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司机是老板》咬虫子的桃花

45、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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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跃跟他家里人的联系，除了妹妹林朵很频繁，其他人都次数寥寥，一年到头联系的次数，掰着手头都能数清。

　　他对老家没归属感，跟自己的父母无话可谈。林爷爷林奶奶年纪大了以后，已非林跃小时候那般偏执不讲理不好亲近，他们变得很和蔼，像是活通透了，很多事都看能看得开，面对孙子孙女的归来常常十分热情。

　　然而过去的冷暴力造成的伤害已然形成了阴影。作为后辈，林跃和林朵无法指责什么，所以他们只能敬而远之，纷纷远走他乡。

　　林跃有时一个月往老家打一次电话，接电话的人是林奶奶。

　　他奶奶十分健谈，而且极擅长倾听，两人一聊能聊好一会儿，中间还会让林爷爷也接电话爷孙俩说上几句。

　　两位老人过生日的时候，他会给他们发红包，并且一定打电话跟对方说生日快乐。

　　更多的时候，林跃两三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才会往家里打一次电话。有心血来潮时，他还会给他爷爷奶奶寄一些毛茸茸的防寒厚鞋和厚衣服。

　　空间和时间的距离将过去的阴影变得更加模糊，甚至能美化他心底爷爷奶奶的形象。

　　他一直以为就算心里还尚存着一些阴影，他自己也差不多放下了，直到听到他爷爷去世时，他才猛然见有所悟。

　　林爷爷的身体本来就有问题。好几年前眼睛就不大好，大概是烟酒吃多了。除那之外，林爷爷身上总是这儿疼那儿疼，一年里没几个月能轻松。

　　吃药上医院，然而在乡下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好医院？花费更多的金钱不顾一切地寻找更好的医院就医……现实有时候会让人很无奈，林跃的爸爸作为人子，谁也不清楚他心中怎么想的。

　　或许，他们这些后辈，心中如何想，都只有自己最清楚。

　　生老病死，每个人都逃脱不了。林爷爷已经七十多了，可能在大家眼里他这种一只脚已在棺材里的人，再把剩下一只脚缩进棺材里是理所当然的事。

　　尽人事，听天命。林跃有时也听他爷爷跟别人说自己差不多可以两腿一蹬去了。

　　或许林爷爷拖着病体觉得很痛苦，他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清楚。林爷爷本来就是个很闷的人。
　　大家对林爷爷的去世，或许都是有心理准备。

　　然而这些心理准备，根本敌不过摆在眼前的事实。

　　林朵没一会儿就打来了电话，才跟林跃说上了一两句，便止不住呜咽，语无伦次地说了许多话，最后竟然什么都说不出，兄妹两就在电话里沉默着，林跃听着电话那一头林朵不停地抽泣。

　　他站在阳台的窗前，身后是厚重的窗帘，隔开了客厅。他遥望着外面的黑夜，对面的居民楼亮着数个窗口，里面有许多人家，或许有的阖家幸福，有的亦有残缺。

　　“二哥，你回去吗？”林朵轻轻地问，“爸爸说我们不用回去，因为家里办丧事很乱，我们回去路程太远，来回也非常折腾。”

　　乡下的习俗，人死后办丧事得请客来吃饭，同时还有很繁琐的哭丧环节。林跃从小参加不知多少次。他对这种已经丧失肃穆的丧葬习俗一直很排斥。

　　在他看来，一群后背披麻戴孝跪在那儿，却没几个能哭出来的场面，简直太像儿戏了。

　　周围的宾客也没几个心怀悲痛，大家多半是来凑合吃个饭，看死者后辈的披麻戴孝就跟看猴戏一般。

　　只讲究形式，不去管真心，这就是林跃所看到的内里丑陋。

　　如今轮到了他得成为披麻戴孝的后辈中一员。

　　林跃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道：“不了。人都死了，还回去干嘛？”

　　活着的时候都不回去，死了才回去，还有什么意思？

　　挂完电话，林跃忽然发现眼前一片模糊，他摸了摸脸颊，才意识到自己早就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