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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关于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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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菲尔·詹卡洛·布拉德雷阁下
关于本月工作汇报。
之前要求过的:
1、一周内审核完成的报表已经点过一遍,请把我传真过去的两份看过、明天傍晚之前(下划线)给我【回复】(此处单词大写);
2、讲稿的改版已发;
3、研发课的新项目经费申请报告(已经打回去改过两遍),放桌上了;
4、桌面上放在右手边的那一叠、在您回来之后,请自己看过;
5、有关下个月中旬的春季征兵,各项事宜已经安排下去;
6、关于个人餐券配给的报告,什么时候处理、我会开始做账务;
7、别再让我在您办公室碎纸机里看见任何我放过去的东西。
你这个……(用力划掉)
(另起一页)
关于您在之前与我提过的事情……”
浅灰发色的年轻男人在办公桌垂眸,钢笔笔尖下是一行行平稳锋利的字迹。
信纸摊开在桌面上,要寄往中央市的信件刚刚起头。
尚且算得上宽敞的办公室在凌晨依旧亮着灯。
一沓沓用回形针和订书钉固定的文件堆积在深咖色宽大的实木桌面上,有一部分已经分类进文件夹里、贴着注满字迹的便签条;另外一部分纸面上画着力透纸背的叉和问号,丢在一边;剩下的一点凌乱地叠在一起,正和桌上废弃的演算稿纸混作一堆。
男人带着上尉衔章的外套丢在椅背上,手边的瓷杯里是冷掉的黑咖。他把桌上左手边的眼镜往里推了一些,笔下不停、继续给远方的傻逼上司写信:
“
……关于您在之前与我提过的事情,在您离开这里之后经历几番转变。艾丽斯迪亚已在数日前的回函中和我说过一些新的进展。
与我们之前谈论过的分析报告相差不多,目前待定的一切皆一致地指向有关与古雷斯矿石协议。
托您暂时移交的部分决策权,近期从中部来的部分预令言语暧昧不明、已经有了调转风向的先兆,结合通讯课整合上来的消息、以及在传送途中被截断的情报——我认为这里面有您被大总统阁下抽去北境的部分原因。
大概与您在流言中站的派系有关。
我在之前与您口头提过,这里便不细表。
最大的事件将发生的国内。
您的水坝,总库容预计248.5亿立方米。若能顺利落成诚然无数人获益。但是,显而易见地——修建的钱里有部分来自提高相关人民的赋税。若水坝拿不出成果,西方司令部则注定会被游行和抗议淹死。
至于民族贸易区。我以为您已经吃够苦果了。
1912年,贸易区建设过程中不知何人引发的暴乱、差点变成大规模流血冲突。是支持您种种建设计划的一群人自发组织平民,制止了暴动的扩大——其后军部在这群人中找出了好几个榜上有名的反战派,一口气让您支持他们的说法甚嚣尘土。
从开始上面就没在意过什么矿石。与您站什么派系无关,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自然也不是最重要的。
——荒谬的结论。您说。但请清醒的意识到1912年那场冲突不是偶然。您的支持者压下了流血事件。这才是是您被踢出局的根本原因。
(长横划线——)
很高兴在西边也能听闻您的近况。
我甚至听说了您在北方境内的模范作为(此处笔触加重)。
——有关布拉德雷中佐‘担任特派教官的同时仍在通宵处理有关西部边境的工作’(下划线)。
如果不是我桌上什么都没少,我甚至在敬佩之余、还感到了许久未有过的受宠若惊。
十分感谢长官多年以来予在下的悉心栽培。
谈到您在北境的行程。
昨天傍晚艾丽和维琴佐已经回到司令部。
听到维琴佐带回来的消息,您在北地担任特派教官之后的下一站是东方。
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在两个月之前从中部传回来的信报集合中曾看到过在有关您‘前男友’和‘前女友’之间的趣闻——在这里我仅以个人的名义深表遗憾,关于信报中提到的路过的布拉德雷总统夫人。
谍报通讯课存在的一大重要职责包括负责您的人身安全。显然地、通讯科所有在职人员始终恪守规章制度、绝不置喙长官的私人感情生活,此事不会录入档案、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谈资。
