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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尾声 ...

  •   数日之后,养伤的冉悦听到消息,说那殛天令主终究还是逃脱了。但她身受九支伏魔钉,已是元气大伤。一时间,殛天魔众分崩离析,仙道士气大增。但此一战,仙门亦有折损。灵宿宫所在的神毓峰几近崩塌,重建殿堂还是小事,但修复洞天灵气只怕得花费上百来年才行。永圣天宗更是伤亡惨重,门派弟子几乎全灭,天宗掌门下令封山闭门,暂做颐养。

      又过几日,又听说上旸真君重整门下,择有资质的弟子传授明镜之法。此法能洞照妖邪,更能吞灭魔物,专用以应对脱出肉身的殛天令主。除此之外,真君更重开教坛,广收门徒,钻研克制殛天五剑及纳化魔障之法。如此,仙道无不响应,凡人之中有心修炼的更是趋之若鹜。

      说不定很快就会多几个新门派出来呢!

      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的冉悦,忍不住这么想着。

      不过,虽说无所事事,却也不无聊。战灵身在灵缶中,却还可以与主人感应,找辰霄说说话也是无妨。只是他不想令她劳神,况又对人间之事所知甚少,总也聊不上几句。炎胧倒是常来找她玩儿,只是碍着宁疏,也待不了多久。除他们之外,不论是宏毅先生还是烈焰坛的几位相熟的师姐,不是忙着追剿魔物,就是急于修缮房屋,抽空来探望几次也算尽心了。

      老实休养了大半个月,冉悦终是能顺利下床行动。她本想着立刻召唤辰霄,却被宁疏断然否决,只说她身体尚未恢复,绝不能勉强,随后便揪着她去见了玉昳真人。玉昳真人自永圣天宗驰援回来后,已听弟子们讲述过神毓峰一战的经过,只是宿星潭下的情况未能细问。碍于冉悦的伤势,也未着急召见。如今自有许多疑问,冉悦少不得一一详说。真人听罢,与五位坛主细细分析了一番,终是得出了结论:

      众生敬畏天地,天地感应众生。神祇消亡时的执念,引动清浊二气,贯通两界,化作这一方玄境。而“灵羁”,便类似于“祝”,于冥冥之中觅得了回响。

      简而言之,宿星潭的成因,正是辰霄。或者说,是辰霄的祭坛。若祭坛被毁,宿星潭亦会消失。其中万千战灵,恐怕也无法保全。

      众人不敢大意,命弟子严守宿星潭之余,更将冉悦全权托付给了越无岐。因为到了今日,其他术法早已无关紧要,唯独越无岐的“常盈”,万万不可松怠。

      于是乎,冉悦跟着越无岐一起闭了关,苦修了三个月,待“常盈”功法臻至第五重境,越无岐才放她出关,容她自由行动。

      冉悦总算松了口气,但还没轻松几日,却听到了越无岐要离开灵宿宫的消息。

      说来也奇怪,想当初,她同越无岐算得上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三言两语间便要斗个你死我活的。可如今,她对越无岐满是崇敬仰慕,更兼亲近依赖,一听这消息哪里还坐得住,心急火燎地便要去挽留。

      越无岐见了她来,又听她一段没头没脑的挽留之语,叹着气道:“我是下山办事,不是脱离门派,到底是哪里听岔了消息?”

      冉悦抓抓脑袋,讪笑道:“啊?这样啊……”她又想到什么,忙问,“那师父要去哪里?做什么?可需要人手?我其实也没什么事,不如……”

      越无岐摆手将她打断,叹道:“你又忘了真人的话了?如今辰霄身系我灵宿宫命脉,不可轻易离开神毓峰,你身为主人,自然也不能随意下山。”

      “哦……”冉悦答应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语气里满是不舍。

      越无岐愈发无奈,想了想后,道:“我正要出发,你送我下山吧。”

      冉悦哪里会推辞,忙拿起越无岐的行李,恭敬地跟着她走。

      先前一战中损毁的山路已经重修,新砌的石阶平整无瑕。春日时节,夜里一场风雨,吹下落花满阶。冉悦走得缓慢无比,一来是为这山路湿滑,二来则是为拖长这送别的时间。

      越无岐似是察觉,开口对她道:“我这次,是去‘葬剑海’。”

      “葬剑海?”冉悦自然不知道这个地方,但听名字好像挺凶险的。

      “嗯。是我召唤出绝斩的地方。”越无岐接道。

      如此一句,令冉悦目光乍亮。“师父是去找绝斩前辈?!太好啦!”得知绝斩消散,冉悦着实难过了几天。灵羁是最强最牢的缘分——原本她就是这么认为的。失去相伴多年战灵,虽然越无岐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想必也有遗憾。若能弥补,自是再好不过!

      见她如此高兴,越无岐又是一叹,解释道:“我是奉了真人之命,去葬剑海调查。如今灵宿宫伤了根基,需要时日恢复。若葬剑海与宿星潭的成因相同,其中应该还有其他战灵存在,或许能成为灵宿宫新的战力。如果一切顺利,能立下分舵就更好了。殛天府已知晓本门‘灵羁’的奥秘,若得知葬剑海的坐落,难保重演那日宿星潭之祸。所以此事未曾声张,只由我暗中查探,以策万全,明白了么?”

