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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一个世界(十五) ...

  •   这次,她用的还是洛烟双的手机。

      钱毛毛只用了两秒钟就接通了电话:“停雪?停雪?你没有事罢?刚才电话怎么突然被挂断了?“

      苏停雪悄声道:“那是因为,刚才我碰见室友的鬼魂了。”

      钱毛毛迅速地问:“那……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她没有套路式地询问“你有没有事,受没受伤”,而是开门见山地询问苏停雪逃脱的办法。

      苏停雪微微一笑,轻轻地说道:“她只是问了我一个问题,管我要了一个东西,随后就放过我了。”随后,她笼统地说了一下方才大体发生的事。

      钱毛毛沉默了一小会儿,才慢吞吞地说道:“雪雪可不能骗你毛毛姐。”

      苏停雪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将电话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同时弯下腰开始整理东西。

      电话那头的钱毛毛听见她这边沙沙的声响,疑惑道:

      “雪,你那边是什么东西在响?对了,你要不要先离开你们宿舍,到我这里避一避?毕竟,毕竟你那里刚刚出过两个,不对,是三个鬼魂。”

      苏停雪再次确认了自己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停当,并好好地揣在身上后,才盯着仍然摊开着的笔记本问钱毛毛:

      “是我在整理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校方可能要过来调查一番。到时候,想往外拿东西可能就困难了。对了,我好像有一件长外套不见了,是不是落在你那里了?”

      说最后半句的时候,苏停雪刻意将语气放得很轻松,就好像是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衣服找不到了,就顺口将这事说给正在和自己聊天的同伴听一样。

      钱毛毛问:“哪一件?这都什么时候了,雪雪居然还有心思关心一件外套?”

      苏停雪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慢说:

      “毛毛姐是不是忘了,两年前的情人节,我们去白卡文化博物馆参观之后,又去了博物馆旁边的那家‘幸福美满’时装店?”

      “当时我看见门口挂着一对儿情侣外套,我就说既然我们还都是单身,不如各自买一件儿送给对方,就当过情人节了。我说的就是当时你买给我的这件黄色外套。”

      钱毛毛没直接回答,却绕了个圈儿道:“可能是在我这里?我不知道。雪,你要不还是赶紧过来吧。我总感觉你在宿舍里呆久了,会出些不太好的变故。”

      “别管那件外套了。你要是喜欢,毛毛姐再给你买一件就是。”

      苏停雪合上笔记,又和钱毛毛说了几句旁的话。

      她正欲结束通话,却忽然听到钱毛毛小心地问了一句:“所以……雪雪,我们下午还去学生活动中心看那场文艺演出吗?”

      “……我刚刚特意查了一下,其中有一个节目居然邀请到了我们市很有名的一个扬琴表演艺术家,好像是叫杨萌罢。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很喜欢她的演奏。”

      “所以你……要不要去看?”

      苏停雪叹了一口气,轻轻道:“可是他们刚刚死去不久……我,我就是想看,也没有这个心情看。”

      钱毛毛顿了顿,同样叹气道:“你说的对啊。唉。”

      “还有,现在学生活动中心只开一楼的大礼堂了。二楼和三楼的房间都是封闭着的。学校里总有人说这几个楼层闹鬼。”

      “……总之在这个时候,我们还是别给自己惹麻烦比较好。”

      苏停雪一听闹鬼,立刻打起了精神。

      “……算了,算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如果王老五他们天上有知的话,一定也不希望‘我们’这些还活在人世间的人终日沉浸在他们死去的事情里无法自拔。”

      “所以,唉,我们还是去听一听吧。”

      这就是恐怖游戏世界的逻辑。

      凉薄,冷漠。人死了,无缘无故失踪了,其余的人除了草草检查一番,顶多收拾一下尸体以外,什么都不会做。

      就好像如果苏停雪现在去告诉这里的“校方”她的室友被鬼魂杀死了,尸体消失不见了,并不会给现状带来任何有用的变化。

      ……

      由于两人早上吃饭的食堂现在还在封锁维修中,所以苏停雪就和钱毛毛提议说,直接去学生活动中心旁边的甜品店吃东西好了。

      进了甜品店,苏停雪再次选择了一个靠门边的座位坐下,她的身侧,便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正午的阳光暖融融地晒进来,极温和,给人一种安稳平淡的错觉。

