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开始暗堕本丸之旅的第九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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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晨曦徐徐拉开了一天的帷幕。
本来破败不堪的本丸在路明非接手之后，一夜之间就变了模样。
按照路明非下意识的想法，本丸正处美好的季节——十月。
其实就是十月一号。
被他的潜意识安排好的日子——这座本丸的苏醒之日。
往常的这时候，中国正好放了国庆节的假期，学生们在大街上你追我赶，玩的可开心了。
不用上学，不用回到像监狱一样的学校，虽然只放七天假却要写堪比寒假作业的份量，但学生们依旧开心得很，恨不得把每一秒拆成一年年的度过。
路明非当然喜欢假期了。
他可以离开学校——虽然要面对婶婶他们，但是他可以无声无息的翻出他当年和路鸣泽一起睡的房间的窗户，沿着那道墙缝出入自由……
半夜时分溜出家，能去干什么？——当然是去廉价的网吧玩啦……或者坐在天台的边缘，晃着腿瞅远方的商务区、高架桥上被束缚的活像萤火虫的车灯光流以及那些城市的夜晚会有的东西。那时候仿佛临着峭壁，觉得自己又危险又轻盈，像是一只靠着风飞到很高处的鸟儿。
想想那时候真的是另类的游刃有余。
路明非喜欢假期，所以他下意识的把这个不能被学校剥夺的假日所处的月份定为本丸此时的月份。
更何况，十月多棒啊。有些城市可正好凉爽得很，可以吃的当季水果种类还很多。路明非回想着路鸣泽的话，开始幻想着这里可以种些什么水果，苹果？草莓？柿子？不不，还是西瓜吧，总归这里不是现实，不受月份和地域的管辖，哪的水果都能种种。
这样想东想西，路明非沉沉的睡着了。月光撒进室内，渐渐爬到一旁的武器箱，枕边那被摘下来的卡塞尔学院校徽和被褥。路明非和武器贴在一起，渐渐的，冰凉武器被体温温暖起来。
02.
秋天的开始，天气还不算太燥热。
歌仙兼定起得很早——虽然他才刚刚被唤醒，但是身体总记得这个时间，便下意识的早起了。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穿着内番服走出屋门，习惯性的走到往常早上自己修剪花枝用来摆放在自己室里的……地方……
风吹满坡的树叶，沙拉拉的响，就像树下他们高高低低的说话声。
歌仙兼定僵硬的看着树下的正激烈争论着什么的路明非和狐之助，麻木着表情转身就想走。
“是歌仙兼定吧？”
狐之助发现了歌仙兼定的到来，果断抛下刚刚还在激烈讨论的路明非，跑到歌仙兼定脚边蹲下，抬起头晃着毛绒绒的尾巴。
“早上好啊，歌仙。”
“早……早上好，狐之助。”
歌仙兼定下意识的露出自己被评价是‘风雅’的微笑，下一秒心里就崩了，但极力使表面上看不出来内心的崩溃。
太、太不风雅了……
在他原本的设想中，应该是在自己修剪完花枝回到住屋里，用简单又恰到好处的插花装点朴素的屋子后，再邀请路明非进入他的住屋。
他们会一边欣赏这种由心而生的礼法——也就是花道，一边讨论关于本丸的事情。
用花来表达自己心中所想，所谓的‘花是人心’，在歌仙兼定看来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了。
但是、但是……居然是在这样一个突然的地点相遇……
歌仙兼定的内心里的小人几乎是要再次暴走了。
穿着如此草率的内番服，只是简单地整理了自己就出了门，然后……就突然的与新主人见面。
哎呀哎呀，这下可怎么办啊。
路明非站起身，随意抖了抖自己垫在地上的风衣然后将其搭在自己手臂上，对歌仙兼定点了点头。
“是本丸的初始刀，歌仙兼定吧？”路明非看似镇定地问。
其实他很慌，万一记错了那可就完蛋了。
“是。在下歌仙兼定，欢迎主人来到本丸。”
歌仙兼定立刻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回答对方。
