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4]此身空许修仙梦》柳外断虹

1、此身空许修仙梦

　　诗人说天寒日暖煎人寿，说仙人抚顶授长生。
　　世人的一生至多到百年，有九十九岁皆是苦。
　　于是昆仑之巅的修仙梦一做就是大半生……山也白头，水也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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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幼的夙瑶匍匐在石像的脚下。
　　彼时她刚刚入门，一腔虔诚，可以整晚整晚不睡觉，练剑、打坐、读经，而不觉得疲累。她拜九天玄女，是额头触地的虔诚叩拜。
　　在她身后，是已经长大成人的自己，隔着已经太过漫长的光阴，她在这段幼时的回忆里短暂停留。
　　“你为何修仙？”
　　“我，要与天比高，与地同寿，我要这红尘苦厄绕着我走。”
　　“若不能修仙？”
　　“那便去问天，为何不令我成仙。”
　　“若天命如此？”
　　“……”
　　“你可敢逆天？”
　　“……”
　　夙瑶回望琼华宫下月色，看着它连同雕梁画栋，与年幼的迷惘一并化作流转的轻烟，风一吹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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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瑶顺着年月继续向前走，直到妖物的嘶鸣声惊破迷雾。
　　眼前出现的是第一次下山除妖时的夙瑶，无所畏惧，她握着剑，像是握着心中的公道正义，一剑可破除万千迷障，可铲除世间一切不平。
　　除妖的夙瑶望见了日后的自己，笑了一笑。
　　“九州的妖邪可荡尽了么？我可有修成仙身么？”
　　“尚未。”
　　“还需多久可达成我之夙愿？”
　　“不知。”
　　除妖的夙瑶收了笑意。
　　“那你在做什么？！”
　　“赎罪。”
　　一语道破天机，少女愕然的神情凝固住，山间草木失了颜色。记忆承受不住痛楚，弥散得比来时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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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瑶抬起头，眼前宫殿巍峨，又是换了天地。
　　眼前的夙瑶又长大了一些，已头戴金冠。这是正式接任掌门那一天的夙瑶，她穿着与日后的自己相似的衣袍，只是手腕下多压了一枚金印，额上没有银色道印，她连看着自己的时候，都十分冷淡。
　　“原来我日后成了这样的人。”
　　“失望么？”
　　“跟我来，给师父和弟子们上香。”
　　琼华恰是大雪，乱絮碎玉素白一片，剑冢已添了许多新坟，里面葬着她至亲近之人。二人沉默，香烛之火在风雪中飘摇，随时将会熄灭。
　　“告诉我，我还会失去什么？”
　　“一切。”
　　苍白的雪地上，忽然溅上了一片血，夙瑶凝神看去，方才的一切再度回退到记忆深处，眼前涌起的，是另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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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玄霄，他说的事情，我答应了。”
　　夙瑶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自己，这是决意与玄霄同修双剑的夙瑶，她眼神中，当初那种纯粹光芒已经很暗淡了，而执着的火焰在燃烧。
　　“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不是。”
　　“重新选择，你会怎么做？”
　　“……”
　　“告诉我，你的选择！”
　　夙瑶推开了执迷不悟的自己，不回头地继续向前走。
　　她走进了最不愿回想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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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云台上，夙瑶以年幼时同样的姿态匍匐在神明脚下，这是举派飞升这一天的夙瑶，她拼上了一切，终究于此地彻底认输。
　　“夙瑶知错。”
　　“你真的知错吗？”
　　“……夙瑶知错。”
　　她扭过头，看清了向自己走来的结局，她苦笑了。
　　“那你呢？你知错吗？”
　　“我就是你啊……”
　　话音轻轻落地，溅起一片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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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水牢中，夙瑶从长梦中睁开双眼。
　　又是一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