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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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再来一遍。”陈导双眼直直盯着摄像机里面的画面，双眉紧皱。
将挥着剑的手停下，沈思祁微微喘着粗气，稍作歇息，又重新提剑摆好姿势。
额上的青筋欲爆，手中的剑在空中狂舞，沈思祁双目裂眦地嘶吼：“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刚念出第一句台词，陈导就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这小伙子根本就没有真正体会到萧思这个角色此时此刻的心理状态，表现出来的只有干瘪又单一的愤怒而已。
“先别拍了，沈思祁你再看下剧本吧。好好琢磨一下，当萧思知道仲景是害死他父母的罪魁祸首时的心理状态。如果你表现出来的一直只有刚刚那种水平的话，那只能说明，这个时期的萧思，你根本完全没有了解。”陈导叹了口气，朝周围的工作人员摆了摆手，“先休息一下吧。”
听完导演的评价，沈思祁拎着剑，一脸丧气拖着走，整个人显得有些颓然。
兔子的耳朵似乎蔫儿了，该怎么办呢？郑云逸在原地站了半晌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去洗手间用凉水冲了一把脸，沈思祁回到休息室。
米贝贝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前，担忧道：“你没事吧？”
沈思祁没精打采地翻着手中皱巴巴的剧本：“我没事。”
“你也别太难过了，每个人都有这种时候的，你只是没想清楚，等...。”
米贝贝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思祁打断了：“你这会儿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下，你一直讲话我怎么能安心看剧本呢。”
“好好好，我不说了。”
沈思祁睨了她一眼：“你还再说。”
对着嘴巴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米贝贝开着小风扇给沈思祁祛暑。
“喝水吗？”一个清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思祁抬头见是郑云逸，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我有水。”
郑云逸瞥了一眼桌上的粉红猪茶杯，收回视线：“哦，我还以为那是米贝贝的杯子呢。”
“嘿嘿，不是我的，是他的。”米贝贝憨憨笑着，将手边自己的超大号军用水壶稍稍往身后藏了藏。
这要是以往，沈思祁肯定会怼回去，但是这会儿他实在没这个兴致。
“你觉得萧思对仲景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郑云逸将沈思祁不要的那瓶水打开，自己喝了一口。
将身子微微往与郑云逸相反的方向侧了侧，沈思祁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剧本，不欲搭理。
“他从小是个孤儿，为了生存只能如过街老鼠一般在市井之中面对着众人的鄙夷、嫌弃、厌恶、驱逐。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过一句好话，对他展现出一丝关心。他是死是活，并不会对这天下造成任何影响，哪怕是一丝，都不会。”
“甚至可能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有一天，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犹如他记忆中父亲一般慈爱，旁边的小少年冲着他笑着，问他是不是饿了，从怀中掏出一个香软的白面馒头给他。哪怕萧思最后不缺吃穿了，但是那个白面馒头一定是他觉得人生之中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沈思祁听着郑云逸讲，身子不自觉的又转了回来。
郑云逸看着他：“那个两个人便是萧思的师傅和年少的仲景。如果说师傅是靠山，给予了萧思安全感。那仲景就是光，给了他生机和希望。可是突然有一天，他被告知他的父母是因被仲景连累所杀害，他怨、他怒，他也恨。”
“他怨为什么仲景要连累他爹娘害他们惨死，他怒自己悲苦的孩童时期是因仲景而致，但同时，他更恨自己，恨自己怎么能怨仲景，生仲景的气，因为那个人可是仲景啊。明明犯了错，该死的人是那些杀手不是吗？他们才是罪魁祸首，他明明该恨的是他们。”
沈思祁渐渐听得入神，当郑云逸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讲下去，他自觉接了下来：“所以，他想要释放自己心中的怒火，却又不是完全丧失理智的那种。他想要杀仲景，却更想杀死恨仲景的自己。”
“差不多吧。”将水瓶放到桌上，郑云逸十指交叉放至脑后，整个人放松的躺在椅背上。“只能点到为止了，剩下的靠你自己了。”
之前沈思祁觉得，萧思在得知父母死亡真相时，应该是满腔的愤怒，这么多年的照顾与关怀，顷刻之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却没想到仲景在萧思人生里扮演的角色除了是平日里对他关怀备至的师兄，更是萧思在深陷沼泽时朝他伸出的那只手，是生，是向往。
“其实你这人还不错。”沈思祁看着闭眼假寐的郑云逸，开口道。
唇角微扬，郑云逸轻笑一声：“一直如此，是你自己眼拙而已。”
这人还真是给根杆子就往上爬，沈思祁撇撇嘴：“可不见得，就瞅你那个嚣张的助理，就说明你这人也跋扈的很。”
郑云逸睁开眼，疑惑问道：“嗯？”
见他想不起来的样子，沈思祁帮忙提醒道：“就拍定妆照那天，在咖啡店那个。”
郑云逸这才恍然：“那个啊，是因为司乐那几天刚好做阑尾炎手术，忙不过来，临时招的，当天我就把他给开除了。”
