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律师》笑唧叽

4、起诉材料

　　众所周知，C大的法学系招考分数高的吓人，当年高考时安宁卯足了劲依旧没能考上，只好退而求其次去了外省的X政法大学，这是他心里永远的遗憾。

　　看着钟律师的简介，安宁心里有些微妙。

　　这个钟怼怼，又多了个让他羡慕嫉妒恨的理由。

　　第二天一早，安宁准时到钟律师办公室报到。

　　时间刚过八点半，里面已经有人了。

　　钟子越坐在会客的沙发上，他的对面坐着两个西装笔挺却面带愁容的两个中年人。

　　这是来客户了。

　　安宁眼观鼻、鼻观心，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站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耳朵却竖着听对面的动静。

　　“钟律师，情况就是我刚才说的，这是您要的材料，我们都准备好了。”

　　“嗯，”钟子越随手翻看了下手边的合同、营业执照等材料，头也不抬道，“在你们之前，还有三个公司的负责人找过我，和你们一样的目的，按规矩，我抽成百分之五。”

　　谈到律师费，两个中年人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终于一咬牙：“就按您说的，百分之五就百分之五，这个官司还要劳钟律师您多费心。”

　　“我尽力，但有件事你们必须要清楚，就算官司赢了，你们的钱也未必能全拿回来。”

　　“钟律师放心，这个我们都懂，现在我们希望的就是及时止损，能拿回一点是一点，”两个中年人起身，与钟子越道别，“这事就辛苦钟律师了。”

　　“两位慢走。”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后又重新关上。

　　钟子越收好资料放在办公桌上，瞟了眼安宁，说：“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准备材料。”

　　“嗯？哦！”安宁愣愣地走到钟子越身边，傻乎乎地问，“这就接到案子了？”

　　未免也太容易了点。

　　“那你以为要怎么样？”

　　安宁语塞，他以为接案子就跟推销一样，律师舌灿莲花地分析案子，忽悠当事人立案，然后双方对律师费讨价还价，最终达成协议。

　　总之不会像刚才看到的那样平静。

　　钟子越像看穿了安宁的想法，似笑非笑地说了句：“说的越多错的越多，适当藏一点反而更容易让人信服。”

　　这和安宁的认知完全背道而驰，在他看来律师就是要尽量展示自己的专业水平，才能钓到客户。

　　“在没签合同之前，你解释地越详细越容易失去客户，”钟子越说完顿了下，补充了句，“经验之谈。”

　　“经验之谈”这四个字实在是耐人寻味，安宁正独自琢磨着，就见钟子越眼带深意地瞟了他一眼，又幽幽地加了句：“如果是你，还是要多说两句的。”

　　“……”他这是被鄙视了？

　　安宁被气成了一只河豚，但想到自己和钟子越之间的差距，顿时就泄气成了一条咸鱼。

　　以钟子越现在的地位，的确不需要再在客户面前卖弄专业，多的是人拿着钱求他办事，而他这种没名没分的实习律师，是绝对不可能享受这种待遇的。

　　想明白之后，安宁对律师的现状又有了深一层的认识，当时听导师说律师行业百分之二十的老律师拿走了百分之八十的案源时，他还不以为然，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当时的自己太年轻。

　　社会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想明白了就开始干活，”一堆资料迎面砸下，钟子越冷漠着一张脸，公事公办地看向安宁，“之前的谈话你应该听到了，这是那五个客户的资料，你把他们的起诉材料写好交给我。”

　　“！！！”一来就让他写材料？！这剧情发展有点快。

　　“怎么，不会写？”

　　“会会会，我会写，在学校里老师教过。”安宁飞快点头，生怕说晚了又被钟子越鄙视，态度诚恳地犹如狗腿。

　　“那就抓紧时间去写，”钟子越神情略缓，下巴一点，说，“就坐在那里。”

　　安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文件柜旁边放着一张办公桌，上面放着电脑和少量的办公用品，已经被收拾过了，看起来很整洁。

　　昨天他来时，这张桌子上还放着大堆的资料。

　　钟子越明显不想再理他，自顾自忙着手头的工作，修长的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字，时不时翻阅下桌上的文件，表情严肃而认真。

