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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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对我亡夫地牌位发誓吗！”
颜衰之龄的周夫人，姿容朴素庄重，眼神却像凶残的母狼般，没有半分慈祥，紧紧盯着欧阳一楚不放。
“阿弥陀佛……”
欧阳一楚朝周夫人所指的牌位，鞠躬礼拜，缓缓而道：
“出家人不吐狂言妄语，所讲所说句句属实，世上无永远的秘密，天在看地在看佛祖在看，老纳一生以是罪过，无间地狱免不了，何必继续谎话连篇。”
“既然这样，我就相信，欧阳护法你所说的话。”
周夫人仪态端正，摆着高高在上，冷落冰霜，盛气凌驾他乡野和尚——
“这件事里，你若不是关键之人，必须需证实明王的遗孤，我亡夫的遗腹子，究竟是谁！身为叛教之徒，今日相见，早该被赐死，拖出去剁成块喂狗。”
“善哉善哉……”欧阳一楚连说几个＇善哉＇
隐居藏身十多年，他已经变得和过去的自己大不相同，争强好胜的周夫人，身上的嚣张的脾气，似乎没一丝一毫的改变，依然凶残狠毒，实在怕瑶儿受这人谋害，“瑶儿的身世已经真信大白，周夫人打算如何？还想除之而后快吗！”
冷＇哼＇一声！
周夫人傲气的嘲讽道：
“你和你卓玉师妹一个样，自高自大，小人之心。”
“人己死多年，何必依依不饶，纠缠到头，扰的终其自身。”
欧阳一楚的一个劝导，招惹来周夫人的气愤的狂言，“当年你若不从卓玉手中抱走孩子，她现在便是真真正正的圣女，名正言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白莲教的实权又怎么会沦落韩山童和刘福通地手中？就算最差也是显赫的明王周子旺的遗孤，堂堂的金枝玉叶，绝不可能成为没见识的村姑。”
她的话语中，句句关心着疼爱着佩瑶，但总透出一种对权利的不甘心，像是当年不得不放弃的野心又被想起。
不赞同的皱紧眉间，缓缓摇晃着头！连时隔多年再次听到故人的名字，欧阳一楚都费不了神去伤感。
“成为周夫人某权的傀儡，无法自由的呼吸，失去最天真的欢笑，老纳宁愿瑶儿平淡无奇的活下去，普普通通的相夫教子。”
“平淡无奇，普普通通……”周夫人嘲讽一笑，“乱世当前，蒙古鞑子当道，汉人被当成狗，注定要受折磨，一旦打仗，躲在穷乡僻壤也无用，反手之间就是个家破人亡，只有位高权重，站到乘云行泥的位子，才是生存之路。”
藏身黄山多年，与旧时熟人断绝来往，她也不会当个粗俗老妇，如今的世道如何，她是知道四分、看清六分的。
统治朝廷的蒙古人本质的野蛮！
蒙古人轻视汉人，在他们贪婪的眼中，汉人除了能上供给朝廷田赋外，没有任何用处。
杀蒙古人者，偿命，杀汉人者，只需缴一头毛驴的价钱……
元廷严厉规定：禁止汉人打猎，禁止汉人研习武艺，禁止汉人持有兵器，禁止汉人集会拜神，禁止汉人买卖生意，禁止汉人夜间点灯——
汉人被分为三、四等。北方汉人为三等，南方汉人为四等。
贪污腐败的元廷，繁重赋税，汉人所受迫害的沉重，已达最高，对于黑暗的统治，揭竿而起的反抗——
紧紧盯着瞧欧阳一楚那张苍老的脸，周夫人讲述道：
“汉人的新婚妻子的初夜，必须让给担任保甲的蒙古人，享受三天，之后才可和丈夫同房。平凡的汉人女子，哪里幸福安稳的日子可言？”
即使已经辩驳不了什么，欧阳一楚死死守着，不退一步，“老纳……答应过瑶儿的亲娘，豁出命护瑶儿一生平安，不搅进权利的纷争之中。周夫人想的什么，老纳清楚的很，借瑶儿的名头，再重出江湖，恢复昔日风光。”
