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迦南之地》桃屿

6、你是我的迦南之地

　　晚饭后，教室里整齐坐满了人。
　　班主任没到，闹哄哄一片。

　　祝星来将自己桌上来来回回翻了三四遍，一顿的抓耳挠腮。最后气愤的一踢桌角，颓废的倚着椅子靠背往后滑。
　　“哥，你怎么了？”祝星冉自然注意到哥哥的不正常，问道。
　　祝星来回来时想将照片从书里拿出，放进衣服口袋带着。但却怎么也找不到，像是人间蒸发。
　　他不好让自己妹妹知道他偷拿了讲台上陈屿南的一寸照片，只怏怏说了东西丢了。

　　薛嘉迟用余光扫了一眼，心情舒畅。

　　夜风微凉，月光朦胧。
　　陆琬推开教室门，喧闹立刻被寂静代替，“现在集合去学校大礼堂。”

　　军训动员会开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礼堂凉快，一走出来，秋老虎的闷热迎面扑来。
　　本清爽的学生们，立刻汗涔涔的。

　　“我们去吃冰激凌吧，我请客。”许沐霖跟在祝星冉身后边走边说，格外谄媚。
　　陈屿南是出了名的贪嘴，立刻响应，“好呀好呀，谢谢许公子。”
　　许沐霖冲着陈屿南使了个眼色，陈馋嘴立刻会意，上前挽住祝星冉的手臂，“冉冉，一起去吃冰激凌吧，天这么热。”
　　经不住陈屿南的软磨硬泡，最终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去向学校小超市。

　　薛嘉迟一向不爱吃这些零食，让陈屿南随便给他拿一个就好，他去买一些日用品。
　　当陈屿南挑好冰激凌，薛嘉迟也挑了满满一袋子东西。从小梳子到小镜子，甚至还有鞋垫。
　　不用问，都是买给陈屿南备用的。短短的相处，大家的关系都已经了解。所有人都只以为薛嘉迟是关心妹妹。

　　将陈屿南几个人送回宿舍，男生们才折返。
　　当陈屿南的身影消失在女宿舍门口，薛嘉迟脸色便沉了下去。刚刚还浅笑的眼睛此刻像冰冷的湖底。
　　许沐霖主动靠向他时，他也不着痕迹的与之保持距离。
　　那晚，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月光亮的刺眼。
　　宿舍里传出祝星来的呼噜声，薛嘉迟用被子捂了捂耳朵，丝毫没有作用。
　　烦躁的起身，从口袋里翻出那张他偷偷从祝星来书里拿走的一寸照片。
　　那是陈屿南初中拍的照片，扎了一个马尾辫，露出一张稚嫩青涩的脸庞。她明眸皓齿，笑容就像初雨过后的含着露珠的蔷薇花，充满活力与生机。

　　夜晚，总是容易让人回忆起往事。
　　那个黑漆漆的荒山山洞，
　　当人蒙住眼睛，听力会更好，能听到四周所有的响动。不停的有动物路过，值得庆幸的是它们没有进来过。
　　那三天里，每分每秒都像凌迟处死的刀刃。他能感受到虫子从他身上爬过，小触角仿佛能一点一点割破他的皮肤，一点一点磨灭他对活下去的期待。
　　以至于到现在，他都害怕虫子，害怕晚上的房间漆黑一片。

　　他被解救出来时，是个夜晚。
　　整片山都被警察的警灯照亮。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里。
　　陈屿南就撑着下巴坐在床边，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那一刻，薛嘉迟注视着陈屿南的眼眸，像是看到了最美的琥珀，昏暗的病房，因为她星辉清朗。
　　而这个小丫头看到他醒来，先是笑，然后是哭。
　　从那以后，他人生里每个无助的瞬间，都被这个小姑娘抵挡在身后。

　　在日本治疗的那段黑暗时间里，他不止一次的将陈屿南三个字写在纸上，又在发狂的时候撕成粉碎。
　　反反复复，不下百次。
　　最后，终于站在她的面前。
　　拥她进怀抱。

　　蝉鸣渐息，少年也终于支撑不住。
　　昏昏入睡。

　　天还没亮，宿舍楼便响起广播。
　　倒计时五分钟到操场集合。

　　军训也就这样无声的开始了。
　　一天的训练里，光是在烈日下站军姿合计下来就长达六个小时。
　　晚训结束，陈屿南整个人早已成了脱水的蔷薇，失去生机挂在薛嘉迟背上，俨然成了一个挂件。
　　同样成为挂件的还有祝星冉，小公主趴在哥哥肩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许沐霖为了显示自己很Man，主动提出背小同桌钟情。

　　辛愿帮着老师收拾完军训场地才离开，看到他们的背影，小姑娘眼里充满了艳羡。
　　她快跑几步，在三米处停下脚步。
　　仿佛世界在他们中间划了条结界。

　　第二天，陈屿南是被肚子疼醒的。
　　匆忙拿了纸巾便跑去卫生间，足足蹲了十分钟才舒坦。
　　祝星冉被她下床的动静吵醒，所幸起床洗漱。

　　一走出宿舍楼，闷热的天就给人身上拢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陈屿南叹一口气，“这才早上就这么闷。”
　　天际灰蒙蒙一片，太阳被厚厚遮住，几朵乌云挂在远处。
　　钟情：“不行，不行，我们回去一下吧。”
　　“回去干什么？”陈屿南问道。

