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机甲不如种土豆》张雪熊

66、chapter 66

　　罗莽还是有些不放心，开着机甲过来时，看到苍梧自行下了机甲，怀里还抱着个人。他没时间确认那人是不是还活着，先警惕地看了一眼不远处腹部被掏出一个大洞的异种，肠子流了一地，恶臭熏天，但好像已经死了。死后的异种正在如同垃圾在自然中降解一般瓦解着自己的身体。

　　罗莽看一眼苍梧，用难以置信地语气道：“这异种是你杀的？”

　　苍梧看着眼前一滩烂泥一样的肥老鼠，狠狠咽了咽口水。他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没有这么恶心的杀法，但想起谢观潮刚才那个疯魔的样子……

　　这件事谁也不能说。

　　苍梧只能点头，又怕罗莽不信，补充道：“是我杀的。”

　　副指挥用仪器扫描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异种存留痕迹，又检测了一下周围的辐射场。

　　按理说巨型异种被消灭，辐射场应该会增加浓度才对，可这会儿周围的浓度极低，连雾气都散去了一些。副指挥没有细想，随后发出安全信号。

　　在废弃电视塔内的几人看到救援的机甲，看到肥老鼠死了，都松了一口气，唯独吟唱者中的女人攒紧了双手。

　　她刚才推谢观潮下去的时候离得最近，所以她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肥老鼠明显已经不是F和E级异种的攻击速度了，在吃掉两个清扫者又吸收大量辐射团后，它的身形几乎大了一圈，驾驶机甲的清扫者根本拿它没有办法。

　　能够自我修复在普通的攻击下几乎毫发无损，反倒是清扫者被接连的攻击打倒在地，随着肥老鼠发动对电视塔的再次撞击，他们几个是拼命扣住砖缝才得没有掉下去。

　　一击不成，还有后面两次三次，下半截的塔身开裂也要支撑不住了，就在大家以为今天必死无疑的时候，肥老鼠不再撞击塔身，反而原地开始打转。

　　它开始发出难受的哀嚎，在地面打滚翻滚，震得地面打颤。

　　几个原本掉在边缘的清扫者们借此机会好不容易爬上来平台，再看到这一幕都懵了。

　　“它这是怎么了？”

　　女人下意识地用神眼去看。她发现，所有的辐射气团都在向着肥老鼠靠近，它们像气团一样，把它包围起来，就像织成了一个巨大的蚕茧。

　　刚开始，她以为是肥老鼠要继续再进化，吓得发慌，但后来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肥老鼠不仅没有通过这气团滋养而长大，反而在等比缩小。而且，它好像失去动力一样，像个尸体一样一动不动，这不是一个成长期异种该有的反应。

　　可见吸收辐射团的另有其人。

　　女人百思不得其解，定睛看了一眼肥老鼠的肚子，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的想法立马就被否定掉。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他已经死了，她是亲眼看着他被吃进了肥老鼠肚子里的！

　　异种消化液的腐蚀强度是硫酸的三倍。这么一会儿时间，他应该早就成了骨头渣子，怎么可能在净化环境？

　　更何况，番西市这么大，一个吟唱者即便灵值再高，想要一次性净化这么大的环境几乎是不可能的，不然罗莽也不会让他们四个人一起来。

　　女人太好奇了，她不理解。

　　靠得太近也看得太认真，当异种腹部出现烂泥一样的塌陷时，女人的眉头紧锁，自然也看到从异种肚子走出来的谢观潮。

　　那些恶心粘液和脏器碎片甚至都没有沾染到他身上的白色制服。

　　这么干净的少女，却让女人害怕得倒退一步。

　　神眼之下，少女浑身缠着绿色气团，她就是那个辐射的中心，向外面散发着一丝丝烟气，仿佛是地狱来的厉鬼！

　　即便后面苍梧出现救了她，这一幕依旧已经刻在女人的心底，即便上了救援机甲，她依旧攒着手，没有从紧张的氛围里解脱出来，直到有人递给她一瓶营养液，她才回过神来。

　　女人抬头看了高个男人一眼，她抿了抿唇道：“你刚才看到了吗？”

　　男人低头不说话，很明显是知道她在说什么。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发现了！

　　女人激动地握住他的手：“那个谢观潮，她已经那样了，我们应该告发……”

　　“先吃东西吧。”他不太想听她说话。

　　女人愣住，有些懊恼地瞪着他。

　　他说：“她已经被千机的人救了，至于后续如何不是我们能判断的。”

