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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戒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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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衣寻了个由头溜了出去,两姐妹碰面,总有许多体己话要讲,等她端着饭食再回屋子里来,只见独孤无夜老实的跪在无梦面前,摊开一只手掌,看模样是正准备挨揍。
可怜又乖巧。
独孤无梦一手拿着一只戒尺,另一只手握着无夜摊开的那只爪子,虽然解衣和无梦是第一次见面,也不难看出独孤无梦与无夜的天差地别。
无梦总是板着一张脸,许是小小年纪就要当家做主的缘故,不苟言笑,十分不好亲近。
无夜则大不相同,平日里嬉皮笑脸惯了,耍无赖的时候还更多些。
“啪”戒尺在无夜手心处狠狠地落了下来。
无夜是个极怕疼的人,今次挨了打,却一声也不吭,眼里滚着热泪倒是没求饶,只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家妹妹。
“啪。”又是一下。
解衣瞄了一眼,无夜那只细嫩的手掌似乎已经红肿了起来。
还是没求饶,强忍着不哭。
无梦面上毫不动容,只将手上的戒尺高高扬起,又狠狠落下,重重的砸在了无夜的手心处。
无梦大约是打累了,坐在椅子上咳嗽了两下,将手中的戒尺丢在了桌面上。
独孤无夜背过身去抹了两下眼泪,见她这样老实,解衣心里觉得十分意外。
无梦问道:“可知错了?”
“知错了。”
无夜没争执,没耍赖,老老实实的认错,可真不是她平日里的行事作风。
“即是在家,也不该这样衣冠不整,回房收拾妥当才许出来吃饭。”
无法无天的独孤无夜低眉顺眼的走了,苏解衣在一旁叹为观止,心想,果真是家教甚严。
无夜走了以后,屋里便只剩下了解衣和无梦两个人,屋子里鸦雀无声,显得有几分尴尬。
“你家丫鬟好像还站在外头,我将她们请进来?”
“不必,我还有笔生意,不会久坐,待会儿便走。”
“哦。”
又是长长久久的沉默。
独孤无梦问道:“你既知道她是个姑娘,想来她对你放心极了,不知公子贵姓?”
“姓苏,叫苏解衣,现如今是她手底下的捕头。”
“苏公子……有劳,她从是个不省心的,想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随后独孤无梦从袖子里掏出了瓷瓶的金疮药,放在了桌上,又从怀里取出一叠厚厚的银票,一同放在了桌上。
果然财大气粗。
她对苏解衣说道:“此次进京都,一来是谈生意,二来是为了出气,三是……如今也算了却了其中一桩,日后劳烦你照顾她了。”
无梦和解衣说了些话,说完真的起身毫不留恋的打道回府。解衣想,兴许她们这些当家做主的,都是这样雷厉风行的人。
孤独无夜出来时,犹如一只被霜打了的茄子,她恹恹的看了一眼屋内,对苏解衣问道:“我妹妹呢?”
“说有事儿,先走了。”
“身子骨又不好,还整天跑来跑去,真叫人操心。”无夜在餐桌边坐下,随后她哭丧着脸对解衣说道:“我妹妹是不是很凶。”
解衣将那一叠银票拍在了桌子说,对无夜说道:“我先给你上个药?”
无夜饱含热泪的点点头,顺便想将那一叠银票收入囊中,却不想解衣伸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抹,那叠银票便不见了。
“你妹妹让我保管这笔银子,老爷若是不信,可以找无梦姑娘理论。”
“哪里,不必,自然很信。”
随后在心里将解衣和无梦一块儿数落了一遍。
“无梦果真是个极好的姑娘。”解衣一面给无夜涂药一面对无夜说道:“若是此事败露,于你全家都是杀身之祸,灭顶之灾,她却只是打了你三下手心。”
“她虽常年板着一张脸,却是我家里最心软的,你不知道她,也不知道我家那些腌臜事情,家里还有一个继母和一对姐弟,无梦不像我,她好欺负,总由着那一家子吸血臭虫般吃她的血肉。”
“那一家子?听着跟不是一家人一样,你是哪一家子的。”
“确实不是一家,我跟无梦是双生子,和家里那两个不是一个母亲,但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日后若有机会,我再细细的说与你听。”独孤无夜话锋一转说道:“过几日那个征战沙场的慕容将军要办寿宴,你要不要陪我去?顺便见见世面。”
姓慕容的将军,不就是漠牙家,苏解衣点点头答应道:“嗯,陪你。”
“那老爷最近手头紧,给将军贺寿得拟一份拿的出手的礼物单子,不如你便将那叠银票也交于我几张?”
“柴房里头还有好些金银细软。”
“都是别人赠与的,本大人不好典当啊。”
解衣微微一笑,随后在无夜手心处轻轻一按,疼的独孤老爷吱哇乱叫了老半天,终究还是放弃了那一叠的银票。
“日后还是得让你跟无梦离的远一些,免得跟她学坏了。”
“你太不让人省心,指缝里总是留不住钱。”
“哼。”
夜间独孤无梦又回到了无夜的府上,她要在京都逗留几日,理所应当的投宿在了“兄长家”。
独孤无夜长叹一声,面有哀色,但无梦的房间却是她亲自打理的,屋里熏的香,窗户的位置,被褥用的绸缎,精细的不能更精细。
虽然她嘴上不说,解衣却知晓她心中很是高兴。
慕容将军回来后,苏解衣已有几日没去寻过漠牙,下回是头一次光明正大从正门走进去的,既然是将军寿辰,也不知道会不会见到漠牙……
这天夜里,无夜备下了上好的酒菜为自己的妹妹接风洗尘,最后自己喝的不省人事了,被解衣抗回了房间。解衣正准备回自家茅草屋的时候却见独孤无梦站在廊檐下,手上玩着一块帕子,盯着月亮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她看着看着,又咳嗽了起来,无梦的身子是真的弱,解衣便从无夜屋里拿了件斗篷递给她,嘱咐道:“夜里凉。”
无梦谢了解衣的斗篷,随后和她闲话家常了几句,她说道:“白日里忙,也没空和你好好说话,你与无夜是怎么认识的?”
这……苏解衣在心里暗暗思衬要不要说实话。
她上青楼里投宿,然后就认识了?只怕明日独孤无夜还有一顿逃不掉的板子。
或许是见解衣为难,无梦转口说道:“她有时候荒唐的很,做了什么都不奇怪。”
不愧是双生姐妹,无梦确实很了解自己姐姐。
无梦问道:“她有没有去见过什么人?”
“啊?”见过的人倒是有很多,却不知道无梦在说什么。
“你知女扮男装混入朝堂,她不曾跟你说过别的什么吗?”
“她说,为国为民。”
“这样啊……倒也不算撒谎,但也不全是。”
解衣听的一头雾水。
“待到日后,便都知晓了……无夜心中自有决断,苏公子,谢谢你的斗篷。”
无梦转身回了屋里,只留下一苏解衣一头雾水。
既是说了,便该说完才是,解衣觉得无梦也是个看不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