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之国·短篇合集》焦灼内脏

4、若能绽放光芒（1）

　　天空刚亮起晨光的时候，这片大陆上还是一片寂静，清晨的风带着雨露的清香，拂过学校的大厅。
　　钻石的房间在靠外面的一间，铁纱窗只用铁条交错围住，通风条件十分良好，微风卷来了一小节青草的碎屑，晃晃悠悠地飘到她的鼻尖。
　　“啊啾——”一个激灵，钻石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睁开了迷糊的双眸。
　　揉着有些昏的脑袋，想着得起床才行呢，不然会让波尔茨久等的.....
　　波尔茨......
　　差点忘了。
　　钻石停下了起身的动作，她忽然想起，昨晚法斯来到她的房间，说要与波尔茨一起组队。
　　怎么就忘了呢，习惯成自然了么？
　　不行，不能这样。
　　钻石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波尔茨找到了比自己更好的搭档，这是好事。她是自己最喜欢的弟弟，明明那么爱她，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这样的表现，是懦弱吧？应该为弟弟的强大而自豪，而不是自卑。
　　甚至..........嫉妒。
　　钻石沉默着起身穿衣，她在逃避着这样的想法。要是找到事情干的话，就不会东想西想的了。来到大厅后，她目睹了两个离去的背影。
　　很贴切呢。法斯的话，会听波尔茨的话吧，不会像自己一样，在波尔茨的身边只想去超越她而非是真的想去战斗。
　　草原上一片暖意，和煦的微风拂过，自然的清香传来。
　　钻石抚摸过那些花儿，顺着茎叶将一些好看的采摘了下来。
　　在钻石强制自己沉浸于自然之中时，她没有看见，远方离去的两道人影中，其中黑色的那道身影微微停滞了一下，想要回过头去。
　　“怎么了？”法斯见到停下的波尔茨感到不解。
　　“没什么。”终究她还是没有回头。

　　那个时候没能回头，也没能想到之后会发生这样的事。
　　在亚历说出“钻石被月人追赶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吗？”之时，没有人能想象自己内心的慌张与恐惧。
　　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得快点找到她才行。
　　就算现在的步伐慌乱不堪，但能更快速高效地扫视到学校内的任何地方。
　　从外面更能清楚地看见哪里传出动静来。
　　右下方一只巨大的手臂破窗而出。
　　波尔茨压下心中的焦急跃到刚才的地方的上方时，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那个绝美的身影从空中坠落，带着闪着光华的碎片如繁星划过天际。钻石撞击在地上的声音就像是被巨力撞在自己的胸膛上一般，难受与痛苦，很久没有再感受得那么贴切了。
　　所以，那声破口而出的话语，带着颤抖与惊慌，自那天起再也没叫过的名称竟在此时唤出。
　　“哥哥！！”
　　最值得庆幸的一点，还好，她还在。

