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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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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的鸡丝粥带着温热,任霖铃吃到嘴里顿觉熨贴,她干脆自己接过来三两口吃下去。
“哎,你慢些吃,可别烫着了。你这丫头,从前让你吃饭总是挑挑拣拣的,瞧瞧你这身子瘦得。”吴氏一边接过碗,一边说道。
任霖铃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胸前,顿觉汗颜。好说她也差点就成为人妇了,如今这胸前却如此干瘪。这也怨不得她,主要是最近在羌城见多了丰臀肥乳的妇人,这才忽而察觉到自己实属发育不良型。
“娘,你放心,以后我自当好好吃饭。”其实也是因为这么多天来没吃过多少荤腥,从前见惯的珍馐这才晓得是来之不易。
“行,这几日且先吃些好克化的。等过阵子你身子养好了,想吃什么便吩咐厨房给你做。”
任霖铃望着吴氏慈爱的脸庞,心中温暖,对于薛煜昇的探听却是不好出口了。吴氏掌管着太尉府的后院,事情也颇繁琐,陪了任霖铃一阵子,便要去处理事情。
“娘!”吴氏已经走到门口,听见任霖铃唤她复又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任霖铃想了想还是问道:“也不知薛煜昇如今怎么样了?后面可是查清楚了他为何毒杀我?想来他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
吴氏一听,女儿这是还没清醒过来,还沉迷在薛煜昇身上,遂又回到床榻面前,道:“那薛煜昇毒杀你的事情如何有假?那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你这丫头怎么如此一根筋,为娘早就说强扭的瓜不甜。都怪你爹一味地纵着你,否则你又怎么会受这等苦楚。”说着说着悄然掉下泪来。
任霖铃见了吴氏的眼泪,也是心底一酸,忙拿了帕子替她擦了眼泪,道:“娘亲,我不过随口一问。你,你不要伤心,我以后再不说他了。”
吴氏摸了摸任霖铃的头发,道:“为娘是心疼你啊,万幸是你救回来了。若是你就这样去了,可让为娘怎么办?让你爹怎么办?”
任霖铃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更多的话来。皆因她从小利落惯了,大大咧咧的性子,并不太擅长处理这样煽情的场合,她唯有拍了拍吴氏的背,劝她放宽心。
及至这日下午,这任太尉才终于露面得以探望自己的掌上明珠。他步履匆匆,被丫鬟引着过来,任霖铃见他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心下又是一阵感动。
从前的任霖铃大约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的。
“爹。”
任太尉声音几近哽咽,答应了一声,道:“吾儿,你受苦了。”
任霖铃露出笑容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早便醒了过来,一直不见爹爹踪影,还以为爹爹怨怪女儿了。”
任太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道:“是爹爹不好,怎么还会怨怪你?不过是近日里,皇上召我入宫议事直至深夜,待我回府你已经安歇了,今日才得了空罢了。”
父女俩仿佛久别重逢,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任霖铃忽然想起羌城的事情,她总疑心自己是否做了个梦,因此总想印证一番。
“爹,你再同我说说羌城的事吧?”
任太尉便说起来,提起羌城附近的地名风俗,竟与任霖铃所历分毫不差。
任霖铃心中有了点数,她想起薛煜昇是为了救云彩而私自跑回了营地,不知道现在如何了。那衙役凶狠如豺狼,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连一个下人也会救助的人,怎么会亲手毒杀她?
