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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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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在这座城市与临城的交界,位置比较隐蔽,但交通还算便利,以后你习惯了那里的生活,可以偶尔回来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容子歌正坐在夏衡家的客厅,一手拿着茶杯,另一只手搭在肩上,食指轻柔地抚摸着一条黄金蟒的头。
漂亮的黄金蟒盘绕在他的肩膀,缓慢地扭动着身子,红色的眼睛一眨一眨,悠闲地吐着信子。
夏衡躲在厨房里,远远地对他点头示意。
容子歌淡淡地看他一眼,“出来吧,不用怕,绒绒是我的契约灵。”
夏衡从上到下将这条巨大的黄金蟒扫视一圈,也没看出那金黄色的光滑皮肤上哪里有毛绒绒的感觉,尴尬地说,“我从小……呃,就有点怕蛇。”
绒绒抬起脑袋,对着他吐了吐舌,身体的光泽忽然暗了下来,啪的一声化为一缕青烟消失无踪。
夏衡对容子歌感激地笑笑,从厨房里走出来,“那我这段时间就不能回家了吗?”
“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也可以,但出行要保证有人作伴,至少在我们的保护范围内。”容子歌说,“不过我不保证在接受了我的训练以后,你还会有力气再出门闲逛。”
他说得实在太过坦然,夏衡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心下骇然,“会很辛苦吗?”
夏衡在容子歌对面坐了下来,认真地盯着他。
容子歌深深地看他一眼,道,“如果你想要继续,再辛苦也不觉得辛苦。如果你不想继续,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想逃离。”
夏衡沉默下来,容子歌将手中的茶饮尽,顿了顿,道,“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决定。”
夏衡苦笑道,“这样看来,我是没有退路了。”
“放心,我不会对你太过严厉,”容子歌轻笑起来,眉眼如炬,“一来你不可能那么快适应我的节奏,二来……”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门口,“想必景风也不会同意。”
“他……”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夏衡脸颊微烫,欲言又止。
萧景风出门只短短几天,夏衡却感觉恍若隔世。或许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来不少重大的决定,他感觉这段时间过得格外漫长。他想要与人分享变化的心情,却唯独不能与心中的那个人说上一星半点,只能忍着,忍到他们再次相遇的时刻。
容子歌那双含情带笑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淡淡地说道,“你们的事,我不会管,也管不了,只是那孩子看似开朗,实际上心思缜密,我是看着他从小长到大的,却总觉得看不透那孩子的万分之一。”
他站起身来,对夏衡伸出手,“对他来说,你的存在很重要,如果你在乎这一点,就请为了他变得更好吧。”
看着眼前这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夏衡毫不犹豫地握了上去。
周身空气流转,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布丁晃着尾巴跳上了行李箱,看到它晃晃悠悠要栽倒的样子,夏衡很想笑,刚要伸手去扶,一阵劲风瞬间将周围的一切都吹散开来。
脑中有一霎的恍惚,再后来,夏衡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条陌生的走廊之中。
走廊很长,前后望不到边际。两侧墙上有许多岔路,半空中悬浮着一颗颗蓝色半透明状的球体,随着二人的出现,那球体分散开来,形成一个个路标,指引着一个方向。
容子歌对着夏衡的行李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行李箱从地上抬起来,布丁纵身一跃跳到地上,甩了甩身子,将被风刮乱的毛理顺。
“走吧。”容子歌说。
夏衡跟着他顺着路标前行,每到一个岔路口路标就会改变指向,或是转弯或是直行。容子歌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着,看起来全然不担心会迷失方向。
夏衡好奇地伸手去触摸半空中的蓝色路标,却不想指尖刚一碰上,路标便像被戳破的气球,发出噗的一声,蓝色的烟雾瞬间四散开来。
容子歌笑着回头,一挥手,原本散在空气中的烟雾重新汇集,形成最初的球状。
“它们是基地的引路使,”他说,“这里的结构复杂,如果迷路了,可以到这里来,它们会带你去往你想去的地方。”
夏衡诧异地点点头,小心地躲过头顶的路标,生怕再戳破一个。容子歌笑着说,“别怕,它们没那么容易就被弄坏,刚才是逗着你玩呢。”
夏衡窘了窘,抬头再看半空的蓝色路标,只觉得这些家伙的颜色闪了闪,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一些。
见他们步子慢了下来,布丁不停地在夏衡脚边打转,发出不安的哼哼。
夏衡俯身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声说,“没事的,乖。”
这间基地巨大得可怕,从走廊到入口就足足走了十多分钟,他们乘坐电梯上了三楼,一开门便是宽敞明亮的大厅,足能装下一个大型管弦乐队。大厅是圆环形的,最中央用栏杆围起来的地方,是贯穿整个大楼的圆形通道,有什么生物在其中盘旋,从地下一直飞到顶层上空。
容子歌将夏衡的行李放入通道中,两只巴掌大的蝴蝶飞了过来,一边一只将行李拎了上去。
夏衡看得呆了,指着越飞越远的行李箱问,“这是什么?”