想必您的东行之旅会极为有趣。不仅指东部即将到来的雨季。
顺带一提,‘他’(此处单词大写)似乎并不在东部。希望您收到信的时候这条信息还能用的上。”
表盘上细长的指针再次转过12。
男人停笔、冰凉的笔尾点了点眉心。他起身从稍远点的桌面上抽出一个笔记本,翻了翻里面的东西。
思索两秒,他重新提笔:
“
同样,根据传回来的消息。
中部境内最近发生的似乎不是毫无联系的个例。请和以往一样地保持您待事的锐利。一如您‘朴实无华’的国家炼金师称号。
翻回第一页看第一条,长官。
希望北地的冷风还没把您脑子里的东西冻成毫无用处的冰块。
伊泽拉·科弗瑞
Feb.7,1914”
年轻男人搁笔,把信纸叠起、塞进信封里,在封口敲上了火漆章。
他收拢文件,把信封放到了最上面。
伊泽拉稍微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颈,颈骨传出清晰的“咔啦”一声——墙面上钟表的指针已经转过凌晨三点,整个西方司令部办公楼也只就剩下站岗的哨卫。
——和日常通宵的通讯课责任人伊泽拉·科弗瑞上尉。
同样领不多不少的薪水、日常被上司克扣食堂餐券、还要负责解决指挥官布拉德雷中佐一切不想看的文书工作的伊泽拉上尉。
指挥官阿菲尔在数月前被抽去中央市参与军演、紧接着又被派往北方担任特派战术教官,甚至有可能环游大半个亚美多利斯;西部边境的无数杂事就此被搁置下来,再加上被中佐抽走不少的骨干——科弗瑞先生月末的短休就此中断、提前开始了新一轮通宵。
男人端起瓷杯喝了一口、杯口无意识地停在唇边,手下把记着待办事项的本子从文件堆底下抽出来、提笔又勾掉一项。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桌角落的传真机突然亮起工作灯来。
伊泽拉的动作停了一下,伸手过去把纸页抽出来看了一眼:满满一整面。他十分平静、脑子里甚至完全放空地略过正文看了眼落款,就直接把那张纸反扣在了桌面上——Center City,A字母打头的署名。
上尉抽了本书盖住脸、往后靠在椅背上,闭眼——
“……你怎么不死一死呢傻逼中佐。”
伊泽拉瘫在座椅上死了一会、下一秒又一脸郁郁地坐直,开始在杂乱的桌面上翻找自己的日记本。
他本来没有写日记的习惯,那个本子最初也只是用来做备忘,但是自从上头下来的各项杂事越来越多之后,本子上也就慢慢记上了暗搓搓的不满。
伊泽拉迫不得已先把桌面上的纸张全摞到一旁,然后抽出压在最底下的一个牛皮本、“哗啦”一下翻过去小半,纸页的间隙里滑出一张微微泛黄的旧照片,他也没看、重新夹回里面;接着又从手边的抽屉里找出一根铅笔来:
“2月4日 3:12 A.M.
这周的事情已经搞完了……吧(迟疑)
等那些之前退回去的修改件,明天早上全收回来之后应该就应该就没事了。——明天下午翘班。
今天收到了他的信……和原来一样,写的回信留在家里了。第二箱。依旧没有想好什么时候要寄出去。
信是艾丽来的时候帮忙带过来的。她每次的表情就好像是我始乱终弃一样、可能等到最后一点情面耗尽就会拔刀替天行道那种。
随信寄来了一包种子。不知道是什么,打算过两天等天放晴了再种下去。……家里好像还有花盆。
晚上写完了给阿菲尔的工作总结。很烦他。在的时候破事很多,不在的时候麻烦也并没有少掉多少;甚至还要为此注意他‘旅游’的行程。
但是希望他没事别那么快回来。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堆、还有爱去管那些有的没的——前几个月吧,弄他的事通宵了快一个星期,结果周一又被抓出去门口站岗。
中佐阁下总有十万个眼线安插在卫兵里、去抓通讯课的风纪扣有没有扣。
厚爱。
……明天下去回去之后可能有必要先打扫一下卫生。都这么多天没有回去了。晚饭……还是需要先去一下市场。极度缺觉。周末不想出门。
没有任何计划之外的事情打扰我的周末。……下一周,新的月度计划就会下来了。财务课到底什么时候能准时批餐券和加班费???很满意前两个月食堂新来的西点师。焦糖布丁。比起原来只有在空闲时间上街才能买到甜品的日常好太多了。
因此显得更为重要的了,餐券。
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