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片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7、第七章 理想生活

　　“金！”人力资源部的部长周仁普敲了敲金识人办公室的门，走进去，“北京公司调来一位企划部的负责人，下午四点到，企划部现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拜托你去接下机。”周仁普退出去，又开门进来，“新的负责人叫欧阳澜，女的。”周仁普的语气说到这里加重了下，出去了。看着斯文的成熟男人，骨子里还是歧视女人，金识人暗想。周仁普突然又开门进来，“接完机后，你带她直接去公寓吧，你对面的公寓还空着吧？先让她住那里，我会安排人打扫，钥匙在这里，拜托了。”部长说完，把钥匙递给金识人，出去了。
　　“企划部部长是多重要的人，你就这样接待吗？可见你有多看不起女人！”金识人在心里说，摇头。

　　“欧阳部长，我先送您去公寓，把行李放下，然后去吃饭，好吗？”金识人问坐在后座上的欧阳澜。欧阳澜一身白色套装，一丝不乱的盘发，一副金边眼睛，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点了下头。
　　金识人暗想，年轻倒是年轻，也就三十吧，可是架子像是四十岁。

　　金识人帮欧阳澜提着行礼，在十三楼下了电梯，往公寓走去，进了门，金识人开了灯，看到欧阳澜皱着眉头，心里疑惑，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
　　“请你转告周仁普，我不喜欢十三楼，给我调九楼。”欧阳澜生硬地说，打开每个房间的门看。
　　“好的。”金识人暗想，毛病真多，又说，“您是先休息，还是这就去吃饭？”
　　欧阳澜看了一圈，把眼睛落在金识人的脸上，淡淡地说，“不要用‘您’，用‘你’。”
　　“好的。”金识人有点疑惑，还是觉得她挑剔。
　　“先吃饭，西餐，牛排。”欧阳澜说，几乎有点命令的口吻。
　　“好的。”金识人暗想，大晚上吃什么牛排，能消化吗？
　　后来，金识人才知道，欧阳澜为什么不怕晚上不消化，牛排她只吃了三分之一，看着剩下的昂贵牛排，金识人暗暗心疼，好在是公费，要不，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我就住在对面，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那……部长你好好休息，明天见。”金识人跟欧阳澜道了晚安，回到对面自己的公寓里。
　　金识人洗了澡，看了会儿电视，无聊，打开电脑准备上网看部电影，突然，灯灭了，房间里漆黑一片。金识人拨通了公寓管理员的电话，原来是线路检修，要到半夜才会有电，“线路检修提前通知我们了吗？”金识人问。
　　“没有。金小姐。”管理员说。
　　“知道了。”金识人挂了电话，想着明天投诉电业公司。这时，有人敲门。
　　“谁？”金识人问。
　　“我！”门外的人压抑着不安，高声应了句。
　　“谁呢？”金识人透过猫眼，看到走廊上亮着应急灯，一个穿白色睡衣的女人在灯光下有点泛蓝，是欧阳澜。
　　“欧阳部长，找我有什么事吗？”金识人打开门，问。
　　“停电了？”欧阳澜没说别的，走进来。
　　“嗯，电业公司检修线路，没有提前通知我们，半夜才会送电，明天我会去投诉。”金识人关上门，解释道。
　　“你有蜡烛吗？”欧阳澜站在屋里，问。
　　“没有。”金识人说。
　　“哦。”欧阳澜有点失望，金识人本以为她要回去，没想到欧阳澜又问，“你晚上都做些什么？”
　　金识人有点吃惊，晚上属于私人时间，按理说问这个是窥探别人的隐私，是不礼貌的，“看看电视什么的……”金识人随便说了句。
　　黑暗中，欧阳澜点了点头，金识人这才知道，欧阳澜并不是真想知道金识人晚上都做些什么，但她为什么要待在别人的住处呢？
　　“欧阳部长，找我有什么事吗？”金识人又问。
　　“你有喝的吗？我还没来得及烧水。”欧阳澜似乎有点慌张。
　　“哦，有的，不知道你要喝什么？”金识人问。
　　“咖啡吧。”欧阳澜忙说。
　　“速溶的可以吗？”金识人想，她这样挑剔，速溶的可能不合她胃口。
　　“速溶？”果然，欧阳澜犹豫了下，“好吧。”
　　金识人去了厨房，摸索着冲了杯咖啡，回来的时候，发现欧阳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会吧？金识人心中叫苦，这才冲了几分钟的咖啡，就睡着了？
　　金识人弯腰看了看欧阳澜，晚上月色并不好，看不清楚。“欧阳部长……”金识人轻声唤，“你的咖啡……”欧阳澜没有反应。金识人又侧耳听了听，只有欧阳澜平稳的呼吸声。
　　“该不是要睡在这吧？”金识人不禁自语，去卧室拿了条毛毯搭在欧阳澜身上，“以后是不是都要伺候这个麻烦的女人，住得这么近。对了，她要搬到九楼去，那还不错！”金识人抱怨几句，在欧阳澜旁边坐下。
　　“不知不觉，在这里快两个月了。”金识人叹息着，她几乎忘记了过去的生活，那些背叛、偷情和曾经要撕裂她的悲哀……原来也都可以随着时间消逝……公司里，对她献殷勤的男人不少，金识人总是不冷不热，可这样的举动更激起了他们的兴趣。
　　她没有再和“圈里人”接触，杭州有很多拉拉，她知道，但是，她没有参加任何聚会，也不想再和谁约会。每天只是上班下班，宅在家里，偶尔和李秀娴聊几句，好像她正背着许诺和别人幽会。金识人对爱情失望了，再也想不出自己渴望怎样的人，能和怎样的人白头到老。事情总是这样，当一个人想认真的时候，却发现时机已经过了。现在，她假装成一个高傲的异性恋生活着，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感觉到阵阵寒意，那曾经迫她粗暴出柜的过往，其实，从未远离过。可是，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灯忽然亮了，金识人眯起眼，看看沙发上的欧阳澜，“欧阳部长，有电了，你不回去吗？”
　　欧阳澜躺在那里，没声音。
　　金识人叹口气，想着怎么把她弄到床上去，要不，第二天，她发现金识人睡在床上，自己委屈在沙发上，一定不高兴。
　　灯光很亮，照在穿白色睡衣的欧阳澜身上，衬得她格外白皙。她竟然没戴眼镜，没电的时候黑糊糊，金识人没发现，现在仔细看，欧阳澜别有韵味。她的头发不长，微微卷曲，散落在沙发扶手上，显得随意又闲适，睡衣的领口歪着，金识人不自觉地使劲往里看了看，若隐若现的□□格外诱人。金识人咽了咽口水，骂自己花痴，“直人的心思也动，还是同事，不要命了！看来不能把她弄到床上，和她睡一起，恐怕要出事。”
　　金识人又给欧阳澜加了条毛毯，关了客厅的灯，回卧室去了。
　　欧阳澜翻个身，睁开眼睛，又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