“蝶灵,很有趣的小东西,”容子歌说,“它们拥有独立的意识,力气也很大,在我们这里帮忙做一些搬运工作。”
布丁半个身子搭在栏杆上,探着头往通道里望。一只火红的蝴蝶飞了过来,落在它的鼻子上,布丁吸了吸气,打了个喷嚏,蝴蝶被抖得飞起来,盘旋了一会儿又重新落了回去。
布丁有些恼,甩甩脑袋,可不管怎么甩蝴蝶依旧停在它鼻头,还挑衅似的扇了扇翅膀。布丁发出不满的低吼,在偌大的大厅开始与这只大蝴蝶追逐。
夏衡有些担心地想要唤它,但容子歌却说,“让它们玩吧,没事的。”
瓷砖地对布丁的爪子而言几乎像打过蜡一般光滑,它没跑几步就整个滑了出去,在空地上做了个漂亮的漂移。这对平时只爱睡觉的布丁而言是高难度动作,将将稳住身子,红蝴蝶在它头顶打了个转,又飞到了它毛绒绒的尾巴尖。
好歹也是自己养的,夏衡实在不忍心看平日威风八面的布丁出糗,跑过去帮它赶蝴蝶。
蝴蝶扑扇着漂亮的翅膀,轻轻落在夏衡的指尖。
近距离再看,夏衡被这只大家伙翅膀上复杂交错的纹路惊艳到了,那火红底色上墨绿的线条如同闪着金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夏衡不由得将手指往面前移了移,让自己看得更加仔细,蝴蝶却忽然向前扑来,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他的脸上。
夏衡被吓了一跳,一旁的布丁吠了起来,气势汹汹。容子歌无奈扶额,“别玩了,他是我的学生。”
还没等夏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只听啪的一声,蝴蝶变成了一个男人,正正好跌落进他的怀里。
“不早说,我还以为是新来的员工,还想偷亲一口。”
火红长发的男人遗憾地摇摇头,从夏衡身上让开,伸手拉他起来,“误会了,别介意。”
夏衡苦笑着摇头,“没事,没事。”
“嗯?你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忽然这样说着,男人探过头来,仔细地研究着夏衡的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当夏衡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怪味的时候,男人忽然后退一步,诧异地说,“你是他的人?”
“什么?”夏衡一愣。
“不不不,没什么,”男人挠挠头,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刚才那是意外,就当没这回事,我先走了。”
不等夏衡再说什么,男人再次化为蝴蝶,顺着通道直直飞上了顶层。
夏衡仰着头看向他消失的方向,哑口无言。容子歌轻咳一声,说,“走吧。”
顺着大厅往里走,通过一道铁门,进入第二个长廊。两侧有很多房间,全部房门紧闭,走廊的尽头是一处很宽阔的空间,正前方一扇三米高的巨门,门上盘绕着极富气魄的黑龙立体浮雕,好似陈年的艺术品,看得人心头一颤。
容子歌让他在这里等着,夏衡便乖乖站在原地,四下打量着这非比寻常的地方。
这里就是萧景风成长的地方,或许他曾经在这个大厅里与道尔一同玩耍,或许曾抱着书本跑过刚才那条长长的走廊。一想到这儿,夏衡的心不自觉便柔软了下来,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小小的男孩倔强奔跑的影子。
自己正站在他所重视的地方,这让两个人的距离变得更近了一些。夏衡不是多浪漫的人,但他确实感觉到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感情,在心口猛烈地敲打着胸腔。
他仰起头,看向那巨门,忽然觉得那只雕塑龙张开的眼睛好像在看着自己。他愣了愣,随即在心中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
大概是被这巨大浮雕所震撼了吧,没什么大不了……
?!