“你这是打算去做什么？”路明非随口问道。
这是绝对不会被中断的对话起始句。
“我本来是要去修剪一下树木，然后剪下几支带回屋子的呢。”他一边无奈的说，一边给路明非展示拿在手里的工具。
“做些插花，摆放在大家的住屋内，这样想着便忍不住露出笑容。”
“真是风雅。”
路明非看着沉浸在自己想象当中的歌仙兼定，脑袋浮现几条黑线。
真不愧是叫歌仙兼定啊。
默默在心里吐槽完的路明非想了想，决定邀请歌仙兼定和他一同去审神者住屋。
老实讲虽然昨天狐之助和萤丸已经带着他逛了一遍本丸，但是这地方实在是有些大……而且一觉醒来环境都变了，这叫他怎么认路？
环境都变了这件事还挺玄幻的。不过路明非见多识广，还在乎这点小事？……其实路明非还挺吃惊的，但是昨天自己都亲自做了一回马猴烧酒，说不定这也是自己潜意识干的。好啊，妙啊，潜意识。哪个人能够看一看潜意识的‘具现’？
不置可否。
嗯，猜对了。
——所以顺便让歌仙兼定给他带路。
多么完美，一石二鸟。路明非你可真机智！
路明非在心里吹了一波自己，但表面风轻云淡，让人觉得他只是随口的邀请一下，答不答应他好像都无所谓。
所以在他们眼中看起来还是很正经的。
“既然这样，”回过神的歌仙兼定没多做思考就点了点头，自然的放弃了之前的想法：“请随我到我的住屋里坐坐吧，我换身衣服。”
路明非赶紧点头说好。
看来歌仙兼定是一个关心自己外表的人啊。啊不对，是刀剑。
说起来，昨天今剑给他小声介绍的某个刀剑……叫什么来着，呃，忘记了……
但是依稀记得对方是一个特别注重外表帅气的刀剑。
应该就是这位歌仙兼定吧？
路明非跟在歌仙兼定身边，用余光瞟着歌仙兼定，心里乱七八糟的胡侃。
歌仙兼定只觉得脸上的笑容都要麻木了，但他还是强行保持着仪态带领路明非抵达目的地。
03.
路明非表情镇定的接过递来的茶碗，抿了一口，称赞：“不错！好茶！”而后身体缓缓地复位，逆时针旋转茶碗两次，重新把花纹对准自己，低头欣赏茶碗的花纹，脸上露出赞叹的神色。
茶很香。他低着头这样想。事实上他压根不懂茶，只是感觉这似乎要比日本分部的茶还要好喝些。但是他的赞叹也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当初那样被烫到后微微顿住就不出声了。
小册子上边写了，日本茶道和中国茶道不同，中国茶道的主要内容讲究五境之美，即茶叶、茶水、火候、茶具、环境，同时配以情绪等条件，以求“味”和“心”的最高享受。而被称为美学宗教，以和、敬、清、寂为基本精神的日本茶道，则是继承唐宋遗风。在这一方面，歌仙兼定很显然做到了极致。
路明非舔着火辣辣的口腔上腭暗暗叫苦。当年一口灌下茶汤的行为直接让三人眼含热泪，凯撒唔唔嗯嗯的回答源稚生详细的任务说明，自尊心强烈的楚子航一声不吭，搞的路明非只好辛苦忍到源稚生询问要不要含个冰块。现在他没有一口闷下，只是抿了一口茶汤，但这也是滚水冲的茶，烫的路明非都忍不住猛眨眼。
既然当时没有发出赞叹声，这回不出声倒说不过去了。准确来讲这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好胜心，就和凯撒被烫到也评价己方在这一轮接触中胜了一筹一样，路明非不乐意表现他被烫到的样子，这样显得很没面子——他现在可是卡塞尔学院学生会主席，自然不能再跟以前那样表情丰富，到了这里虽然不是主席了，可他变成了审神者啊！有地位的，得喜怒不形于色。
所以路明非遵循茶道礼节不动声色的应对歌仙兼定。
歌仙兼定收回奉茶的手，坐直身子，也低头品茶。他自信自己的茶艺，因为受到前主细川忠兴的熏染，他成为了一位热爱风雅并擅长和歌，茶道，鉴赏等的雅士。他同样也不动声色的观察路明非，从接茶、旋转碗、花纹，甚至神色和评价，都符合礼节。这让歌仙兼定在心里默默点头，然后在小本子的对应栏上打了个勾。
他是个活的很久的刀剑了。这里指的是在本丸的存在时间，小本子上密密麻麻遍布对审神者的评价。他服侍过好几位审神者了……原以为上一位审神者便是最后一位，在其消失此后就可以安心堕入梦境里的黑暗，没想到还是醒了过来啊。