他们的话中有话，暗藏明目张胆的光锋，谁也不让谁，“我还有什么能争的？靠着许些的积蓄安享晚年不好吗，但我确实有要夺回来的东西，亡夫的名号与创建的功业绝不能落在旁人手中，就算毁了也要毁在佩瑶身上，因为佩瑶是亡夫唯一的血脉。”周夫人的步子迈得快，大力的打开关闭的门，一把将等候的佩瑶拉进室内。
“这是做什么？快放开瑶儿，周夫人你将瑶儿抓疼了！”欧阳一楚急忙护住佩瑶。
“退下，欧阳护法不记得一日白莲终生白莲吗，我如今不比从前尊贵，但我照旧是明王周子旺的结发之妻，名正言顺的明王妃，佩瑶的主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还阻止不了我，在一旁看着去。”
被粗鲁的扯到牌位前，不明所以怎么了的佩瑶，只听见哑着嗓子的周夫人沉重道：“快拜见你父王吧！”
先考明王周子旺之位
这就是自己的生父吗？
佩瑶心里了然，跪在蒲团上恭敬的叩头，将线香放入鼎炉……
周夫人脾气不太好的问道：“为什么只祭奠，不喊一声＇父王＇认祖归宗？”难道还委屈了……
“周夫人请不要刁难……”欧阳一楚不管其它，只保护佩瑶不受伤害。
堂堂大丈夫谁会想跟个年过四十的妇人争吵不休，有失体面。一代高僧风范的干爹，早已脱离俗尘、青灯古佛，全因为她才被迫倦入其中，带他来见周夫人的人又是她的带路，佩瑶自责着，不忍再让欧阳一楚处境困难，打断话道：
“生而未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未生而养，百世难还。”佩瑶面朝周夫人，眼神坚定，“我不能因为找到了亲爹就忘记养育我呵护我的爹，请周夫人见解，我要先回我爹墓前，告知给我逝去的爹，才能再来认亲生父亲。”
莺燕悦耳的嗓音，悠扬动听，佩瑶清甜的几句话，慢慢的压下周夫人的急躁。
“倒是孝义两全的孩子，你要是跟个两眼放光的狐狸一样装样子过头，我还看不上你。”周夫人亲自扶起佩瑶。
周夫人救过她的命，做不出无礼莽撞的举动，“佩瑶谢周夫人在黄山之时的救命恩情，如果没有周夫人的搭救，佩瑶都不知自己如今是死是活。”郑重的十分符合规矩地行礼拜谢。
能当上明王妃，周夫人自然出身豪强望族，生活十分精致，对那抬手弯腰鞠躬的大家闺秀的礼仪熟悉又熟练，“乡村僻镇也有举止教养可学？”这话有些挑剔……
“我娘见我小时候上树下河，野的很，就请来一位见过世面的老绣娘教我修身养性，学规矩。”奇怪……
佩瑶微微皱起眉间，突然泛出一个问题，娘是怎么请来的人？
她家里不是大户，勉强的算上小小富户，每天过着吃喝穿衣不愁的日子，送哥哥去私塾学书，还有多余的钱花在没什么用的女儿家的仪姿上吗……
正是她打伤陈友谅之后，没多久……
由娘监督她，尽管不想去学，还是跟着老绣娘学了一整年。
往后的日子里，娘跟看小鸡崽子般看管她。
不让出门，不让见生人，不让上山玩水，不让和外边的男孩说话，每日每天坐在家里陪娘为爹为哥哥缝新衣做新鞋，干爹亲自下山来唤，娘才同意放她出家门两个时辰——
“你的言谢，前前后后谢过三次了，我不在乎这种虚礼的。”摆出贵妇人的端庄，说着两句好听的，气势压人的很啊，“可是……你这礼数学的不齐全，照猫画虎只样子像，全靠你脸上极美的容貌美，才不显矫揉造作。”
欧阳一楚护着佩瑶置于身旁，“太言过其实了，区区几次相面，怎么能就一眼的轻易评论？！”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第 3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