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这个队长，也许还不算太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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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多离开的时候，第三分队正在继续日常的训练，如果没有督察打来的电话，这些队员要到结束上午训练回宿舍休息的时候才知道许三多走了。都知道许三多一得到那个假期就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但他真正离开的时候，队员心里还是有点想法。
齐桓想，那个臭小子跑那么快，其实自己还有一些话想和他说呢。
薛刚想，早知道昨天晚上还应该多塞给他点东西，一直塞到他的背包装不下为止。
吴哲想，三多会回来吗？三多回来后会好吗？然后吴哲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还记得那次工厂的演习后自己跟袁朗说的话，我成为不了他，他也替代不了我。可是现在呢，吴哲心里第一次对三多有了嫉妒，自己真的无法成为三多，所以不能象三多把心里面的一些表现出来。不能表现出来就得一直藏在心里面。袁朗曾经这样说过老A，老A就得藏着掖着，到最后，出奇制胜的，那才是老A。
吴哲看向天空的眼神有点飘忽，真要这么一直藏着掖着吗？藏着掖着不是委屈，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真羡慕许三多啊，那场雨夜丛林大泥潭后，三多一贯的心里有什么脸上就表现什么。早段时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给了颓废的许三多，现在许三多不在了，吴哲开始注意自己。心里面别别扭扭的，好像少了点什么，又好像多了点什么，而这一切都要从那个雨夜丛林大泥潭开始说起。
工厂巷战后没几天就集体出发，这次一开始袁朗就和他们在一起，可是在一起也不能表示什么，吴哲心里一直带着疑问，这些疑问使他看什么都带着点异样。即使注意地上有从抬走的担架上滴下来的血水，即使注意到树干上有被称为“丛林杀手”的定向雷引爆后遗留下来的钢珠，在丛林里熬了一夜，吴哲始终带着怀疑，每个人都知道吴哲的怀疑，可是包括袁朗在内，对吴哲的怀疑并没有什么表示。齐桓在开始还有问有答的回答了几句，后来也没有耐心再理吴哲了。到今天吴哲也没认为自己那天的怀疑有什么不对，但吴哲在意的不只是自己的怀疑。
从丛林回来的那天晚上，吴哲躺在床上把任务从头到尾每一处细节都认认真真回忆起来，但第二天队里每一个人都发现了三多的不堪重负，然后所有的注意都给了三多。吴哲也是，但是现在三多不在了，吴哲又开始正视自己的问题，比如，在这次任务里自己的两处不对劲。
战斗开始后，按照袁朗的命令，C点右翼三，C点就是吴哲，第一声枪响后，吴哲跟着扣动扳机射中自己瞄准的目标，瞄准镜里目标一个抖动，然后直挺挺倒下。吴哲知道自己心跳的厉害，可是随着手指的动作，心慢慢静下来。到这里都很正常，然后敌人开始还击，齐桓通过耳麦吼道“六零炮！C点小心！”
C点就是吴哲，可是吴哲当时已经移动位置，移动位置的时候吴哲并想过自己要移动到什么地方，齐桓喊“C点小心”的时候，吴哲低下头趴地上隐蔽，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身边是袁朗，是那个烂人中校，自己怎么就移动到这么个地方？！这一疑惑等到吴哲抬起头的时候就消失了，因为他抬起头应对的是这中校一脸诡笑，至于那句“逼真吗？”，吴哲到现在都佩服自己还能一本正经的回答“还行”，而随着这两个有点变音的“还行”从口里说出来后，从他自瞄准镜里发现第一个“敌人”，那颗跳动得异常快速的心脏也慢慢趋向平缓。
如果说吴哲当时转移到袁朗身边，吴哲在今天思考后，给自己的答案是，到这烂人身边是为了充当翻译的，或者说巧合吧，可是第二处不对劲，吴哲的解释自己也不能满意。