      透过落地玻璃窗,苏停雪能很容易地看到对面矗立在一片树影中的学生活动中心。

      那是一栋白色的小楼。最右边是一栋低矮的门房,门房与主楼连接处微微向下凹陷,左边的建筑就好像被刻意拉长了一样,比例显得十分不协调。从连接处再往左一点的位置,斜斜向外延伸出了一排极狭窄的白皮房子。

      尽管此时已经是中午了,阳光很足,可是这栋楼却仍给人一种阴暗的感觉。

      苏停雪盯着那栋楼看了好久,才发现这种阴暗的感觉的来历。

      楼的形状,很像一具静静躺在阳光下,等待腐烂发霉的尸体。

      “雪雪看什么呢?这么着迷?”钱毛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苏停雪转头一看,发现钱毛毛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对面,手里捧了一小碗香芒双皮奶。

      苏停雪连忙和她打了招呼,应道:“没什么,我就是感觉一个学生活动中心给修成这样子,简直没谁了。”

      钱毛毛顺着她的眼神往那栋小楼望去,也同样附和着说道:“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我感觉这种地方,放尸体还挺合适,搞别的,总感觉不太吉祥。”

      苏停雪“嗯嗯”地应着,眼睛仍然看向外边。

      这时候,刚好有一队穿着制服,表情严肃的人从最右边门房上看起来像是员工通道的地方走出来。

      他们手里还拎了些零零散散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大多用大工具箱装好了,看不到具体是什么。

      苏停雪忽然指着他们问:“毛毛姐,SAC最近在装修吗?”

      钱毛毛再次回头去看,随后回身摇头道:“没听说啊?我猜可能是要清理东西罢。毕竟二三层即便停用,最基本的打扫也是少不了的。”

      苏停雪摇摇头,从自己眼前的小盘子里拿起一只苹果丹酥,慢慢地咬了一口,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钱毛毛说着话。

      谈话的内容基本上是回忆过去。

      毕竟苏停雪刚刚从洛烟双那本“苏停雪观察日记”中了解到了不少的东西。

      只是可怜了钱毛毛,有些东西她能记得起来,可是大部分,早就被她忘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

      很快,苏停雪的苹果丹酥就吃完了。她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打算最后选个话题作为结尾。

      “对了,毛毛姐,你说我当时,究竟是为什么脑子一抽,答应了李富贵,当他的女朋友?”

      洛烟双的笔记中对于李富贵这一部分的描写,十分主观,基本通篇都在批判他的专横跋扈,蛮不讲理,却并没有记录旁的什么细节。

      从这里可以看出来记录下这些笔记的主人对于李富贵强烈的不满:因为她可以记录下苏停雪什么时候和钱毛毛去的博物馆,却没有记录下她什么时候和李富贵在一起的。

      “我怎么知道?不过……我们现在还是不要提他好了。毕竟,死者……为大。”

      钱毛毛的神态极其自然,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甚至微微带了些对鬼魂的恐惧。

      苏停雪眨了眨眼睛,看着钱毛毛。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说:“好罢好罢。毛毛姐,你的东西吃完了吗?吃完了的话我们赶紧走吧。免得一会儿没有好座位了。”

      ……

      售票处设在靠前那排像是人的手臂一样的狭窄房子的最外缘。钱毛毛带着苏停雪走过去的时候,发现前面已经排了不短的队。

      看起来这位艺术家在这里还是挺受欢迎的。

      两人排在队尾,随着队伍缓缓向前挪动着。

      就在这时,苏停雪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喧哗声。

      她连忙回头去看,却发现好多学生都往一处聚拢了过去,层层叠叠地遮掩住了圈子里的东西。

      不过很快地,学生们形成的圈子就被人从内部“冲破”了。苏停雪这才看到,原来被围拢在里面的,是一个矮个子姑娘和三个同样矮个子的保镖。

      这姑娘正低着头,似乎正在手包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她留着栗色的长发,刘海儿长长的,边缘带了小卷儿。尽管她垂着头,可是仍能看出来她的肤色极白,显然保养的很好。