　　女人冷笑：“因为她长得漂亮，所以你也帮她吗？”

　　“我是在帮你。”

　　“帮我？”女人翻了个白眼。

　　高个男人：“她是被你推下去的，在战场出卖队友是什么下场？”

　　军部律法森严，一旦上了战场，只能战不能退。这件事要是细查，她脱不了干系。一旦发现，轻则被实施电刑，重则终身囚禁在米歇尔监狱。

　　女人打了个哆嗦，但还是有些不甘心：“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高个男人喝了口营养液：“与我无关。”

　　不就是……灵值变异吗？

　　作为吟唱者，似乎总有一天。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何必呢？

　　……

　　谢观潮受了重伤，昏迷不醒。213区没有这个治疗环境，只能让人先送他回基地大学。

　　这件事罗莽本想交给南图，毕竟是他手下的人出了事儿，但苍梧这人跳脱，人家商量正事儿，他是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自告奋勇接下来这活儿。

　　想着，反正他最近休假，源教那边也没什么事，索性就顺道送人过去，也好过耽误南图跑这一趟。更何况，谢观潮如今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苍梧是千机的人，谢观潮交给他，罗莽没有异议。

　　一天后，谢观潮醒过来时，他已经在治疗舱内躺了一天一夜了。

　　他第一次睁开眼异常疲惫，就听到有人在旁边说话，呱噪的很。

　　“医生，他好像醒了？”

　　“醒了应该就没事了，就是灵值有些枯竭，过一阵就好了。”

　　“那他还能净化吗？”

　　“净化？你跟他有仇？”

　　“那倒没有。”这人嘿嘿一笑，说话声音有点欠揍。

　　“如果不想让他死的话，两个月内都别动灵值驱动感知。”

　　谢观潮努力想看清人的样子，但最后还是闭上眼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他躺在自己的单人宿舍里。

　　有人在他房里晃来晃去，他烦得很，下意识地就要起身，眸中要起紫流，瞬间浑身都被巨石碾过一样，又麻又疼。

　　这会儿，苍梧长在参观谢观潮的单人卧室。之前他趴在窗户上，谢观潮根本不让他进来，现在他直接登堂入室，内心竟然还有些小雀跃。

　　这会仔细看看房间装饰，苍梧越看头摇的越厉害。

　　谢观潮人单调，房间更是单调。什么都是白色的，白色的电视，白色的柜子……他记得其他单人宿舍似乎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后来他把家具直接换了一遍？

　　苍梧坐在白色的沙发上，纳闷得想，这白色的沙发也不耐脏啊！

　　他伸手摸了摸，好家伙，沙发上原来套了个沙发套，撩起来一看，里面还是白色的。

　　苍梧：“……”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苍梧转过头阻止对方起身：“谢观潮，你别激动啊，我不是擅闯民宅，你还是我带回来的呢！”

　　谢观潮盯着他，表情没什么波澜。

　　苍梧搬了张椅子坐到他旁边：“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谢观潮不说话，眸中有些警惕。

　　苍梧咳嗽一声：“你还记得你晕倒前发生什么了吗？”

　　谢观潮眉心紧蹙。其实之前事情他大概记得一点，在掉进异种的口腔后，他强行开启神眼感知以免自己被腐蚀伤害，但后面的一切很模糊，他似乎有些失控了。

　　谢观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看向苍梧，半晌问道：“你在我脖子上扎了什么？”

　　估计没想到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这个，苍梧一阵无语：“那个啊，就是……嗯嗯嗯。”

　　谢观潮：“你说什么？”

　　苍梧支支吾吾，看着别的地方：“就是感知嗯嗯。不是，我这么做为了救你，你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谢观潮沉默片刻：“我知道。”

　　作为自制力非常强的吟唱者，如果不是为了在高级异种口中自保，他是绝对不可能调动全身感知的。但他想要收回感知的时候，体内似乎像阀门断掉的水龙头一样，想停也停不了了。如果他没有猜错，他现在这个情况应该就是灵值变异。

　　谢观潮的思想是清醒的，但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因此那一瞬间他感觉堕入了黑暗，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填满了整个心脏。

　　绝望，放弃，惊惧。

　　而一旦灵值发生异变，本体就会成为疯子，失去人性，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现在他竟然没事。

