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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帝都(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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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梦河醒来的时候,家里就剩下他和一只橘猫,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从床上爬起来。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厨房里还保温着一锅粥,冰箱上贴了张便签纸,提醒他起来记得喝粥。
轩梦河给自己盛了碗粥,顺便给橘猫盛了一碗,一人一猫对坐着喝了一锅粥。
吃完早餐,轩梦河皱着眉头,系上围裙,刷锅洗碗,橘猫就坐在冰箱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轩梦河收拾完厨房,泡了壶茶,橘猫蹲坐在沙发上,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轩梦河有些为难的道:“我知道你想找到你的小主人,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帮你。”
橘猫低下头,不一会儿,沙发上多了两团水渍,它哭了。轩梦河叹了口气,起身进了房间,片刻后,拿着一根线香和一打符纸出来了。
“我试一下,能不能成功,就看老天爷了。”
一根沉水香,半碗清水,朱砂点符,问故人何处。
香烟袅袅,如同隔世,橘猫瞪大了眼睛,努力的看着虚空之中,若隐若现的青烟。轩梦河闭着眼睛,手指掐着法决,默念着寻人咒。半个小时过去了,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有汗水自额头上滚落下来,橘猫急切的看着轩梦河,香已经燃到了尽头,盛着半碗水的瓷碗突然爆开,碎裂的瓷片擦过轩梦河的脸颊,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轩梦河睁开眼睛,一口血喷了出来。
橘猫的爪子搭在他手上,担心的看着他,轩梦河摇摇头,拭去了唇边的血迹,他对橘猫说:“我找不到他。”
他没有告诉橘猫,他刚刚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然而就在他要看清,那个人所在的地方时,一股诡异的力量反弹了回来,不仅打断了术法,也让他受了点伤。
轩梦河收拾了客厅里的碎瓷片,去洗手间清理脸上的伤口,瓷片划得不深,血没流多少,他用酒精棉擦拭了伤口,剪了块纱布,用医用胶带粘在脸上。
橘猫走到洗手间的门口,仰头看着他,轩梦河俯身摸了摸它的头,低声道:“你会见到他的,一定会。”
江州的秋天,短暂的像是一场悄无声息的邂逅,还没有体会到深秋的凉意,就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
轩梦河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飘落的雪,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蒸腾的水汽氤氲着清晨的凉意。
橘猫卧在他身旁,打着呼噜,轩梦河知道,橘猫并没有睡着,自从程家的血案之后,橘猫一直没有好好睡过一个觉,它不敢睡着,因为它一入梦,就是女主人和男主人布满血污的脸。
那天寻找程暮星无果后,轩梦河又试了几次,依旧是同样的结果,寻人咒寻不到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被寻之人已经死了,显然,程暮星还活着,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程暮星身边有一个灵力远远强于他的人。
江州最近没发生什么灵异事件,但轩梦河心里有些不安。有时候,平静之下,往往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庄严最近很忙,案子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月内二十多起刑事案件,忙的焦头烂额,刚处理完一起,电话就响了起来,报警人称,永华小区发生恶性伤人事件,三名小区的居民被砍伤,等他们出警后,嫌疑人已经不知去向,幸运的是,被砍的群众只是受了点轻伤,已经送去了医院处理伤口。
警察对现场的目击群众做了笔录,对嫌疑人的大概样貌做了画像,嫌疑人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略瘦,染了白色的头发,眼睛不大,鹰钩鼻,嘴角有一颗痣,穿着件白色的风衣。庄严和同事去查了小区的监控,案件发生的地方正好是监控的死角,然而奇怪的是,小区所有的监控都没有拍到嫌疑人,就连小区出入口都的录监控像没有嫌疑人的身影。
警方怀疑是小区内的住户作案,在对整个永华小区进行排查后,依然没有嫌疑人的线索。
庄严回到警局,仔细的看了这一个月来所有的案件的卷宗,他突然发现,这些恶性伤人案件,虽然是不同的凶手,可是这些案件都有着相同特点,被害人都只受了轻伤,现场的监控都没有拍到嫌疑人。
这会不会是一个有组织有规划的案件呢。
一切的巧合,或许都是有预谋的。
庄严约了轩梦河吃饭,除了他们俩还有休假的吴畏和好不容易从轩辕丘溜出来的墨麟。
喝了两杯酒,庄严就把最近的案子跟他们说了,吴畏听了后道:“有组织有预谋的伤人,这是报复社会吧。”
庄严道:“谁说不是呢,我们最近都忙疯了,上头要我们一个月内抓到凶手,凶手的毛还没见着,又发生一起。”
吴畏:“嘿,这帮孙子,来来来,爷帮你查。”
轩梦河看了吴畏一眼,吴畏一个哆嗦,把腿从椅子上放下来,老老实实的做好。
庄严:“你?还是算了吧,要是轩梦河我还信。”
吴畏道:“喂喂喂,我怎么了,我怎么说我也是特殊事件调查科的人,这点小事儿,还难不住我。”
轩梦河:“小事儿?”