当三多回话后，一个举着白布的匪徒出来了，然后象电影里描写的似的，扯开衣服露出满身的炸药就往这边冲。袁朗动作神速一枪将对方击毙，吴哲紧接其后的表现在回来后，得到其他老A的一致表扬。当时吴哲是一脸平常心的会以微笑，其实要让吴哲说什么的话，吴哲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挡在袁朗身前，而从自己枪膛里射出的子弹也已射进那个匪徒的胸膛。后来在袁朗的指挥下，全队小心翼翼的进入阵地，吴哲来到那个被自己击倒的匪徒旁边，其实这并不是自己开的第一枪，按照袁朗的命令，作为C点的自己早就开枪结果了右翼三，可是现在这个却是吴哲印象最深刻的。后来连吴哲都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对这个匪徒印象如此深刻，吴哲自己的解释是因为自己后来呕吐了，小生的表现有点丢人啊，吴哲自我解嘲，可是这个答案吴哲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为什么在移动的时候会移动到那个烂人身边？为什么会对第二个杀死的匪徒印象离奇的深刻？这两处不对劲在许三多走后，吴哲想的尤其多，尤其是后面那个，吴哲想了很多次，以至于后来在梦中梦见过好几次自己开枪，而每次梦见的结果却是自己虽然开了枪，却没有结果这个匪徒。没有结果他会有怎样的下场呢？吴哲每每梦到这里就一个激灵从梦里醒过来，感觉到被子里的身体大量流出冷汗，吴哲咬紧牙关没有让自己大口喘息，他怕声音会吵醒对面床上的薛刚。每次醒来吴哲都会强迫自己再次入睡，当然接下来即使睡着，这睡眠质量也是可想而知的。每次做了这个梦，吴哲醒来时心情都不好，说不上原因的不好，而这个不好的感觉也很容易消除。因为老A的晨训是在起床后五分钟就开始的，穿戴整齐就要下楼列队了，列队的时候就能看见某个烂人中校站在队列正前方，而看见这个烂人中校后，吴哲的不好感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吴哲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只要这个不好的感觉消失就好，至于消失的原因，吴哲没想过去费这个心思，吴哲压根就没想过为什么自己看见袁朗心情会好转，吴哲觉得这段时间自己要想的问题够多了，既然结果是好的，那么就不值得再为好的结果上面添包袱。小生不能钻牛角尖啊，吴哲这样对自己说。
除了这个不好的梦外，有的时候还会梦到的，就是自己在战场呕吐。这个梦境没有让吴哲有任何不安，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吴哲认为自己的这个反应没什么不妥，毕竟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杀人。吴哲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才让“第一次杀人”这五个字连贯的在心里一口气说完，可是当他第一次一口气说完这五个字后，吴哲就再没梦见自己呕吐了，而是直接跳到梦见呕吐后的下一个场景。其实就算梦见这次呕吐吴哲也真的没有一点不高兴，因为梦见自己呕吐的下一个场景就是那个背影，那个原本在身边的背影，在自己低头呕吐的瞬间移动了，而当吴哲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那个并不魁梧高大，甚至比自己还要略矮上几分的背影正严严实实的把自己挡在后面。吴哲有一次在梦到这里的时候听见起床号醒来，发现自己是带着笑的，心情也是异常的好，甚至希望多做这个梦几次。人人都希望自己有个好心情，我也不例外啊，吴哲为这个希望下了这样的定义。
许三多在的时候，吴哲和其他队员一样，心思围着许三多转，现在许三多走了，或者说暂时走了，吴哲的心思也就回到自己身上。即使每天的训练都□□得要死要活的。吴哲在休息的时候继续嘻嘻哈哈和队友们哄闹，训练的时候也是全身心投入没有半点偷懒，可是吴哲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还是会继续思考，思考那些不对劲。吴哲有的时候很庆幸自己不是许三多，因为他很快就调整会第一次杀人后的那种心态，即使他有的时候对于自己这个快速的转变有点不安，但想起袁朗那句“小心点，吴哲”，吴哲的不安马上就烟消云散了。“我做不了他，但他也取代不了我”，吴哲想到自己曾说的这句话时，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骄傲的，但是想到自己不能象许三多一样把疑惑和脆弱摆出来，吴哲有时也会为自己的逞强暗暗咬牙。因为这就意味着所有的问题都埋在自己心里，要是运气好，花点时间自己也许就能相通，走出死胡同，但要是不能呢？吴哲不敢再往下想了。