　　谢观潮盯着苍梧：“所以，你给我注射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谢观潮这人油盐不进，哪怕岔开话题，话头还是会被找回来，苍梧想了想，干脆投降：“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反正你都这样了，咱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曾经问你，如果像我们这样的人灵值变异了怎么办？”苍梧道，“咱们跟那些普通的吟唱者不一样，猎杀者说出去好听，但如果某一天我们也成为了其他猎杀者刀下的亡魂，又该怎么办？”

　　“没有吟唱者是自愿变异的，我就想有没有一些方法能够抑制变异呢？”

　　谢观潮：“改造人。”

　　苍梧笑起来：“牺牲情感区块成为改造人，那是源教骗小孩子的伎俩，我可不愿意成为试验品。”他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也是源教，找补道，“我进源教是随大流，但我本身是无神论者。而且改造之后的吟唱者难道就没有变异的吗？”

　　不可否认，确实有。

　　改造并不能百分之百阻隔变异。

　　苍梧继续说：“我的这种想法跟某人一拍即合，那人是个医药学专家，所以研制了一些感知抑制剂，就是我给你打的那种，不过还在试验阶段。”

　　谢观潮看着他，眼神冰冷到苍梧打了个哆嗦。

　　他故意把椅子拉远，拉开和谢观潮的距离：“我事先声明啊，我不是故意把你当小白鼠的，实在是你那种情况太危险了。来不及考虑！不过现在看来，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在治疗舱躺了一夜，医生都说你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你这两个月就好好休息吧，不要想要使用感知，不然我怕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

　　谢观潮的目光带着疑惑，苍梧咳嗽一声：“哎呀，这不还是试验阶段嘛，万一有什么后遗症呢？”

　　谢观潮盯了他一会儿，缓缓开口：“格斗会吗？”

　　苍梧：“啥？”

　　谢观潮：“我想知道我动手的时候，你有什么自保能力，不然显得我欺负你。”

　　苍梧：“……”

　　谢观潮作势要起身，门铃突然响了。

　　苍梧去开门，低头看到个长相精致的漂亮姑娘，立马露出和气的笑容，“美女，你是？”

　　“我找谢观潮。”

　　声音熟悉，谢观潮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其实，祝祷日的第二天，云渺就收到了谢观潮送来的快件，土豆被照顾得很好，对方还给她一条手链。

　　女生间送礼物，送饰品是很正常的。云渺很高兴地将它戴在了手腕上。

　　听说谢观潮受了伤，她也是第一时间作为朋友过来探望，但是看到开门的是个从来没见过的男生，她有些八卦地挑了挑眉：“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苍梧没反应过来：“啥？”

　　里面传来谢观潮的声音：“进来。”

　　单人宿舍简单，玄关处拐进门就是卧室，侧边还有厨具，一应俱全。

　　谢观潮坐在床上看着有些憔悴，原本还觉得以此面目见人有些不好，但云渺一阵嘘寒问暖后，他莫名其妙地妥帖了。

　　云渺看了看环境：“单人宿舍里面原来是这样啊？”

　　苍梧殷勤道：“他这就是太单调，弄点花花草草多好啊！美女，你是基地大学的学生吗？”

　　云渺点头：“我叫云渺，叫我全名就行。”

　　“云渺妹妹，我叫苍梧。”

　　苍梧满脸带笑。谢观潮眯眼看着他：“饿了，你不是说要做饭吗？”

　　苍梧都愣住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做……”

　　云渺：“你还会做饭？”

　　谢观潮冷眼看着他：“食材在小冰柜里。”

　　苍梧要面子，到底是想在姑娘面前露一手。可他做饭实在是不行，肉饼子煎得一面焦一面生的，不用吃就知道滋味如何。

　　谢观潮毫不客气的评价：“难吃。”

　　这饼子是没法都吃了，趁着食材还有，大家又不能饿肚子。云渺也打算露一手。如果桑获益和魏明亮还在，一定会叫她手下留情。但有一种人就是越菜越爱玩。

　　云渺做了蛋炒饭。

　　看着面前炒的乌黑的蛋炒饭，苍梧擦了擦额角的汗。

　　谢观潮拿出勺子，不动声色的吃了一口，咀嚼一下脸色未变咽了下去：“还行。”

　　苍梧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他好奇，也尝了一口，米饭刚沾上舌头，那股糊味直冲天灵盖。他俯下身一阵呕吐。

　　这是还行？谢观潮的味觉是选择性失灵吗？

　　苍梧以为自己做饭已经够差了，但云渺比他还要技高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