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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家长 ...

  •   入山崎灰色的和服褪到腰间,他的半张脸都藏在阴影下。他不算年轻,事实上他已经老的快要死了,但他强壮而有力,专心致志的打磨着手中的武士刀。汗水从他蜜色的肌肉上滑下,露出他背后的纹身。靛青色的恶鬼互相撕咬,他一动恶鬼就随着肌肉的舒展活了过来,杀意被刻画的淋漓尽致。
      纸糊的隔门被轻轻拍响。
      “进来。”入山崎低沉着声音。
      隔门被轻轻拉开,少女将木屐留在门外,进门反身拉上隔门之后恭敬的跪坐在入山崎对面,低垂着眉眼。那副动人的嗓子不自觉放的很轻。“爷爷,是我。”
      入山崎停下打磨的动作,看了眼前的少女好一会,端起神色。“尾形一安。”
      “是。”少女抬起脸,漂亮的让人难以想象。她乌黑的发丝像剑道少女那样高束,五官比一般的东方人立体,但线条却很柔和。漂亮的黑色眸子里划过暗淡,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中国有一句古话,讲的是为将之道,一安你知道吗?”
      “是。将者,智、信、仁、勇、严也。”
      “你要时刻记得,你骨头里流的是怎样的血。做一个合格的大家长,一安,这是你要为之奋斗一生的事。”
      一安抬起眸子,轻轻笑了,她看着入山崎,语气平淡的说一件大家都应该知道的事情。“可是爷爷,我迟早要离开这里不是吗?”
      入山崎长叹。
      一安将目光落在那把刀上,看的很认真,入山崎的锻刀手艺越来越让人惊叹,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刀的纹理,像是随口问一件小事。“他回来了是吗?”
      入山崎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她一直是他的骄傲。听话、懂事、沉稳、有家族荣誉感、狠心、漂亮……一直以来将家族打理的很好,也许她的弟弟都做不到这么优秀。可是没办法,她没有存在的必要。尾形一家的双子,总有一个要被放弃。入山崎也想过,如果一开始,他们没有将这个少女扯进来,那么她应该在意大利或者法国活的很快乐。凭她血液的纯度天生就是在宝座上的人,她可以去晒晒太阳,涂涂防晒油,跟贵族的少女一起购物,跟同龄的少年眉眼传情……
      “我可以带走我的刀吗?”一安直视入山崎。
      “当然。”入山崎叹口气。
      “将花梨逐出家族,还有近卫和莱。你知道的爷爷,被我用过的人他们都不会接受。一朝天子一朝臣,对吧?我在别的地方给他们买了房子和商场,爷爷,别去打扰他们。他们能活的很好。”
      “好。但是花梨不是一直想开个拉面店吗?”入山崎倒了杯茶给一安。
      一安看着茶叶在水里浮沉,浅笑:“可她不会做拉面。所以我在商场中间雇了一个拉面师傅,师傅答应会在那里做一辈子拉面。拉面师傅你也认识,是上衫家的那个人,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能活的很长。好吧,除了我。”
      入山崎也笑了:“连他都屈服了吗?他做拉面的手艺很好,我想我有机会会去光顾的。你总是这么优秀,他是怎么答应的?”
      “你知道的,经过那一战之后他就只想开拉面店了。然后我给他送了意大利产的巧克力,定制的,里面有一点我的血,然后我送了他一家AV店,他看起来很高兴。说作为我的半个师傅十分骄傲。但是他说你要是去的话他会收你十份的钱,还不给你加叉烧。”
      “他还是这么无耻。没关系,你要相信爷爷,爷爷会搞定他的。”入山崎伸手揉揉眼前少女的头发。
      “我相信。但是爷爷,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了。他是从黄泉归来的魂魄,是不能被打扰的。”一安站起来,压下眼底的泪意,笑的甜美。“我等一会下去将剩下的事儿打理好,为了这天我们准备很久了对吗?等他继承了大家长之位我们就能进入【本家】了。放心吧爷爷,我会打理好一切的。我将家族的后两年目标放在那里了,爷爷的话一定能找到的。以后如果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的话,爷爷就去找那家伙吧……不过不会的,爷爷,有你的话家族一定没问题的。”
      入山崎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比他想的还要优秀,她将身边人的后路都安排好了。就连这个想要她命的家族,她都想要保护。她从很早之前就做着准备……他突然就觉得这个家族的人都是混蛋。而他,就是这些混蛋里最王八蛋的人。可没办法,他们是一群复仇者,为了能保护家族的秘密,他们切断了所有能后退的路。
      一安站起来,绕到入山崎身边给了他一个拥抱。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希望她长命百岁。她为这个家族付出并非有多爱这个家族,但她爱着眼前这个人,那是她的爷爷。她有一段时间很恨,因为这个家族什么都没给过她,随着混账老爸的离开,爷爷对她更加严厉起来。那个所谓的弟弟作为最大的武器被养在别的地方,她试过反抗。平时的爷爷像是怪兽,让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让她做弟弟恢复之前的替身,但午夜她看见爷爷对着父亲的相片流泪。第二天的入山崎眼睛里带着血丝,那一瞬间一安觉得,他已经是个老人了。
      他已经老的快死了。
      比起素未蒙面的母亲,失踪已久的父亲,被养在外面的弟弟,她只剩爷爷了。入山崎让她读书,让她学习,和师父一起教她练习剑术……她在这个世界里只就只剩这个亲人了。所以她最希望复仇成功,这样的话,她的爷爷就能去加勒比海玩帆船,喝醉的入山崎说,这是他和别人的约定,是还没来得及完成的梦想。
      入山崎拍拍怀里少女的背,摸了摸她的头发。像小时候安抚怕鬼怪女一样。可她早就不怕了,因为她已经杀了太多人了。
      一安站起来往外走,手搭上隔门的时候顿了一下。
      “爷爷。”
      “作为大家长和您的孙女,我值得让你骄傲吗?”
      入山崎笑了。以前的一安也经常问这个问题,那时候入山崎总是笑着摸摸她的头不说话,这一次他回答了。用尽力气说的很大声,像在训斥问了幼稚问题的孙女。“当然了你可是我入山崎的孙女啊!”
      “这就好……因为我可是入山崎的孙女啊!”一安擦掉滑下来的泪水转头对入山崎笑开。像是一个拿到糖的孩子,声音带着哽咽,但是眼睛却亮的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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