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x魔女集会]孤独感与占有欲》游荡的埃路法

3、害怕吗

　　——她离家已经整整三日了。
　　小妖怪抱着膝坐在廊前，望着院子里结了花苞的樱树。
　　爱莎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只像是某个午后去杂货店时一样，披上外衣便走出了这个庭院。
　　她的法阵还绕着院墙，空气里仍残存着她魔力的味道。
　　但现在，那气息已经淡了下去。
　　樱树的枝桠从光秃到萌了花苞，稚嫩而翠绿的叶一点点迸发出来。小妖怪看着它在微寒的空气中舒展，在阳光下缓慢地生长着。
　　爱莎喜欢樱花。
　　也许爱莎喜欢的是美丽的事物。
　　小妖怪把脸埋在臂弯里。

　　当爱莎在身边的时候，小妖怪并没有考虑过应该怎样和她相处——虽然爱莎似乎也不是很清楚该怎样和它相处，但她就是能让魔女和妖怪相伴这件事显得十分自然而然。
　　它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直到它开始考虑的时候，才明白是爱莎填补了它所有的孤独。
　　嘲笑它的妖怪是它的同类，但同类没法变成同伴；躲避它的人类是它向往的，但再向往也不能让他们产生同等强烈的感情。
　　唯独爱莎——小妖怪从未、也不敢从这样一个强大、艳丽而残忍的魔女那里渴求什么，但它没敢想过的那些，爱莎全都捧到了它的面前。
　　轻而易举地得到的东西，是不是也会轻而易举地失去呢？
　　小妖怪对着那棵樱树，轻声地呢喃着。
　　“请您回来吧……大人。”

　　爱莎执着酒盏的手一僵，撑着朦胧的醉意，掀起眼皮来看了看。
　　酒吞童子喝得酩酊大醉，歪倒在他的葫芦上。茨木童子坐在他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倒着酒。
　　爱莎以手肘撑住桌面，歪歪斜斜地站起身来。
　　“我走了。”
　　没有人回应她。
　　于是爱莎伸长手臂，捞过了桌上一坛没有开封的酒。她单手做出了几个手势，卷着舌头念了好几遍咒语，这才把自己传送了出去。
　　酒吞童子终于赏了一个眼神过去。他对着空气中逐渐消散着的、魔女留下的法阵残骸哼了一声。
　　“茨木童子，喝酒！”

　　空气中沉寂着的魔力开始翻滚，于庭院中央撕裂空间，留下一道漆黑的裂缝。
　　爱莎携着满身的酒气，从那里走了出来。
　　她环视四周，发现小妖怪正站在廊下，瞪着两只眼睛看她。
　　爱莎笑了，她觉得它这幅双眼圆睁的模样，比发着抖盯着地面的畏缩样子可爱多了。
　　于是她抬起手，对它勾了勾手指。
　　“会喝酒吗？”
　　小妖怪条件反射一般地摇头，又迅速地停下，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爱莎撩开长裙的裙摆，将它挥开铺在地上，席地坐下。她拍了拍垫着裙摆的地面，对小妖怪道：“过来，坐下，陪我喝酒。”
　　小妖怪走到她面前，这才发现，她身上酒气冲天，魔力有些混乱，眼神都是朦胧的。
　　爱莎按着它坐下，歪过身子去，靠在了它的肩上。
　　小妖怪僵硬着身体，感觉酒气与温热的体温同时从身侧渡过来。它连动都不敢动，只能僵着手臂，端着爱莎塞进它手里的酒碗。
　　“酒吞童子的神酒，能喝到的机会可不多。”爱莎慢吞吞地道，又给自己倒了一满碗，“他说他失恋了。”
　　小妖怪不敢搭话，只能一口一口地咽着酒，听她仿佛倾诉一般地说着。
　　“妖怪竟然也会和人类一样奇怪。”爱莎说，“我活了几百年，见过那么多为情所困的人类，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为情所困的妖怪。”
　　她说到这里，沉默了下去。小妖怪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酒碗，余光发现爱莎正盯着它，似乎希望它能给出一点反馈。
　　于是它问：“您喝酒也是因为伤心吗？”
　　爱莎笑了。
　　“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她说，“我是魔女，魔女本就……”她的声音弱了下去。
　　魔女本就没有心。
　　“那您，”小妖怪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也爱过谁吗？”
　　话说出来便立刻后悔了——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只是，当它发现爱莎有可能是为了那位名为酒吞童子的大妖怪而酩酊大醉、为了他而不发一言便离家三天的时候，心里有些……不舒服。
　　它也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一种不舒服。
　　爱莎笑了一声，也可能是哼了一声或嗤了一声。她懒洋洋地，一字一顿地答：“我爱你啊，小妖怪。”
　　小妖怪呛了一口，低低地咳着。
　　爱莎直起身来，缓缓地给它顺着后背，又一次重复着：“小妖怪，我爱你啊。”
　　不知是呛得还是羞得，或者是醉了，小妖怪红了脸，小声地说：“请您不要戏弄我了。”
　　爱莎笑了笑，灌了一口酒，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