡忡地回答道。

　　念黎和念父的关系淡泊，虽然念父是她的法定监护人，但念父工作忙，一个月经常见不了几次面，念黎基本上是和家里的阿姨生活在一块。

　　她不常来念父的公司，实在不懂念父把她叫来是什么原因。

　　直到她走进夏久，在餐厅里瞧见念父身边的年轻人，才知道她要相亲了！

　　多么讽刺！

　　从未关心过她的念父居然开始操心起她的婚姻大事了！

　　念黎甚至动了想要走的冲动，事实上她就这么做了。

　　念父身边的小女朋友眼尖，大声的叫道：“念黎，在这里！”

　　念黎离开的步伐不得不停下，转身带着虚假的笑容，走到三人的旁边。

　　安娜热情地打招呼：“快坐，我刚刚还和念总说，这个地方有些偏僻，你可能不太好找。”

　　念黎不喜欢安娜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心生厌恶，她也不过是念父诸多女友中的一个，哪怕时间是最长的，却也不是她后妈，可以以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念黎站在一旁，笑容疏离：“爸，你找我有事吗？”

　　“你林叔叔的儿子，林桦，从英国留学回来，刚好他在公司，正好大家一起吃个饭，”念父热情的介绍。

　　念黎心中冷笑。也不知道又是他哪个狐朋狗友的儿子，朝林桦点头，算打了一个招呼。

　　念父眉心紧皱，不满念黎的态度。

　　林桦站起身，伸出手，笑“念黎，你好。”

　　念黎疏远的说：“你好！”

　　林桦贪婪地盯着念黎，身子朝念黎身边靠：“我好像小时候见过你？”

　　念父连忙说道：“林桦你的记性真好，以前你们两经常在一块玩呢！念黎”

　　念黎焕然大悟，“哦，是吗？我不记得了。”

　　林桦脸色的笑容有些僵硬，“可能是太久以前了，你不记得也正常。听林叔叔说，你开了一家医院？”

　　“也不是医院，只是一个心理诊所。”念黎盯着服务员上菜，不耐烦地说。

　　“念黎，你也太谦虚了。我听念总说你开的医院赚了不少钱呢！”安娜迫不及待地说。

　　“还好。”念黎干脆利落回答。

　　之后，林桦的语气冷淡不少，其间念父和安娜一直在活跃气氛，才不至于太尴尬。

　　吃完饭，安娜去补妆，林桦主动邀请念黎一起去看电影。

　　念黎想也不想拒绝：“不了吧，我等会还有点事情要忙。”

　　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绝，林桦的脸色十分难看，念父的脸也黑成碳。

　　念黎去洗手间补妆，听见安娜躲在洗手间门口说话，她实在不想看见安娜的脸色，站在门外等安娜出来，期间她听见安娜说“你放心，她们绝对不敢说。”“我已经安排好了。”

　　安娜从洗手间出来，看见门外的念黎，嘴角的笑容都在抽搐。

　　念黎直接无视安娜，走进洗手间。

　　安娜盯着念黎的背影，朝洗漱台吐了口水，骂道：“臭婊子。”

　　念黎补完妆回来，林桦已经不在了，安娜坐在一旁坏笑。

　　林桦一走，念父也不用再扮演好父亲的形象，一见念黎，直接骂道：“你知道我为了安排这次见面费了多少心思吗？你就不能好好听话一次，你说你能有什么事，就你那破小说有什么好写的。“

　　在念父的心里，念黎选择做一个网络作家，就是吃饱了没事干，闲出来的。

　　写作是唯一让念黎能够感受放松，快乐的事情，这是她的理想和选择。

　　她不求念父喜欢它，但至少尊重她的梦想。

　　气氛一下陷入冰点。

　　念黎握紧拳头，强忍着才没有在大庭广众下爆发。

　　此时，安娜假惺惺地站起，拉着念黎的手，苦口婆心地说：“念黎，你爸也是为你好，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没有嫁人。他这也是着急。”

　　“我看你们不是着急，是迫不及待地想拿我换钱，好卖个好钱。”念黎愤愤不平。

　　一语中的，念父的脸色十分难看，音调不免加大。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生你养你，给你找对象，还有错了不成。”

　　“是，你是生我了，但你养我了吗？从小到大都是我一个人和阿姨生活在一起的，我可从来没见过你，我不是你升官发财的牺牲品。”念黎控诉道。

　　她受不了了，每次都是给她安排行行色色的男人相亲。

　　念黎大声尖叫，“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念黎，我告诉你，你不结婚之后就是不孝。”念父气的直发抖，指着念黎的鼻子。

　　“不孝就不孝。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好。”

　　那种孤独无人依靠的感觉喷涌而来，念黎控制不住地往外跑，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以为她已经克服了这种感觉，她能够坦然地面对家庭给她带来的一切，她可以自信的，骄傲的站在众人面前。

　　可是当她一见到父母，她永远都是那个自卑的，敏感的姑娘。

　　她从未改变过。

　　*
　　余淮开完会，和好友任嘉锡约在夏久吃饭。

　　任嘉锡因为公司临时有事耽误还没有到，余淮一个人坐在窗边，有些无聊，想吸烟，又注意到墙上的标示“本店禁止吸烟”，摸向裤兜的手又收了回来。

　　余淮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不远处，四人的气氛十分奇怪。

　　余淮没想到会再次遇见念黎，饶有兴致地看着念黎冷着脸和周围的人说话。

　　姗姗来迟的任嘉锡见余淮侧着脸，全神贯注地盯着一个漂亮的姑娘，好奇地问：“认识？”

　　“啊？”余淮愣了一下，摇头。

　　“哟，这是凡心春动了。”任嘉锡松开西装，打趣道。

　　“别胡说。急急忙忙找我什么事？”余淮嘴角微微上扬，收回目光。

　　“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点餐了吗？”任嘉锡取下眼镜，放在一旁。

　　“点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找我绝对没好事。”

　　“谁说的，咱兄弟多久没见了，加深一下感情。”任嘉锡眼神闪躲。

　　“说吧。找我什么事情。”余淮一针见血戳穿任嘉锡的骗局。

　　任嘉锡苦着一张脸，“阿姨最近又跟我妈打听你的事情了。”

　　“嗯。”

　　任嘉锡面露难色，“你打算和你爸妈一辈子这么过下去？”

　　余淮注意到念黎桌上的男人黑着脸离开了，收回目光，习惯性摸向口袋，玩世不恭地说：“这不是挺好的嘛。”

　　“余淮，当年的事情也不怪叔叔阿姨，他们私心还是为你好。叔叔他....”任嘉锡劝说。

　　“嘉锡，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我，但我以为你至少能理解我。”余淮打断任嘉锡接下来的话。

　　“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念黎的失声尖叫让整个餐厅的人都盯着她的方向。她如同漂浮在茫茫大海中的浮草，孤独无助。

　　“不孝就不孝。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好。”

　　念黎抛下这句话跑出餐厅，餐厅又恢复平静，却在余淮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每个人都说是在为他好，可是他却从未觉得好过，他的心宛如被人掏空，行尸走肉地生活在这个世界里。

　　任嘉锡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两人匆匆吃完饭，分道扬镳。

　　余淮开着他的小破面包车来到江元街，又开始盯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