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弃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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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弃剑
01
虽说树妖作祟的景象着实诡异，但好在比起尸鬼还是不那么骇人。
江澄的身法快且稳，紫电化形灵动如长蛇走地盘旋，倒是和疯狂扭动的枝根有几分相似。
土地是植物的领域，而江澄以鞭相斗，断然不能落地。但操纵长鞭需要稍大的回转空间，不得不说，这就是软武器的劣势之一。
树妖的攻势渐趋繁密，紫电在月光下的轨迹连成一线，分外亮堂。江澄即将落地之时却足尖于低空中一踏，顿时升到了斜后的高处。
——浮莲踏。
如同在水面上点着莲叶，疾行在湖上轻功，其名号也特别有江家的风格。
江澄为人刚硬无比，这浮萍踩水的柔情怕是丁点儿也没有，倒不如叫它鹰踏龙踏白虎蹋更威猛些。
这娘唧唧的名字，总让人脑补出江澄那足尖轻点落花，风姿独绝地跃上梢头的香艳画面。
“……噗。”你想及此，倒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金凌问道。
“你可知宗主方才凌空那招，叫什么名字？”
金凌脱口说出了浮莲踏，满口自豪，就差顺带补一句他也会了。你便将你的脑补和他说了。
“这……”金宗主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像也不怎么好笑？？？”
“哎，你这种处男是无法领略到全♂裸晚吟的美的。”
“？？？？！我们不是在谈动作优美风姿卓绝吗？？难道说你脑补是□□的吗？！！”
“裸着就更风姿卓绝啊，而且还轻，别说踏莲叶，掌心起舞都行呢。”
“您可闭嘴吧！”
言毕，金凌望了望远处，忽而蹙眉道：“其实这种没什么气势的名称，我也不是很喜欢。但舅舅说这招轻功和刚柔并济的江家功法是一个样的，虚实相成，有无相生，变幻灵动。以柔劲借柔劲，因此可以踏水前行，踩风而上。”
“前辈你方才说鹰踏，聂家那一招凌空步法就是这个名字。”金凌闭了闭眼，说道，“但和我们这原理不同，他是于空中左脚踩右脚，发力腾空的刚猛技法，因此得名鹰踏。”
“哦……”你恍然点点头，“金宗主见过聂家功法？”
金凌说道：“我们前几日在这儿受困之时，曾眼见几名聂家人物用过此法。”
“什么？！！在这里？”你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攥住金凌衣领喝到：“你是说，聂家也在这树妖之地？你怎么不早说！”
“他们那时候也是仓皇而逃，定然不是有意埋伏的样子，其中有一人还死在当场呢！”
金凌扒开你的手，辩解道。
夜风中忽然传出一阵巨响。
你与金凌回头看去，只见即将触地的江澄旋身猛地一甩，紫电拍地，借着反作用力凌空到数丈脱离险境。
“落凤斩！”金凌高兴地叫到：“这是剑法中的落凤斩！用鞭使出竟别有意趣！”
“……”你看了看这边疯狂打CALL的江澄迷弟，放弃了吐槽凤这一雌性象征。再说了，还以为自己是黄少天吗，还落凤斩？你怎么不银光落刃连突刺三段斩再来个大招剑定天下呢？？
你满是槽点不吐不快地看向金凌，却见他的目光凝固在了另一侧的密林里。
那不是江澄战斗的方向，你瞧了一眼，除了密密麻麻的枝桠和暗绿的树叶，你看不见其他。可是金凌的眼里却满是兴奋的光芒，甚至三毒稍稍作势往前了一寸，却生生压了下来。
“怎么了？”
金凌虽则喜悦，但眼神里还是有复杂的克制：“我……我看见了岁华的剑芒！”
少年很快垂下眼眸，显然还是顾虑到丝毫不会武艺的你：“嗯……没事，我们等舅舅完事儿了再去。”
你凝神远望，月光流转只是，确实似乎有芝麻大小的光点稍纵即逝。
“……我的眼神不好，看不清楚。不过你确定那是岁华吗？”
金凌点头。
你思忖数秒，眼前现出江澄双目猩红疯狂地哭喊着要找平安扣的情状。再转眼看江澄将要战至主轴的身影，你道：“你也知道，宗主早就叫你弃剑，因此大约是并没有准备讨回那剑，只想除了这妖祟。但是此剑以被树妖吸取灵气作为营养，如果本体死去，那么岁华大概也不再是一把仙剑了。”
金凌惊愕地微微睁大双眼，双拳攥紧：“那……我的岁华——”
“嗯……”你转头望向没有紫电映照的，黑黢黢的密林，“我们趁它还没死去，把岁华拆出来吧。能留一点剑魂是一点。”
“不可。”金凌蹙眉，极为郑重地看着你道：“你我现在同在三毒上，我若带你同去或者留你在这里都极为危险。”
“如果你有万一，舅舅定然大发雷霆。”
金凌的这句话使得一股热意涌上你的眼眶。
是吗？在外人看来，你对于江澄来说十分重要吗？
若是在遥远的少年时期，你或许会高兴到发疯。但是现今，你却意识到这个结果并不能让你快乐。三毒认主，银钗寄情都不是件好事。
站在江澄心中的，应当要是品德美貌与地位并存的仙门女子。
你在三毒认主得而那一日认清，即便你再怎么想要和他结为连理，你也早该退出这个舞台了。带给他流言或者非议并不会使你快乐。