这样啊，难怪后来再没看见那家伙了。沈思祁继续质问道：“那你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情呢？”
“噗。”米贝贝刚往嘴里灌了一口水，听见沈思祁的话，差点没把她给呛死。
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吓人呐，这要是有粉丝在现场，他估计今天得去医院住个两天才能回来哦。
不过很显然，沈思祁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吓人，并且还理智气壮的举例子：“人家司蓉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喜欢你那么久，也算是痴情了。虽然脾气不好了些，但是也没撒别的毛病。你不喜欢人家就算了，给人家好好说嘛。她也不是傻子，非要到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沈思祁越说越激动，觉得有些渴，拿起做上的水瓶拧开就喝，抬手抹了下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把影帝代入歪脖子树的这个比喻很不恰当。
“结果呢，你不仅连分手都不亲自出面，直接找经纪人顶包，还和丁柏芯搞的不清不楚。哎，不是我说，男人不能这样，我...。”
“打住。”郑云逸直起身子，伸手指停，“你刚喝的是我的水。”
沈思祁手一顿，讪讪笑了笑，将水瓶放了回去：“不好意思。”
“而且，谁告诉你司蓉喜欢我的？”郑云逸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睨了他一眼，沈思祁一副别演了，大家都知道的样子：“到剧组那天，晚上九点，我和米贝贝看到司蓉从你房间里出来。”
郑云逸视线扫过米贝贝，米贝贝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看到了。
叹了口气，郑云逸开口道：“她找不到司乐，以为他躲在我那里，才闯进我房间的。”
沈思祁一下子有点懵：“找司乐？不是去找你吗？”
“不是。”
这下沈思祁就觉得很离奇了：“为什么啊？”
可能兔子脑袋都不怎么灵光吧，不然怎么会那么容易被大灰狼吃掉呢？郑云逸心里想着。
“司这个姓氏，你觉得很常见吗？”
这么一说，沈思祁有点反应过来了，司这个姓氏，不像赵钱孙李满大街一抓能出一大把，确实不常见。难道...？沈思祁骤然瞪大双眼：“他们是...。”
话还没说完，郑云逸点点头：“对，他们是兄妹。”
兄妹？沈思祁脑袋里面五道天雷飘过，我滴个乖乖隆地咚啊，这也太吓人了吧。捂住自己的嘴，沈思祁努力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米贝贝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水壶里的水，同时也一口接一口的吃着瓜。气儿都不敢大声出，生怕不小心弄出点动静引起注意被轰出吃瓜位。
“至于丁柏芯，只是一个小妹妹罢了，平时司乐稍微照顾着些。”说着，郑云逸身子陡然前倾，直至与沈思祁鼻尖只隔两指之间的距离才停下，低声问道：“你这么关心司蓉，是不是喜欢她？”
这一开口，将沈思祁飘忽在五里外的魂给拉了回来：“我去，你靠这么近干嘛！”
沈思祁跟个弹簧似的，整个身子往后一退，双眼不自然地飘忽着躲开郑云逸的直视：“没有啦，我只是看不惯渣男行径而已。”
重新靠回椅背，修长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郑云逸开口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好了好了，我已经知道该怎么样了。也别耽误了，咱们早点拍完早点收工回去！”沈思祁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剑无意识的在空着挥斩，一道道破空的声音在沈思祁耳边就像是一声声魔咒：“我一直以为，父母英年早逝，我沦落为孤儿是我命不好。但是后来你和师傅捡到了沦为乞儿的我，带我上山，给我饭吃，教我习字练武，我以为是老天爷不忍，在我体会了人生悲苦之后对我的弥补。所以我一直无比敬重师傅，敬爱师兄你，视你们为我生命里最为重要的人，甚至与我的命相比，你们比我的命更为重要！”
“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个笑话。我的父母因你而死，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你而生！你们对我的关怀和所谓的照顾，其实是在赎罪！”不断地怒吼，让沈思祁的声音变得嘶哑，毫无意识的挥剑也许耗费了他的体力，却丝毫消减不了他心中的愤恨。
心中像是有一头野兽在肆意的撕扯，亦如同有一只困兽在绝望之境里找不到出路。盯着前方那个白衣袂袂面容俊朗的少年，他突然脑袋里面升起一个恐怖的念头。
仲景害死了他的父母，那就让仲景以命相抵好了。自己这些年承受的恩情，亦用自己这条命还了便是，也算是两不相欠，一笔勾销了。这样的话，到了黄泉之下，自己依然是那个接过少年递过来的馒头时充满感激的小乞丐，他亦还是那个俊美似谪仙冲自己一脸笑容问自己馒头好吃不好吃的那个少年，一切都没有变。
长剑似蛟龙破晓，沈思祁的脚步越来越快，剑尖也离那个人越来越近，直至点到那人额心，却陡然止住，沈思祁红着双目就静静地那么看着，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卡！好，真的是太好了！”陈导激动地站起来，大声夸赞。“你这家伙窍开得很快啊！我当初果然没看错，你就是个有慧根的！”
沈思祁谦虚道：“没有，这都是因为导演的教导和栽培。”
陈导满意地笑着，和副导演又将刚刚那一段重复放着看了一遍。
沈思祁拽了拽郑云逸的衣袖：“刚刚，我还没对你说声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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