歌仙兼定快速地眨了几下眼，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其实还是想要获得一位真正属于他……他们的主人。
要是这位代号为‘sukura’的审神者不要走，就好了。
“你好像很怕我？”路明非的口腔上颚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但他还是下意识舔了舔，“从一开始，再到现在。”
“是啊。”歌仙兼定微笑加深。
“意料之中。”路明非的语气云淡风轻，没有人会一开始就宣誓效忠，也没有人会一开始就热心接纳。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这种事情，所以他理解歌仙兼定，也理解刀剑们。
“不用想太多，我来当审神者只是一些事情而已。”
路明非微微抬眼，盯住对方。他的眼尾稍弯，显露出温和、亲近的感觉。
“需要我，我就帮助。同样，”他缓缓地说，“我需要你们，你们就要帮助我。”
“帮助？”歌仙兼定略显惊讶。
“没错。”路明非微笑。
“可你是审神者……”歌仙兼定语气茫然。这不对劲，他肯定漏了什么事情——
“从我来到这里，你们的语气、动作、态度，无时无刻的向我表明不信任与试探。我说过，我不会主动去深究。”男人重复昨天自己的话，“可你为什么要第一个来深究我呢？”
歌仙兼定诧异的笑了。是啊，为什么呢。
这是个破习惯。作为本丸的初始刀，他总是在审神者来到的第二天早上认认真真的打理好自己和住屋，第一个抵达审神者居住的地方，迎接陌生的新主人。现在事情完全乱套了，反而是新主人主动找上门来，自己手忙脚乱的应对。
因为自己是初始刀，所以陌生主人总是会选择最先——不是最先至少也会是前三——来询问自己的过往，故而自己可以用话语试探对方的来意与存在的时间。这套招数他屡试不爽，没想到还是出错了啊。
是不是因为睡太久了呢？身体记住的时间已经老了。
“我不需要理由，因为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能大概猜出原意。”路明非拿起茶碗喝了一口，缓缓地说，“在我坐在你们的面前时，我一直在疑惑一件事，就是如果你们都没有醒，那我是不是就不用解决你们的事情了呢？”
“那种事情没办法预测。”歌仙兼定下意识回答。
快，多说点吧。
让我死心呀。
“不，这是个伪命题，因为不管我还是你们总会有人会想到不同的开头将有什么结局。歌仙兼定，你为什么要这个点就爬起来只为了和我第一个见面呢？狐之助已经告诉我这个秘而不宣的规矩了，难道你还要说这是因为你是初始刀？这是你应有的责任？这就是回答么？其实答案是你需要我向你询问一些本丸的常识，准确来讲是这个本丸里的刀剑都知道的常识。”路明非微笑，“我知道你们忠于自己的判断，并为此踏上不可逆转的道路。”
狐之助早就不晃尾巴了。它缩在路明非的脚边，毛茸茸的尾巴搭在对方的皮鞋尖上。它没法用眼睛看见路明非和歌仙兼定的神情，但是狐之助的耳朵不是摆设，语句的停顿和上扬与否是它判断的关键。
可路明非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他已经醒了，有自己的身份和权利了，他的每一个表现都深藏不露，这让每一个存在都不禁深思他想表达的东西。所以此时此刻，路明非就像是老练的猎手，正在用循循善诱的语句捕获可怜的歌仙兼定。
歌仙兼定沉默的摇了摇头。
没法死心了。
路明非笑笑。他知道自己已经掌控了全局，于是他选择叹了口气。
“好了，就说这么多吧。你的茶很好喝，改日再请我尝尝吧。得去拿新锻的刀剑了啊……一期君，在吗？带我去吧。”
“是。”那位新上任的近侍拉开拉门，进来，朝男人行了个礼。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开始暗堕本丸之旅的第九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