吴畏迟疑道:“轩先生,这不是小事儿吗?”
轩梦河轻轻一笑:“你试试就知道了。”
永华小区刚刚发生伤人事件,案发地点的血迹还没有清理,庄严让小区的物业先不要清理,把现场封锁起来,他们还要调查一下,轩梦河让吴畏买了晚上要用的东西,他在小区附近的宾馆定了间房,几个人在宾馆里等着午夜的来临。
轩梦河睡了一下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繁星满天了,庄严在宾馆楼下的沙县小吃买了馄饨。
午夜时分,轩梦河带着吴畏和墨麟,在庄严向保安出示了证件后,进入了小区的案发现场。吴畏在一摊血迹旁,插了一圈儿柳树枝,每根柳枝儿上都贴着一张符,半碗清水放在中央,一根清香插在水中。
吴畏用湿棉签沾了地上已经干涸了的血,放入清水中,一抹淡红融入水中。
吴畏站在东方,轩梦河,墨麟,还有庄严分别站立在剩下的四个方向,轩梦河对庄严道:“闭上眼睛,抛去杂念,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睁开。”
庄严严肃的点点头,他闭上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丝丝缕缕的香气钻进他的鼻子里。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前出现一点亮光,他跟着亮光往前走,像是在一个山洞中,光亮越来越大,直到覆盖了整个视野,过了许久,光芒渐渐的暗了下来。
一个山清水秀的村庄出现在他的眼前,阡陌交错,屋舍俨然,鸡鸣犬吠,田边的小树林里,孩童们追逐嬉戏,有农家少女,站在田边,唤着劳作的情郎,休息片刻喝一口甘甜凉爽的井水。
有那么一瞬间,庄严以为自己来到了桃花源记中桃源村,他的视线穿过小村,来到一条河边,河边高耸着一座祭台,祭台上画着诡秘的符文,东南西北中央分别用不同材质的器皿,盛放着人体的内脏。庄严看到一个穿着白袍的老人,抱着一个大玻璃瓶,里面装着红色粘稠的液体。白袍老人走到祭台上,将玻璃瓶里的液体,注入到一个造型奇特的白玉容器中。
白袍老人把瓶子里的液体全部倒了进去,容器里的液体快要满了,白袍老人把玻璃瓶放到一边,双掌合十,对着容器默念着什么,庄严只能看到眼前发生的事情,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视线落在白袍老人的身上,就在这时,白袍老人突然转过身,他额头上的细缝猛的张开,一只竖瞳恶狠狠的望着他,一道白光闪过,庄严感到眼睛剧烈的疼痛,很快他就昏了过去,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庄严又做了那个梦,在梦里他变回了小小的孩童,伏在白衣青年的背上,听着他唱着不知名的童谣,前面的路白雾弥漫,耳边响着银铃清脆的声响,他以为他们会就这样的走一辈子。
然而,梦,只是梦而已。
细碎的阳光,洒满整间卧室,庄严睁开眼睛,恍惚的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窗帘被微风吹起,趁机溜进来的风,轻柔的拂过他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庄严想,这么躺一辈子也挺好的。
庄严拿起了枕边放着的手机,10:37,手机上的时间,醒目的提醒着他迟到的事实,庄严把手机扔到一旁,蒙上了被,片刻后,一声惨叫从被窝里传了出来。
庄严认命的从被窝里爬出来,他的脚还没有落到地面上,卧室的门开了,轩梦河端着碗粥进来了。
“醒了?”
他把粥放到床头柜上,摸了摸庄严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嗯,烧退了。”
庄严呆愣的看着他,轩梦河把粥碗递给他道:“你昏迷两天了,放心,我帮你请了假。”
庄严:“哦,谢谢。”
轩梦河:“不用谢我,是我疏忽了,才让你受了伤,要说也该是我说对不起。”
庄严端着粥碗道:“没事儿,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就睡了两天。对了,那天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轩梦河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摇摇头:“什么都没看到。”
庄严一愣,瞬间变了颜色,轩梦河察觉到不对,他看着庄严问道:“庄严,你看到了什么?”
庄严道:“我看到了一个村庄,村庄后面有一座祭台,祭台上摆放着人体的内脏,还有一个穿着白袍子的老人,他的额头上有一只眼睛。”
轩梦河:“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