一时间心中觉得十分矛盾,半点睡意也没有了。薛煜昇被流放,恐怕在府上是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了,可叹自己现在的身子暂且不能外出,否则还可以去薛府探听一二。
任霖铃眼巴巴地等了大半个月,又求了吴氏好一阵子这才能够出府。
身边有家丁跟着,若是直接去了薛府肯定会被吴氏知道。她先是去了酒楼,让家丁在楼下等着,自己则叫丫鬟春柳在酒楼包厢里,偷偷从后门出发去了薛府。
对于薛府,任霖铃是轻车熟路。她从前心中欢喜薛煜昇,有事没事都来盯梢。在朱红的大门上叩了几下,那守门的见了她犹如见了鬼一般,“任姑娘?”他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
“是我。麻烦通禀一声,我想拜访一下薛夫人。”
薛夫人听见任霖铃来了,也是惊讶。本要回绝了,想了想又让人请她进来。
对于任霖铃,她的心中是复杂的。所以见到任霖铃的时候难免就有点冷淡,请她坐了,两人也是无话。
任霖铃试探着开口,道:“伯母,今日打扰您原是为了探听薛煜昇的消息。”
薛夫人听了,按捺住心中的火气,道:“如今都这样了,任姑娘又何必还前来探听。昔日我儿便说过不喜欢你,你一味地纠缠不休,如今闹得两败俱伤,难道任姑娘还不死心吗?要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带罪之身,以后也不能够再踏足京城了。”
任霖铃不恼,道:“伯母无需动怒,我种下的恶果我自己尝了。我知道伯母不希望见到我,以后我不会再来了。我也只希望薛煜昇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
“他好与不好,无需你的关心。”薛夫人冷冷地说了一句,见任霖铃要走,遣了丫鬟送客,心中念叨着“孽缘”二字,久久没有起身。
这任家小姐姿容不俗,性子又是个活泼的,与她儿子那个冷冰冰的性格倒是互补。她从前觉得或许两人成了也不是件坏事,对任家小姐来纠缠薛煜昇的做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阻拦过。谁想到自家儿子竟会落到如此境地?
任霖铃从薛府出来方松了口气,看薛夫人的样子便知道薛煜昇应当是没出什么大事。虽说是被流放之人,但若遇到伤亡之类的情况也是会允许向家里报个信的。她悄悄从僻静的街巷绕到酒楼附近,正要从后门进去,不想却看到当初陪着她出嫁的丫鬟春莺。
春莺跟在任霖铃身边许多年了,但是从任府出嫁,任霖铃挑了几个丫鬟过去薛府,其中就有春莺。倒是她忘了问起春莺了,大病初愈整个人混沌得很,很多事都还没来得及过问。
看模样春莺许是已经不在府上当差了,她穿着一套鲜亮的藕荷色纱裙,头发挽起来作妇人打扮,发间还有几根钗子。春莺已经嫁人了吗?任霖铃踌躇着要不要上前去问一句,却见拐角处来了个汉子,两个碰了面便一起匆匆忙忙地走了。
“春柳,我这番醒来怎的不见春莺呢?”回去的路上,任霖铃问起春柳。
春柳道:“春莺也是好命啊,听说是她哥哥在外面做生意发了财,便把她赎回去了。姑娘之前还在昏迷着,自然不晓得这茬,夫人仁慈知道咱们院中照顾姑娘的人手也够了,便索性放了春莺出去。”
“那她可嫁人了?”
“这个奴婢倒是不知道。”春柳回道。
说起春莺,她和春柳同为任霖铃院中的大丫鬟,但春柳性子温柔稳妥,任霖铃平日里多倚重春柳。既然她已经出去了,任霖铃便不再多想。
她要打听羌城的消息实属不易,在这京城之中谁人会特地去关注一个边塞小城的消息呢?任霖铃暂时压住自己心中的焦躁,慢慢在记忆中搜寻起来。
任霖铃回了家,到了门口便见管家迎上来,道:“姑娘快去正厅吧,宫里来人了。”
任霖铃心中“咯噔”一下,莫非与薛煜昇有关?但薛煜昇的事情也应该与薛府通报吧。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脚步从容了些,自己是急糊涂了。
原来是皇后派过来的人,听闻任霖铃醒了,差人送了些补品之类的东西过来。薛煜昇毒杀新婚妻子的事情在朝野上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件事情上太尉府毕竟是受害者,因此上头还是有必要要安抚一下的。
“姑娘好好将养身子,皇后娘娘原是见过姑娘的,心里一直是挂念着的。”来人是皇后身边的太监李化。他一脸笑意,说道。
“多亏了皇后娘娘一直惦记着这丫头,麻烦公公帮忙给皇后娘娘道谢。”吴氏说着塞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到李化手中,李化用手掂了掂重量,笑了。
“太尉夫人想道谢必定是要亲自去才有诚意。过些日子,这宫里要开中秋宴,届时必会邀夫人与姑娘一起进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