　　波尔茨坐在床边，看着金红石一点点地将钻石剩下的碎片从木盆中拿出，细心地黏了上去。
　　“我来帮忙吧。”这句话说出后，波尔茨就来到了金红石的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碎片。
　　“那好。她脸上的粉已经上了，还有手和腿的没上，我去找找看还有没有粉末。”金红石点头，转身行向储物柜。
　　波尔茨接过了碎片，但是却并没有动作。现在的钻石，身上大部分碎片已经接合完整，只剩下一些手臂的小碎块还未黏合。波尔茨带着手套，伸手摸上了钻石的脸，手感仍然是那么细腻光滑，贴合上去就不想再离开，她缓缓移动着，手顺着脸颊滑到脖颈。这样的触感，这样的氛围，就和当初一样，一样的，只有你在我身边。
　　不知是否是钻石感受到了什么，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入眼便是波尔茨带着些许迷茫的表情，钻石以为自己看错了，待到再看时，上方盯着她的人收回了手，面色又回复为冷漠。
　　“波尔茨......”钻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这样唤了一句。
　　“嗯。”对面的人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并且带着冷然的气息。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钻石想着之前的事，轻轻瞥了一眼身旁坐得笔直的黑发身影。
　　“那个月人已经解决了吗？”她轻声问道。
　　波尔茨想起自己还握着钻石的碎片，她将视线放到了钻石的手臂上，伸手打算握住她的小臂。
　　“已经解决了。”回答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嗯.......”好像已经没什么话题可说了呢.....钻石低垂下眼眸，却发觉对面的人将手伸了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来....”她瑟缩了下手臂，避开了波尔茨。钻石想要伸手接过自己的碎片，但刚将手碰到波尔茨手中的碎片，对面的人似乎很不满她刚刚的躲避。
　　波尔茨直接放下了那些闪着光芒的碎屑，她两只手同时禁锢住钻石的双手，又将她压回了床上。
　　钻石看着身上的人，眼中有着不解，怎么现在的波尔茨....好像在生气....？
　　波尔茨如往常一样，脸上不会有丝毫表情，只是此时的她，嘴角有些不耐地下撇，眉头也微微皱起。
　　“为什么要躲？”不知是否是错觉，钻石竟觉得自己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纠结，那是以前的波尔茨绝不会有的感情波动。
　　钻石还未来得及回答，又听见波尔茨低沉的声音：“那个时候，为什么就不会逃？”
　　那个时候....？
　　钻石想到了她独自一人迎上巨大月人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波尔茨呢....全部的思维都在想.....这样是不行的，再这样下去....自己不过只能是曾经的自己，无法获得改变...无法...站在她的身边.......
　　“总也得有不能逃避的时候....波尔茨的话，一定会迎上去战斗的吧....我也一样。”钻石没有回避上方的人的凝视，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却并没有笑意。
　　波尔茨没有回答，只是这样盯着她，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又陷入了沉默。
　　“哪怕被带往月球的可能性，你也不愿逃？”波尔茨有些恼怒了，虽然之前一直在告诫钻石不要在她面前逞能，但钻石总不愿听她的话。
　　明明只要待在一边，看着我战斗就好了，这样更加高效，也更能使自己安心，为什么……就是不愿像以前那样，站在我的身后呢？
　　这次的事件让波尔茨更清晰地认识到，钻石差点，就可能会离自己而去。
　　就像自己和法斯说的一样，鲁莽的勇气没有任何用处，就算钻石拼尽全力成功削破了月人，但无可预料的因素也会作祟。
　　这次就是这样。
　　“波尔茨……很强大……”钻石瞥开了目光，眼睛没有在聚焦，她的视线飘向远方，“如果，我不能也如此强大的话，岂不是可有可无吗……就算只有一会儿也好，尝试着自己战斗，也是不错的感觉呢……没有波尔茨，我也还是得战斗才行。”
　　她的语气轻柔，如温柔的清风，但决意却比以往更加坚定。
　　波尔茨垂下头去，面容几乎快与钻石相贴，她的嘴角微微开合：“强大....我的确强大。”她放开了她的手，腾出手来扼住钻石的下巴，强迫她回看自己，钻石看着那双带着冷怒的眼睛，听着这样的话语，她反而笑了，只是那笑容带着苦涩。
　　只是下一刻，低若无闻的声音十分微弱。
　　“希望我强大的，不就是你吗...”
　　钻石一怔，她仔细地想要观察波尔茨的表情，但还是无法从那张面瘫一般的脸上找出任何流露感情的痕迹。

　　金红石一脸沉重，她拿着一碟粉末站在这里很久了。远远就看到这两人一上一下地面对彼此，说着说着还动起手来，金红石觉得自己不适合去插手，但要是再不过去.....自己待会说不定还要再拼一次钻石。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
　　来到她们身边，听到了波尔茨最后的那句话。
　　波尔茨见金红石来了后，从钻石身上爬下来后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还真是怀念....刚才的那句话让我想起了波尔茨刚出生的时候...”金红石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语气像是回忆起了很久远的事情。
　　钻石也看着那个黑色的背影，“强大.....”
　　那个时候.......波尔茨刚出生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呢？
　　她怔愣着，记忆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