　　在这样的氛围带动下，安宁也不好意思再磨蹭，抱起资料坐到了临时办公桌前，开始看资料。

　　这个案子的被告是厉氏集团，前几天安宁正好在新闻上看到厉氏破产的消息，偌大一个集团，一夕之间股票跌停，原本意气风发的集团董事脸色灰败地在媒体面前宣布破产，让人不胜唏嘘。

　　来找钟子越打官司的是厉氏集团的五个合作商，厉氏集团破产后资不抵债，连员工工资和税款都付不出，更别说合作商的货款了。

　　几千万就这么打了水漂，几个合作商自然不肯善罢甘休，直接找了律所要求对厉氏集团董事长的个人资产进行保全。

　　这个官司想打赢并不难，难的是怎么要回钱，但这个就不是律师要考虑的事了。

　　安宁翻开合同逐一查看，在欠款数额上多留意了两眼，粗粗一算竟有三千多万元，想起之前钟子越对其中两个合作商说要抽成百分之五，他瞬间就惊恐了。

　　三千多万元的百分之五，也就是说钟子越这个案子的律师费要收一百五十多万元！

　　这是普通工薪阶级十年的薪水！

　　更别说还有另外的代理费了。

　　他之前听到抽成百分之五还不以为意，现在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能当上常青藤民事部一把手的人，怎么可能心慈手软？

　　所以，那五份上诉材料就不仅仅是任务那么简单了，那是货真价实的钱，每份三十万元！

　　压力更大了……

　　安宁在校时学过公文写作，他写的起诉材料甚至得到过老师的表扬，基本的格式和注意事项他都清楚。

　　但这次的材料需要上交法院，与之前应付学校作业的性质完全不同，必须慎重以待，加上他想给钟子越留个好印象，因此这五份诉讼材料就变得棘手起来。

　　越重视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写，安宁纠结地想脸滚键盘，翻来覆去将合同研究了好几遍才打开了word，好不容易输入了两行字，又全部删掉重写，每段话都句斟字酌，反复修改，每个数据都再三核对，确保不出差错。

　　于是到中午下班时，安宁连一份材料都没写完。

　　钟子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背后，锐利的视线透过镜片扫在屏幕上，不动声色地审评安宁奋斗了一早上的成果。

　　清如雪柏的冷香若有似无地在空气中荡开，在他俯身靠近时更加明显，尾调却意外地带着一丝暖意。

　　安宁不自在拉开距离，随手关了word文档，他有点羞于将自己的半成品展示在钟子越面前。

　　“我还没写完。”

　　“嗯，”钟子越对此不置可否，冷淡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安宁身上，“先去吃饭，下午回来继续。”

　　说着他从安宁身边移开一步，雪柏的香气顿时消散不少，随之消散的还有他身上的威压。

　　安宁松了口气，他在钟子越面前就像丑小鸭遇到白天鹅，即使不自卑但也存在着天然的敬畏，可能是对方考上了他考不上的C大法学系，也可能是对方爬上了他爬不上的律界高峰。

　　看着暗下去的电脑屏幕，安宁有些沮丧，但空荡荡的胃不容他多想，从楼下传来的饭菜香味更是将他的神魂都抓走了。

　　最终，安·实习·小律师屈服在人类低级本能下，追着钟大律师的脚步跑出了办公室。

　　常青藤的主厨是从某星级酒店挖过来的，厨艺自不必说，每天做的菜不但色香味美，而且花样繁多，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安宁吃过一次就沦陷了，每次上班就巴巴地等饭点。

　　热腾腾的菜肴依次排开，依规矩每人三菜一汤，再加水果和甜点。

　　丰盛地让一众女职员大呼减肥无望。

　　今天正好有安宁爱吃的红烧肉，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份。

　　找了个位置放好餐盘，又美滋滋地去端了碗绿豆汤，回来时却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多了个人。

　　安宁凌乱了，这个钟怼怼简直是阴魂不散，连下班时间都不放过他！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坐下。”钟子越抬头看向他，筷子一指对面的位置，口吻一如既往地强势。

　　安宁：“……”他觉得自己在钟子越面前就像个傻-逼！

---

作者有话要说：　　唧唧：这依旧是充满铜臭味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