      冉悦听完,略想了想:“既然要从葬剑海里召唤战灵,那师父还是可能召唤出绝斩前辈的吧?”

      越无岐也不知该无奈还是该生气了,说了那么多,怎么就惦记着一个“绝斩”?她蹙眉,责备道:“平日里到底有没有好好学?年纪不同,阅历不同,心念也不同,没有人能两次召唤出同一个战灵。”

      “可是,”冉悦小心翼翼地顶嘴,“师父也曾跟我说过,他日道行精进,便能炼化出复数的灵羁,未必没有再见的机缘……”

      “……”越无岐被噎住了话。

      冉悦看看她的脸色,赔着笑,又道:“师父,您也说了,灵宿宫需要战力,绝斩前辈到底也是神尊之格,若真有机缘,断没道理放手的,对吧?”

      纵然还能再见,对方也已忘却前尘,终究是个陌生人罢了……

      这几句话,就在越无岐的嘴边。但看着冉悦满目的欣悦,她终究没有说出口,只点了点头,轻描淡写道:“说得也是。顺其自然吧。”

      冉悦听她答应下来,愈发欢喜。

      越无岐生怕她又继续话题,便转而问道:“辰霄最近如何?”

      “挺好的。”冉悦回答。

      越无岐瞥了一眼她腰间的灵缶,道:“又让他随意行动了?”

      “嗯!”冉悦察觉她的目光,笑着将灵缶托在了掌中,“师父放心,五境‘常盈’功法,抗下这点损耗绰绰有余!”

      越无岐面露几分赞许,又有些自傲,点头道:“这是自然。只是,谨慎些总是好的,平日里万不能太过损耗。”

      “弟子明白。”冉悦道,“他如今在藏书阁看书呢。”

      “看书啊,”越无岐扶额,“战灵看那些书就……”

      冉悦忙又解释:“师父放心,不是看术法的典籍。最近好像在看地理图志、风土人情什么的。”

      越无岐抬眸,“地理图志、风土人情?”

      “嗯嗯,说是对世间之事知之甚少,想学。”冉悦回答。

      越无岐停下了步子,思忖了片刻,严肃道:“上次你说,在宿星潭中召唤他,是奉献了性命,还有心神魂魄、爱恨念想,是吧?”

      冉悦点点头:“是。”

      越无岐斩钉截铁地抛下了三个字:“太多了。”

      “诶?”冉悦不解。

      越无岐双手环胸,神色分外深沉,“从来祝神,供奉有度。牲祀人祭,也有规例。将自身所有全部奉献,却忘了加上约契,实乃大忌。如此一来,立场颠倒。与其说你是战灵的主人,倒不如说,你是蒙受了神恩的祭品。”

      冉悦听罢,倒也不惊讶,只笑道:“当时情况危急,一时也没更好的法子。这点牺牲也是无可奈何。”

      “嗯,我原本也这么想。终究还有灵羁,纵然对方是神,多少也可约束。”越无岐虽这么说,神色却还深沉,“至于神明眷爱,只怕生死纠缠,难以摆脱。但你一心求长生,又常把‘永不分离’挂在嘴边,想也没有不愿意的。只是……”

      “只是什么?”冉悦有些紧张。

      越无岐低头一叹:“他在学做人。”

      冉悦愣了愣,随即猛地想起些事儿来。记得断开灵羁的那一夜,她曾对自己的战灵表白过心意,那时,他回答:

      “主上所言男女之情,我并不十分明白。但若还有时间,便一定能学会的罢……”

      冉悦也道不清自己那刻的心情,只是怔在原地,说不出话。这时,她的耳畔忽然响起了一声轻唤:“主上?”

      冉悦惊回了神,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辰霄?”

      随她话落,微风乍起。辰霄倏忽出现,翩然飞落在她身前,笑道:“我从藏书阁回来没看见主上。主上怎么在这儿?”

      冉悦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那一声呼唤是彼此感应,想是辰霄为了确定她的所在故意而为。她尴尬地笑笑,目光越过辰霄,又望向了越无岐。

      越无岐看着这二人,表情里无奈更甚。她摇摇头,对冉悦道:“就是说,暗影天罗,该用时还是要用。”

      冉悦僵硬地点点头。

      越无岐也无他话,拿过行李,道了声别,径自走了。

      “越坛主是下山做什么去?”辰霄问道。

      冉悦惦记着方才所听,也没好意思看他,只看着越无岐离开的方向,支吾着道:“师父她去找绝斩前辈……”

      辰霄看着她不自然的模样,又顺着她的目光望了一眼。他略微思忖,随即上前一步,倾身低头,在她额头落了一吻。

      冉悦吓了一跳,整张脸登时烧得绯红。她捂着额头望向他,声音都结巴了:“你……你……你这哪里学的?!”

      辰霄看着她的反应,却笑得坦然自若:“主上愿意看着我了?”

      “……”

      冉悦说不出话来。

      前路似乎还有许多跌宕起伏,但走到这一程,她并未后悔……

      她慢慢笑了出来,“真是的……”

      这一次,她会好好地抓住自己的星辰。灵羁也好,暗影天罗也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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