你应该放弃了。
“……”你微笑道：“金宗主，你真觉得本座是靠脸蛋坐上江家主事的吗？”
金凌：“不觉得，因为你长得不好看。”
“……哦。”你微笑。
金凌：“哎，我知道你是想说你能打，但是毕竟你我手无寸铁，真出了什么事情，我尚且难以自顾，何况是你？”
“那你想好了？不要金子轩的剑了？”
金凌语塞。
你轻笑一声，负手叹道：“去吧，我不怕。”
金凌抿了抿唇，挣扎了一番到：“你可想好了。”
“嗯。”你闭眼凝神片刻，睁开双目调动真气，“不用怕，我这个人也是很怕死的，但是宗主现在正在牵制大部分注意，我们偷偷过去，问题不大。”
金凌听这话有理，暗暗瞄了一眼江澄的方向，见那男人专注于战斗，便催动三毒：“好，一旦有问题，我们就回来。”
02
二人御剑往林深处前行，金凌刻意放缓了速度以保证剑身平稳。
“……你看我干什么？”你觉得身侧目光沉郁，白眼问道。
金凌轻笑了一下转回头，嘴角翘起，发出一声类似苦笑的叹息。
“其实早年小叔叔……金光瑶还在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让我别接触舅舅。”
“这挺正常，毕竟你还是姓金，和江家太过亲密，从他的角度来想并不好。”
金凌的目光看向密林之中的剑芒：“或许有这层，但当时小叔不知找那个算卦的狗东西说，‘你的舅舅八字不好，将来娶妻还非当世之人。着实跟着他们会徒增事端。’”
“我当时就觉得这道士扯淡，哪来的什么天外来客。现在想来……啊！果真是岁华！”
冷汗从你的背上渗出，你的心陡然一沉。
已经没入根系，仅剩剑柄和半寸剑身的岁华就在眼前，金凌并没有多想，伸手上前，将它拔出。
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那柄长剑就这样顺利到难以置信地重回他的手中。灿烂的剑芒重新通入金凌的灵气，变得光华闪耀。
金凌凝视着这华光璀璨的剑刃，口吻平静道：“语出惊人，想法奇诡；没上私塾，却通经典……这非当世之人，不会是你吧？”
你睁大了双眼。
三毒仿佛迟滞了一般停下，你的眼角扑入一抹黑影！
你双掌往侧边奋力一推：”快走！“
金凌一个仄歪摔下剑去，他忙空踏几步御上岁华：“——你！“
原本平静的丛林仿佛暴起一般凶悍起来，霎时窜出的枝桠发出长蛇张口的嘶鸣。
方才从他站位之处闪过的树根猛然扑向了秦展秋。
03
“怎么回事！“
金凌奋力地劈砍眼前不断窜出的枝桠，却见你右足已被缠上。
他提剑去砍，却又更多枝条灵活地阻拦。
你离他越来越远，即将被拖进岁华原本所处的根系里。
——我会死吗？
你这样想到。
——死了之后是就这样回归虚无，还是会回到原本所在的地方呢？
——如果回去的话，会记得江澄吗？如果死去的话，会真的有来世吗？
视野内的障碍愈发繁密，你感觉似乎光线都因为枝杈的覆盖而变得稀少。
——很拥挤……手脚似乎都要被缠断了。骨头在悲鸣，韧带在发出声响。
“喂!!!!”
是谁的声音？金凌吗？
没关系，你不用担心了。你的舅舅，不会娶什么天外来客了。
你闭上了双眼。
江澄，我们不享有相同的际遇，甚至也不同属于一个世界。
或许无论如何，这都不会是一件坏事了，你说呢，澄哥儿？
04
死亡并没有如同预期那样来临。
你闭着眼也能感觉到破晓一样的强光在眼前炸裂。
你睁眼的时候，只见金凌保持着扔出什么的动作，回头一看，光芒万丈的岁华重新沉入地面。
金凌布满红丝的双眼似乎感染了你，让双眼发涨酸涩。
你张了张口，还欲说些什么，便坠落了一个干燥的怀抱。
“你吓死我了！”
江澄几乎破音地骂道。
05
他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赶来，面上是尚未退却的惊恐和盛怒。
你可以闻到汗水的味道，却依旧觉得周遭像是夏天的空调房，宁静而且安心。
“江澄，你……”
江澄看着你，你仰视着他的眉眼，也可以瞧见他之后的美好夜空。
“你好臭哦！都出汗了！”
你顾左右而言他，咽下了将要出口的肺腑之言，埋进了他那白色的衣料里。
一种热辣的湿润夺眶而出，你却听他慌忙道：“你别怕……回来了，别怕……”
——笨拙无比到古今无双呢，江澄这个人。
……笨死了。
06
方才之所以异动，是因为原本作为饵料的岁华被抢走，树妖失去了养分而要寻找新养分而骤然狂暴。
因此才会把你认作新的食物吞入腹中。现在岁华重新掷回，树妖也就安静下来……
而这幅场景才和金凌说的欧阳子真那时相像，再加上金凌方才提及的当时还有聂家人，那也就是说聂家人当时不知取走了何物，才导致树妖狂暴，差点伤及金凌一行人。而后岁华坠落，才让树妖重新平衡下来。
问题在于，聂家人拿走了什么？
想想南国的聂家纹……这个树妖有什么，或者说这个南国有什么，是聂家人看上的东西？
江澄扶稳了你重新站在三毒上，你劫后余生带回头看向幽深的密林，心里的暖意骤然褪下，变得有点发毛。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弃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