      今天她穿了件白底青花的无袖长旗袍,旗袍外松松地罩了件半透明的线纱外搭,脚底下蹬了双绣花布鞋。

      苏停雪悄悄对钱毛毛说:“毛毛姐,她是不是就是那个叫做杨萌的扬琴表演家。”

      钱毛毛点头,同时道:“我查资料的时候看过她的照片。估计就是她了。”

      就好像听到了两人说话似的,人群中矮个子的姑娘抬起头,冲苏停雪的方向微微一笑。

      这不笑还好,一笑,便让苏停雪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因为这姑娘和杨大眼萌长的一模一样。

      除了衣着打扮之外,苏停雪找不出旁的区别。

      杨萌的眼睛同样是大大的,圆圆的,在阳光下闪着温暖的光芒,显得十分有活力。

      苏停雪立刻道:“毛毛姐,为什么……为什么她长的这么像杨大眼萌?”

      钱毛毛同样愣住了,随后表情变得有些诡异。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没觉得啊?杨大眼萌的眼睛可比这位杨萌表演家大多了。”

      这时候杨萌示意周围三个保镖等在原地,自己则是分开人群,走到苏停雪和钱毛毛两人眼前,微微一笑,轻盈道:“二位是来看演出的吗?”

      她说话的时候神态十分自然,和有“和人交流尴尬征”的杨大眼萌完全不同。

      苏停雪点头,随后就听杨萌继续微笑着说:

      “是这样子的,我叫杨萌,是个扬琴表演家。今天来你们学校演奏前,和校方商量了一下,决定挑选两个幸运观众,让这两位观众合点一首曲子。所以,恭喜二位了,请问你们想听什么?”

      随后,苏停雪看到了她刚才在手包里翻找的东西:一张薄薄的纸,上面打印了十几个曲目。

      可是就在杨萌将纸张递过来的时候,旁边忽然飞跑过去一个年轻女孩儿。杨萌的胳膊被猛地撞了一下,手一抖,这张曲谱直接脱手而出,随着风,慢慢落在了地上。

      苏停雪一惊,立刻后退,却不小心踩到了这张曲目单子的上面。

      她连忙向杨萌道歉,同时弯腰捡起曲目单。

      单子边缘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浅色的鞋印,鞋印上,沾染了些灰土与一点儿几乎看不出来的白色粉末。

      苏停雪抖了抖纸张,随后才展开来认真看。

      钱毛毛从一旁探过来脑袋,手指轻轻地在纸面上滑动着,语气轻快地出着主意:“要不就这个吧。”

      杨萌看了一眼,接过曲目单,将它重新折叠起来,放回手包里,同时点头道:“姑娘点的这首天山诗画确实是一首很好听的曲子。”

      随后她看了看手表,略带歉意地说:“时间快到了,我也该进去了。”

      ……

      很快地,苏停雪和钱毛毛买好了门票,顺着人`流,进入了SAC的一楼表演厅。

      这时候最前方的十多排都已经被占了个满满当当。

      钱毛毛看起来有些不乐意,她小声抱怨了几句,眉头都皱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满脸笑意,礼貌地请两人到最前排特设的一排席位上就座。

      “二位是杨萌老师的朋友吧?杨萌老师特意给二位留了个座位。还请二位随我来。”

      苏停雪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是钱毛毛却看起来很高兴。

      她的眉毛当时就舒展开来了,笑得欢喜极了,同时飞快地应下了这档子事。

      苏停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只好随她去了。

      她本来的计划是,在这场演出中段的时候悄悄溜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上到二楼和三楼探查探查。

      可是钱毛毛这一出,着实坏了她的打算。

      可她又不敢明明白白地将事情和钱毛毛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一个世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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