　　钟情压低声音，“学姐昨天传授技巧，将短袖脱掉，只穿军训外套，会凉快很多。”
　　这个消息一传开，新生几乎都争先效仿。
　　实验得真章，确实凉快。

　　一整天，太阳没出来。
　　乌云密布下站军姿比烈日下站军姿好一百倍，到了下午时分，散去几片乌云，凉风过，也消了空气中的闷劲。

　　第三天，陈屿南依旧是在腹痛中醒来。
　　一行人边往操场走去，她边问其他人肚子疼不疼，她严重怀疑学校食堂的饭不卫生。
　　薛嘉迟将军训外套拉链往脖子处拉了拉，翻了个领，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你昨晚确定没吃冰激凌？”她贪嘴，他最了解。
　　陈屿南狂摇头，“没有！”昨天天气不好，特别到了晚上，气温骤降，睡觉时宿舍连空调都没敢开。

　　上午无质疑的还是站军姿。
　　天气还如昨日，只是乌云更多了，灰青色的天，闷得人喘不过气。
　　陈屿南额头不停的冒出大颗汗粒，顺着脸颊滑落。

　　钟情回头看时被陈屿南的脸色吓到。一张小脸苍白，嘴唇发紫，眼睛无力的耷拉。
　　祝星冉同时也注意到陈屿南的不对劲，她背脊不停的摇晃，脚下松动。一朵蔷薇花随时要倾倒的感觉。
　　血迹却悄悄的从陈屿南臀部蔓延开来，将橄榄绿色的裤子重新染色。
　　教官敏捷的发现她们三个的不正常，皱着眉阴着脸吼道：“陈屿南怎么回事？”

　　他不吼不要紧，一吼陈屿南整个人哆嗦一下，勉强提起精神。
　　四周的同学很快便发现了她裤子正在一点一点变色，特别站在后面的男生开始起哄。
　　薛嘉迟顺着大家的视线看过去，想起早上她提起肚子疼，大概猜到原因。

　　陈屿南将头转过去看自己身后，这才感受到双腿之间黏黏糊糊的。当即脸红到耳根，没有得到教官的允许，她站也不是，离开也不是。本能的去寻找薛嘉迟的身影。
　　看到小丫头眼神里的慌乱。
　　薛嘉迟直接将自己的外套拉链拉下，边走边脱，然后单膝跪下。将衣服从她背后围过，遮住裤子，再将两个袖子系在她腰间。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哇哦！”欢呼声瞬间响起。
　　他站起身子，因为没有穿短袖，薛嘉迟整个上身裸露在空气中。
　　薛嘉迟身形线条匀称，但整体偏瘦，白皙中带着点苍白。因为闷热，胸膛间清晰可见汗珠点点，透着肉粉色。
　　陈屿南正面看着更加脸红心跳，直接便晕了过去。

　　梦里，她听到薛嘉迟焦急的呼喊她的名字。
　　她睁开眼睛，入目的是薛嘉迟裸露的上身，因为喘息，胸膛起起伏伏。
　　她想移开视线，四周却填满了他。
　　而后失去意识。

　　从医务室醒来已是下午。
　　陈屿南本能的想伸出手揉眼睛，却被疼痛感拉扯住，这才发现手背上扎着针。
　　坐在她床边的是副班长辛愿。

　　她晕过去，不少人争着要留在医务室陪她。
　　其中最焦急的便是薛嘉迟，教官在一群人中挑来挑去，最后选中昨晚帮他收拾操场的女生。
　　薛嘉迟与祝星来当即便不干了，梗着头要留下来。

　　“嘉迟哥哥呢？”这是陈屿南问的第一句话。
　　辛愿想起那个男孩，有些艳羡，“他和祝星来因为顶撞教官，现在还在罚站军姿。”
　　陈屿南听了便要起来身，却又被辛愿按在床上，“你现在最好先躺在这里静养，你出去了，只会让他们更担心。”

　　陈屿南实在没有力气与她挣扎，想着薛嘉迟，便再次迷迷糊糊的入睡。
　　辛愿看着床上的人，用湿纸巾给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又蘸了凉水搁在她额头上降温。

　　晚训一结束。
　　薛嘉迟一行人便挤进医务室里，像个老妈子一样问东问西，看陈屿南的眼神充满了紧张。
　　“我没事，就是肚子疼。”看到薛嘉迟，小丫头也松了口气。

　　那晚，陈屿南要留在医务室观察，薛嘉迟便留下陪同。
　　夜深，校医将灯关掉，只留下夜灯，室内朦胧昏暗。
　　刚开始还有一两个学生聊天，后来夜深了，都也累的睡着了。

　　薛嘉迟躺在陈屿南隔壁床上，侧着身子看她入睡。
　　陈屿南睡得沉，夜里痛感来袭，只蜷缩住身体，紧皱眉头，轻声‘哎呦’。

　　薛嘉迟披着衣服下床，坐到她床边。双手摩擦生热，然后伸进被子，捂在她肚脐上。
　　热感顺着小腹蔓延。
　　很快，她眉头舒展。
　　他的眉头也随之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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