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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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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潇潇怔怔地站在电梯口,淡黄的灯光将她的身形刻画得格外的单薄、萧索。
等待了许久,直到另一道清脆的响声传来,两扇电梯门再度自中间敞开。她仓惶地抬起头,以为是去而复返的严立衡,然而等看清楚电梯里面的人时,遗留的只是浓浓的失望。
那人用一种很是意味深长的目光逡巡着她,上上下下,如一个巡逻的士兵,用着尖锐的,毫不遮掩的视线打量着她,直觉地令她感到一阵不舒服。
林潇潇认得这个装扮得浓艳奢华的女子,是一个叫安娜的女人,就住在隔壁,潇潇只是偶尔地和她照过几次面,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尚停留在粗浅的观念里,只是直觉地不想同她打交道。
冷淡的目光撇过她,碰触上那双描绘得细致的脸上那抹似有似无的轻蔑,林潇潇微僵着身子,只是她骨子里根深的骄傲不容得她在旁人面前示弱,微扬着下巴,林潇潇又再度露出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完美地旋身,一双宽大的拖鞋在地瓷砖上碰出清脆的响声••••••••
一个人的夜晚,冷清、寂寞。
晚风从大开的窗户中嗖嗖地灌进来,阴冷的风吹得整个人瑟缩不已。林潇潇歪着头,枕在双臂上,安静的、无动于衷的模样形如一个失了灵魂的木偶。柔顺的发丝紧贴着裸露的肌肤,有种轻轻搔痒的触感。
夜已经深了,然而她依然没有睡意,呆坐在柔软的床上,目光恍惚而呆滞。被冷风吹久的脸上带着份微白的颜色,满身的萧索与落寞萦绕。
“你不要这么任性,我从没有瞒着你我家里有妻子,有孩子的事。”一小时前严立衡在电话中显得疲惫又无奈的声音依然回想在耳畔,“你不许我回家,不许我陪着孩子,你自己都不觉得太过分了么?!”他严厉的斥责声直直地剜上她的心头,每每让她想到,忍不住地打过一阵寒颤。
是她太过分了么?他回家陪伴生病的儿子有什么不对,安慰他受惊的妻子有什么不对?不对的是她,任性的是她,无理取闹的也是她••••••
她不想自私,不想有这般强烈的占有欲,可是,她又做错了么?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不过是寂寞得需要有个人来陪伴自己度过一年中的生日而已,仅此而已。
脑中嗡嗡地直响,很烦,很乱,严立衡的面孔如一架老式放映机里闪现的画面,不断地在脑海中回放,伴随着“吱嘎、吱嘎“苍老而粗哑的回声,刺痛着她衰弱的神经。
林潇潇觉得自己头痛欲裂,苍白着脸,她把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臂膀里,五指紧抓着那头卷曲似破浪般的头发,仿佛浑然不觉得疼痛,那几乎是种自虐的倾向。
隔壁的房间里再度传来阵阵桌椅骤然翻倒的声音,突兀地,在这个静默无声的夜晚显得格外得清晰又刺耳。
林潇潇很无力,她懒得去动,连掀一掀脸皮的力气都不愿意去花费,如同一只垂死中的老兽,只是听着那种极端不协调的声音,心中的一股无名之火在慢腾腾地上升,越聚越浓•••••••
终于,处在爆发的临界点,她腾得从床上窜起,赤着双脚,大步地踏在冰凉的地板上,满身的怒气似乎得不到发泄,她急需找寻着出口。
只是等她来到门口,那声音又再度地熄灭了,似瞬间被扑灭得火焰,也一同浇灭了林潇潇的怒火。
如同开了场玩笑,静寂又再次回到了这个屋子里,昏暗橘黄的灯光下,林潇潇的脸贴着冰冷的门背,精致美丽的脸庞异常得苍白,如一朵失了水分,正在急剧枯萎的花朵。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地清晰,又慢慢地变得微不可闻,直至再也听不到,她终于打开了大门。走廊上,只见墙上一盏壁灯已熄灭,整个空间显得很昏沉,好似笼罩着层浓重的雾气。
一丝的光亮从半开的门里泄露出来,林潇潇静静地望着那道光线,等了片刻,才赤着脚走过去,站在门口处,她看到的是满屋子的狼藉,而那道纤薄的人影,正坐在地板上,浓烈的烟味充斥着整个屋子。
看到林潇潇突然出现在门口,那双美丽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似乎透着一丝的好奇与探究,安娜掀了掀眼皮,掐灭手中的烟蒂,冷笑道:“连你也来看我的笑话?”
她的脸很白,此刻卸了妆的她不若平日里的明艳妖娆,脸上尽是憔悴与枯黄,林潇潇这时才发现原来她已经不如想象中的年轻了。
一语不发地穿过狼藉的地板,不时弯腰扶起东倒西歪的椅凳,安娜看着她的动作,嗤嗤地笑了声,道:“别收拾了,又不是头天才这样,今天收拾了过几天又会乱。”她耙了耙头发,烦躁地自烟盒中抽出一根烟,刚要点燃,忽然又抬头询问着林潇潇,“你也来支么?”
莫名地似被一种什么东西给牵引了似的,林潇潇木木地点了点头,走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接过安娜递来的烟,她看着猩红的烟蒂在慢慢地燃着,似乎曾听人说过,会吸烟的女子往往都是寂寞的,因为她们生活中受了太多的伤,借着烟来麻醉自己。
林潇潇没有吸过烟,若是在以前她会对吸烟的女人嗤之以鼻,可是现在她想尝试着去体会这种感受。她慢慢地吸了口,却冷不防被这股涩味刺激地咳嗽不止,泪流满面。
安娜看到她的模样,如同看待一个青涩的小女孩,笑得眉眼弯弯,“哎,今晚你家男人不过夜了?”她用手肘捅了捅她,挑着眉问道。
“他陪老婆孩子去了。”林潇潇掐了烟蒂,背后靠着冰冷的墙壁,让这种冷意逐渐地泛入肌肤,她说得有些无力,满是沧桑之态。
“做我们这一行的,就该知道男人永远是靠不住的。”安娜听到她的话,并无意外,只是轻嘲般地说道。
“我和你不一样,别把我和你归在一起。”林潇潇瞪了她眼,听到这话情绪不免显得有些激动,或许骨子里她终究是存着份傲气的。
“哼,有什么不一样,反正都是被男人包养的。”安娜说得毫不留情,满口地嘲讽,“你还指望男人把你当祖宗似的供养起来?我呸,说到底,我们连他们家里的黄脸婆都不如,怎么说人家还有一个名份顶的,我们——不过是见不得光的情妇。”
包养,情妇•••••••林潇潇第一次被这种词眼刺痛了,确实如安娜所说,她充其量不过是严立衡包养得一个女人,她这样子和母亲有什么区别,自己一直不敢正视的事情就这样被安娜血淋淋地剥开,竟是如此的疼痛。
林潇潇抱紧着自己,感觉心揪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