夏衡猛地连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扇门。
只见门上的浮雕扬起巨大的龙头,缓缓地打了个哈欠,一双深黑色的龙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黑龙的半个身子伸了出来,探到他面前。
“名字。”
黑龙口中发出极其低沉的声音,震得夏衡耳膜生疼。
“呃,夏衡。”夏衡的声音都带了些颤抖。
黑龙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一甩龙须,重复道,“夏衡?”
“对。”夏衡回道。
布丁拦在夏衡面前,对着黑龙发出警告性的低吼,黑龙却只看了一眼就别开头去,根本不理它。
“是你。”
黑龙缓慢地说出令夏衡费解的两个字,身子慢慢贴回门上。
与此同时,大门缓缓打开,黑色的犹如墨汁一样的烟雾从门缝里渗了出来,在墨色的雾气中,一个人大步向他走来。
那是一个身材极其魁梧的男人,左脸有一道伤疤,从额角一直延伸到下巴。男人眼神极其凶狠,带着一股杀气,直冲夏衡而来。
布丁也被吓了一跳,却依旧挡在夏衡身前,尽力让二人保持距离。
夏衡有点懵了,退无可退,只能努力地说,“您……”
话还没说完,男人忽然冷哼一声,带伤的左脸露出一个扭曲的表情。
“你来干什么?”
男人的声音与黑龙如出一辙,夏衡握了把冷汗,道,“我来跟老师学习。”
“老师?”男人厉眉一挑,“我不记得给你安排过老师。”
“是……”
夏衡犹豫了一下,不知应不应该说出容子歌的名字。男人像知道了什么,又哼了一声,一步迈到夏衡面前。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男人的脸紧挨着夏衡的鼻尖,恶狠狠地说,“滚回去。”
“……”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夏衡挺了挺胸膛,皱着眉说,“不要。”
“臭小子!”男人大怒,抬起巴掌,眼看着那拳头就要落到身上,夏衡心一横,闭上眼睛,心说打就打吧。就在这时,容子歌的声音从一边响起,“师兄?”
男人身子猛地一震,回身看他。夏衡也张开眼睛,看到容子歌抱着一堆资料站在不远处,表情是说不出的诧异。
“你在干什么?”他走过来,一把拉过夏衡,“不是说不会找他麻烦的吗?”
男人皱皱眉,声音低了下来,“让他回去。”
“开什么玩笑!”容子歌忽然厉声道,“不是已经说好了,他现在是我的学生,你没有资格干涉!”
“可是小风……!”
“小风早已经长大了,他有他自己的选择,你再怎么不满,也应该去找小风说,在背后对不知情的孩子下手,算什么本事?”
男人表情变了变,低下头不吭声了。
夏衡在一旁看呆了,他从没见过平素和蔼的容子歌这样严厉地对一个人说教,也难以想象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人会因几句话就连反驳都不敢反驳。
不过容子歌叫他师兄……莫非这就是萧景风说的,容子歌因不堪权力纷争而从外地请回来的学长?
刚才的畏惧一扫而空,夏衡只觉得有些好笑。只见高大男人搭耸个肩膀,活像个受气的孩子,听着容子歌不停地唠叨。
夏衡笑着说,“那个,我没事……”
“他敢让你有事!”容子歌狠狠瞪了男人一眼,“要是这孩子有个什么万一,看你怎么跟小风交代!”
“呃,其实我一直想问,小风是指……景风?”
夏衡以前没听有人这样唤萧景风的小名,不由得觉得有些新鲜。
大个儿的男人一皱眉,“你和小风不是……”
“师兄!”容子歌厉声道。
夏衡心中一动,问道,“我和他,是什么?”
容子歌回身看他,摇着头叹了口气。男人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容子歌来阻止,便说,“小风上次回来的时候说,他说他喜欢上一个男人。他说自己不会再回基地住了,他得守着你。”
男人死死盯着夏衡的脸,“你倒是告诉我,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