许三多走了，吴哲很想念他，就算这家伙每天生不如死的，但是因为有他在，吴哲自己就不会太难过，吴哲觉得自己现在整个就是一两面派，明里一个自己，暗里一个自己，两个还都不是假的，都活生生而且非常真实的存在在那里。吴哲有点厌倦这个总是纠缠着问题的自己，为了摆脱这些烦人的思索，吴哲每天玩命的训练，想让自己一倒在床上就能直接睡过去。可是这个方法一点都不管用，吴哲有点悲哀的回想起曾经看过一部老电影里面的一句台词，“这个世界，只有思想和感情是无法禁锢的”。见鬼的，后者能不能禁锢吴哲还不能回答，至于前者，有了亲身体验的吴哲黑着一张脸，不爽，很不爽。这样的不爽导致某次休息的时候，不知谁说了句“不知道三多现在怎么样了，要是三多能更坚强点就好了。”，吴哲低着头接过一句“我倒觉得三多这样不错，至少能得到关心、牵挂，怎么会不好？”话一说完，一片冷场，所有人都看着吴哲说不出话来。吴哲抬起头，露出一幅“你们上当了”的坏笑脸。
“臭小子你耍我们！”齐桓、薛刚立马就扑上去，吴哲比他们动作更快一步，桃之夭夭了。其他老A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当然也有人加入齐桓薛刚的阵营。同样和他们在一起的袁朗也在哈哈大笑，但是看向吴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琢磨不透的光。
这天中午走向食堂的路上，袁朗不动声色的慢下脚步，低头整理脚上的鞋带，然后当吴哲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袁朗很自然的跟了上去，和吴哲一并排。吴哲只是奇怪的撇了他一眼，因为是在队列里，所以谁也没说话。沉默着一直走进食堂，临进门前，袁朗忽然压低声音，低到只有他身边的吴哲才能听见他的话，这句话让吴哲愣了一下，然后，虽然吴哲表面上不承认，但是内心里却有一种在即将掉下悬崖的危急时刻被人拉了一把的感觉。
袁朗压低声音说的话是：“幸好你不是许三多，否则我可要伤脑筋了。”
吴哲在后来很多次的想起袁朗这句话，虽然他嗤之以鼻的想，什么鬼话，当我是三岁小孩哄呢！也就是从那天起，吴哲不再没完没了的追究那些算不上问题，吴哲总算也不用再从噩梦中惊醒，平常心平常心，吴哲真正恢复了他的平常心。
这个烂人虽然人品是有问题，作为教官的时候，从另一种层面上来看也还不算最差，不过作为一名队长，他也许还算不差吧。暂时加入老A后的第一次任务结束后，吴哲遭遇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自己的，别人的，通过这些问题，吴哲有了更多的感受。约定的一个月结束了，吴哲并没有交回钥匙，袁朗也没有向他索要钥匙，任由他在每天的训练结束后继续他的查岗工作。这个时候，吴哲的“妻妾们”正在A大队的土壤里生根开花，而有些现在还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在别的地方悄悄的滋长。
吴哲的不对劲依然没有得到完美的解释，不过吴哲也不再追根问底的寻找这些解释，吴哲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比如他的查岗，比如他对某人作为队长的评定。这个家伙作为队长似乎还不是很烂，吴哲临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然后他一个翻身就沉沉的熟睡过去，睡着的他当然不会知道，此刻，他的嘴角，正轻轻的上翘。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这个队长，也许还不算太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