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不舍：没有来生不舍人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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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徐子清扶着青莲回来，两个人在破庙门口徘徊，夕阳拉长了他们的身影。初冬的落日看着橙黄却不再有温度，冰冷将随着黑夜一起降临。
“青莲，再忍忍，要不我们再上山去一趟，再试试……”他心疼地拉住她的手。
青莲摇摇头：“算了。”她痛苦地弯下身子，再也走不动，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襟，蛊师这几次连门都不开。
“青莲！”我正准备去汲水，瞧见他们两个，慌忙赶过去，“蛊发作了？”我见她脸色苍白，手紧紧捂着心口，赶紧从袖子里拿出安心丸：“来，把这个吃了，吃了就好了！”
青莲不肯张嘴：“不……不要……你留着吧！只有这最后一粒了，吃了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子清，快来帮我，让她服下。”
徐子清蹙起眉头，站着没动。
“你在干什么？没看到她那么痛苦吗？”
徐子清咬着下唇不说话。
我急了，扭过青莲的头，想要掰开她的嘴巴，她将我推开，药丸滚落到地上，药丸被埋在灰土里，我火了：“叫你吃你不吃！多浪费！”
青莲垂下眼睑：“反正是迟早的事……”
我狠狠给了她一拳，她的脸颊立刻红肿了起来：“你给我吞下去！否则，就滚，我不想再看见你！这药丸你不吃，我也不会吃的！”我刚要抬脚踩烂它，被青莲一把抱住我的腿。
“别这样，你别这样！”
“别这样？！妙朵当初也是为了这几粒药丸自刎，难道你也要让我心上加伤！”一想起当时的场景，我的心肝肺就纠结到一块去了。
“你别这样，我吃，我吃还不行吗？”青莲流着泪从地上捡起那最后一粒安心丸，也不用手擦去上面的灰尘就直接吞进肚子里。
我紧紧抱住她，笑着安慰：“乖，不要哭！今天晚上我再去找找那个蛊师，说不定这次他肯帮我们！”青莲点点头，我擦去她眼角的泪花，和嘴角的泥沙，亲吻她的额头。
黑夜很快降临，楚啸坐在屋顶吹笛子，我从后面静悄悄地爬了上去，坐在他身边，靠着他的肩膀安静地听。一曲吹完，他停了下来：“他们都睡了吗？”
“嗯，都已经去睡觉了。”
楚啸将我抱住，好让瑟瑟发抖的我不感到寒冷。
“走吧，我们再去求求他。”
我摇头，我已经放弃了，不想再去求那个人，他自第一次看到我们就极其不情愿帮我们，求一千次一万次也没有用。我冲着楚啸淡淡地笑：“这些天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已经很满足了。”我安静地望着他，想把最后的话说完。
楚啸紧紧抓着我的手，可此刻却感觉不到他手心的温度了，他的手在颤抖，在流冷汗，他的睫毛真长，是我喜欢的那类。我无力但依然保持着微笑：“我累了，真得累了，我想抓住你的手，可是我没有力气，也抓不动了，我记起在地狱的血池里，我还渴望着生存下去，我知道似乎我的灵魂没有延续，自然也不必牵挂什么……”
哇地一下，我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红色粘稠中带着几点黑斑。
楚啸惊愕地看着我：“薇儿，那我呢？你就这样把我丢下，你就忍心看着我一个人，想你想到发疯？”
我忍着心口剧烈的疼痛，装出一丝微笑，用袖子擦着嘴角粘稠的血迹：“若干年后，当你为了血脉不得不找一个尚可的女人结婚生子，当时间一点点过去，就会把我忘记了，到时候就不会痛苦。”我挣扎着把手伸向他，好想摸摸他温暖俊美的脸颊。
“有些人是不会那么容易忘记的！黛薇！你这个女人太狠毒太残忍了！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然后就这样抛弃我！”他拉住我的手，伸向自己的脸，紧紧贴着自己的脸。
“我想好好休息，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停止下来，不用为了谁为了任何事去思考，可以真正地睡觉，一直睡下去……”
“你不要逃避好不好！你看看我，我需要你，我求你了！”他把我抱起来，紧紧揉在怀中，颤抖的唇贴上我的额，“这就走，我这就带你去他那里，我们去找他，我来求他，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楚啸从屋顶上把我抱下去，我揉着他的脖颈，听着他的心跳。
青莲子清和阿啾没有睡，此刻都守在屋顶下，见我们下来，陪着一起上山。
“薇儿，不要睡，不要睡！很快就到了！”楚啸不肯放开我，抱着我一路向山上狂奔，崎岖坎坷的山石荆棘扎伤了他的腿脚，好几次被绊倒，还是坚持着站起来，不让我受到一点伤害。我感觉整个身体不时抽搐痉挛，浑身冰冷。
“楚啸，我好疼，好疼……”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疼，再忍一下，就好！”
我的脸颊上感觉到一滴冰凉，淡淡的月光下，我望见楚啸的面颊上，有两缕晶莹在流淌，我伸出手心疼地替他抹去：“为什么男人总会在我面前哭泣呢？风是这样，断鸿也是这样，你们都没有我坚强，本来以为楚啸是特别的，可是楚啸也是这样呢！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的嘴巴好厉害，后来每次和你抬杠，都说不过你，楚啸是我的克星，呵呵。可是我不想你哭，看到你哭，我一直忍着的眼泪似乎也要掉下来，还记得吗？我对你说过，我从不哭的，因为每次下雨的时候，漫天的晶莹都是我的眼泪……所以，我忘记了怎么哭泣。”
楚啸把我抱得更紧了：“傻瓜，你可真啰嗦！谁说我哭了，我可是个大男人，只是风沙迷了眼睛，初冬了，天又冷，又干燥，才会……”
我听到青莲呜咽的声音，子清的，还有阿啾的……
眼皮不听使唤，似乎就要合拢，可我舍不得他，借着那点月光看着他的下颚，好美的线条，这些天能和他携手一场，我也不怨什么了。
“不要睡……”楚啸跌了一跤，连滚带爬着起来，“不要睡着，不可以，不可以！”
我点点头，一只手摸到他腰间那支竹笛，一只环绕他的脖子：“好想再听你吹一次，听着你吹笛子，然后我可以跳舞，转圈，咳咳……”
半山腰的那点光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开门！”徐子清，青莲和阿啾击打着门板。
我的手渐渐环不住他的脖颈，慢慢松垂下来……
——2009.1.6 浅霜
（2009.1.24 修毕）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不舍：没有来生不舍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