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吒》在野党

3、金剪

　　母亲之死我并未告诉父亲他们，人死不能复生再告诉他们也只是徒添伤感，我只盼她下辈子能遇上普通人，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我在西方净土总能收到哪吒的信，他的字歪歪扭扭没有正形，想必父亲也没有在习武之外的事情上管教过他。信里也不外乎是什么时候能长高，什么时候能吃到甜甜的蟠桃，又和二郎神在南天门切磋了一番差两式险败。
　　我有些担心哪吒，就写信托仙鹤衔去交给杨戬。哪吒还小，出手不知轻重，比武之事切勿当真。也为哪吒总是缠着他比武的事道歉。杨戬回信告诉我，他将哪吒当亲弟看待，被弟弟揪掉几根胡子又有何妨。
　　我这才放下心来，也暗暗称赞他的大度量，抽龙筋之痛又岂是揪几根能比拟的。
　　母亲不在，有时我都想把哪吒接过来。但在天界尚还有杨戬陪他习武，这西方极乐一群吃斋念经的和尚，他这一到必定将这帮和尚们闹得不得安生。
　　水漫陈唐关是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会提起的痛。哪吒在众人面前断臂剖腹，剜肠剔骨为给龙王一个交代。母亲不敢看儿子死在自己面前就哭着跑回了屋子，父亲目眦欲裂，竟生生流出了血泪。那之后我和大哥分别拜到阐教普贤真人和广法天尊门下，日夜苦练，誓不让悲剧重演。
　　后来他借莲花重生，终生是个七岁的娃娃。他能回到我们身边已是大幸，就再也没要求过仪态、写字这种小事。
　　我还是保持着睡觉的习惯，到了西方更是中午也要打个盹。有一天阳光正烈，我伸手去挡，却发现光穿过了我的手。我大概明白了普贤真人之意，好人有善果，坏人有恶果，他做这么多无非是想去恶果存善果。若只剩善果，他便也从仙变成了佛。
　　我木吒无因无果，与这世上一切皆无联系，自会慢慢消失。我不想让家人伤心，也就自己断了回家的念想，慢慢断了和哪吒的书信。
　　适时，观音领了一个小孩进来，他梳着两个小辫穿着红色的袄子，看到我有些迷惑，
　　观音道：“善财童子，这是你师兄惠岸行者（木吒）。”
　　看来观音大士又在哪里收了个野孩子，还是个小牛妖，我说“善财，师兄我半路出家，未修过佛法。但别的方面都略有小成，不懂的尽管问我。”行宫西侧有沙滩，沙土绵软没有石子，睡觉舒服的很。但他应该也不会对这些感兴趣。
　　观音挥手让仙鹤把善财带走，把我叫住：“惠岸，佛祖命你去月老那里毁掉金蝉子的姻缘线。”
　　我皱眉：“大士，我等既为神，就不该插手凡间之事。缘分天赐，我们日夜推演星象不过是为了离天道更近一步，天意不可逆啊。”
　　观音垂头，用手拨弄着玉净瓶里的枝叶：“佛祖岂不知仙人不可插手凡务之理，只是，惠岸你可曾听过三世宿缘。
　　我摇摇头：“弟子不知。”
　　她抬头，定定地看着我：三世宿缘：前世、今世、来世，金蝉子前三世皆为情而死，佛祖和我本以为这世他可以完成西行，回到佛门。未想到那女儿国国王又缠上了他第四世。西行事关佛门以后的气运，不可再仁慈。”
　　无可奈何，我只得接受了这个差事。不知金蝉子回到佛门，想起此事是喜是悲，可曾记得红尘中的羁绊。我问“何物可毁姻缘红绳？”
　　观音说：“月老的金剪可剪断红绳，这也是我拆你去天庭的原因。昨日推演，那金剪与你有缘。我已和天庭说过金蝉子和你的事，剪完金剪便可收为己用。”
　　“谢过观音大士，惠岸会速速到天宫解决金蝉子姻缘一事。”我挥了挥手准备离开。光线穿过了我的皮肉，露出了筋脉和白骨。”
　　“惠岸，你的手？”观音大士抓住了我的手，细细地看着。我从未认真看过她的脸，怕与她视线交错，怕她看穿我的心思。我惫懒，得过且过，有喜欢的人，也有恨的人。偶尔会觉得孤单，又觉得别人的关心聒噪。我的烦恼，在她的眼里很幼稚吧。她垂下的眼睛，弯弯的，好像娘亲。她叹了一口气：“普贤做的实在不妥，希望金剪能对你有所帮助。还有，我会派人盯着你修行的，不能再懒下去了。”
　　我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一转念头，心又冷了下来：“大士，普贤可有您一半想我？”
　　观音大士沉默良久，刚要开口：“惠岸……”
　　我就唤来祥云，逃似的飞向了天庭。还是给自己留一些念想吧，万一普贤有什么苦衷呢？虽然已经知道结局，却还会被审判前的自我欺骗快乐到。
　　大哥成婚我都未曾到场，现在却为了毁人因缘来到天庭。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看来我今天也要当个坏人了。

作者有话说

　　修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