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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这个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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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定第七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连载请勿转载桀泽/著
“舌头捋直了再说。”
他一皱眉,左手几根手指摸着球,她才看清楚,林嘉定似乎是纹了花臂,整张手几乎都是黑色的,指节修长又有力,手掌宽大,有些隐隐的青筋凸显。
她心里又怵了一下,缩了缩脖子。
冬天来得格外早,淡淡的天际变成了灰蒙蒙一片,林荫大道上只有寥寥数人,昏黄的枯树晃落了几张可怜的落叶,一片片飘在地面上,有一张正好飘落到了她的鞋子上,她踩下去,“喀嚓喀嚓”几声。
她暗自小声嘀咕,却不让林嘉定听到:“就别计较这种小事呗。”一边说一边用脚踢着路边的碎叶。
篮球被他收起来夹在身侧,他的眉毛从眉尾处断开两道,显得人非常凶戾——虽然事实也是如此,但是何斯这个强迫症还是很想要把他那一条断眉接起来。
他反问:“谁说我要跟你计较?”
何斯觉得他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说着他要找她麻烦,便问:“那你现在叫我来是?”
“陪我吃饭,尽你改尽的义务和责任。”
何斯张了张嘴,觉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责任?
责任个头!
为了套邮票她既要陪球陪作业还陪吃,这简直是世界上最过分的事情了,她停下来,细数着自己被奴役的行为和即将可能被奴役的行为,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算一笔账。
“劳动人民有合同保障而我却没有,”她将双手插进自己的衣服里,然后夹紧衣管,作战斗模样,她舔了舔干涩的嘴角,眼里带着希冀的光,“所以我要求见一见邮票。”
她还特意卑微地补充:“一眼也好。”
“一眼?”他眉毛一挑,有棱有角的断眉格外好看,就是恶劣的恶趣味实打实,“你见过哪家债务人还能跟债主讨价还价的?”
她从未觉得面前这个人这样可恶过,虽然之前也一直是,但是现在情绪的积累已经到达了顶峰,几乎要爆发出来,她压住性子,一鼓作气:“那、那你干脆把邮票卖给我,我两倍价钱买那套邮票!”
她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在未来五个月为何洛做牛做马的计划,向他借钱来买这一套邮票,毕竟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给何洛做牛做马起码要比给面前这个大魔王做牛做马要来得轻松多了。
“你确定?”她从他的眼神看出了得意和狡黠。
何斯牙齿一咬,“确定。”
他竟然马上打开手机点开计算器,说话竟如此灵活:“三万六千五百二十,两倍,总价就是七万三千零四十。”接着两根手指捏住手机摆到她的面前。
他对着她勾起嘴角,牙齿白皙,唇色鲜艳而健康,但何斯觉得面前这个好看的男人就是个可耻的资本主义吸血鬼:“一分钱都不能少。”
“多...多少?”她突然口齿无法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她只是个生活费每个月两千的可怜蛋,何洛肯定不会借她这笔钱来买邮票,而妈妈早就不需她再玩邮票了,她此时的心情略有些惨淡和凄凉。
“但是以你目前的状态来看,应该不足以支付这笔费用。”他重新拍打篮球,那篮球声像一下一下打在她的心上,一八七的大高个子明显身材匀称,两人走在一起何斯只到他的肩膀。
“如果、如果你能酌情...”她还在挣扎,期待林嘉定能给她一点点余地。
“不可能。”
***
“别去,苟着苟着!后面有个人,尽量趴下不要蹲着。”
“我看到人了,东185方向,在集装箱后面,他在探头,瞄他。”
“有镜子吗?”
“只有四倍。”
“给我给我。”
江璇敷着面膜,凑到江一卓的手机面前看游戏。
接着,页面上飘过。
翻身农奴把歌唱使用拳头击倒了hello KT
翻身农奴把歌唱使用AKM击倒了WTF2
翻身农奴把歌唱...
“这谁呀,这么厉害?”
江一卓将嘴努了努,指向埋头在pad的何斯。
何斯:“东185方向倒了,205方向还有一个。”
“上去捶他!我先去,你们留意他的方向。”
江璇:“她这么凶?”
张一卓耸了耸肩:“在游戏场上,她一向很刚。”
“现实生活中却...”
“可能这就是转移生活中的怨气的一种方式吧,毕竟她的昵称就表达了她的完美诉求。”张一卓一脸看透的表情。
她们一齐噤声看着正在附近收起枪用拳头一拳一拳把敌人捶倒的何斯,竟然对那个敌人产生了深刻的同情,这简直就不是在打游戏,是在抒发怨气啊。
游戏结束之后何斯一个人躲在阳台上打电话,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接得小心翼翼,话零零碎碎地漏进来:“能..借点..不多不多,也就...哥...别挂电话... ”
江璇涂着绿色猫眼指甲油的手指在下巴上点着,若有所思,问出一个许久没有问的问题:“卓,你知道之前她为什么和林嘉定分手吗?”
张一卓不知道,她摇头:“只字未提。”
江璇忧郁地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他们俩挺配的。”
张一卓:“确实。”
江璇为难:“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张一卓:“?”
“啊,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
***
灰沉沉的天空似乎吸满了墨水,好像即将有一场暴风雪即将降临,黑压压的云,让人喘不过气来。
何斯瞧了瞧外面的天气,决定不折回去拿伞,她坚信自己能在变天之前回到寝室。
新校区与老校区相隔一条小吃街,她的寝室在老校区,现在她要去新校区,去社团中心开门——上次社团聚会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社长就把钥匙落在她那儿了,更神奇的是,社团竟然从那次聚会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开门营过业。
她顺着路面飘散的黄色树叶踩过去,双手躲在小口袋里,发现呼出来的气变成了白色,她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耳机插进自己的耳朵。
聒噪的音乐瞬间填满了耳朵,好像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变得不冷了。
新校区的构造很奇怪,要进社团中心必须先经过一排男生公寓,走过图书馆才能看到社团中心。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些不安,脚下“啪唧”一响,抬脚看,发现她杀生了,一只小小的蜗牛丧生在她的脚下。
冬天也有蜗牛吗?
她连念两句对不起,然后从阶梯跨下去,进社团中心,爬上三楼。
爬上去才发现有好多人等在走廊,看样子是另外一个社团的,她抬起头看了看教室牌号,3104,嗯,好像是街舞社的。
她低着头从人群钻过,粗粗的神经末梢好像发现此刻的氛围有点不同,本来互相之间正常自然讲话的人好像忽然停下来,窃窃私语也没有了。
声乐社面前只有两个人,她去开门,找钥匙的时候听见后面喊了一声:“何斯—”
她回过头去,却发现街舞社的人都看着她,她分辨不出刚才那一声到底是谁喊的,只能干巴巴地来了一句:“嗨。”
看她的人当中,有一个非常好看的女生,高腰灰色铅笔裤和短靴,眉眼很迷人,眉尾长了一颗小巧的痣,蓬松温顺的栗色半长发披在肩头,不知道为什么,何斯总觉得她的身上带着一种骄傲的气质,但竟然也不叫何斯讨厌,她慢悠悠地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然后又走到她面前。
“你掉了东西。”
何斯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银色钥匙,正是自己带来的声乐社的钥匙,但是身为一只具有敏锐嗅觉的老狗,何斯很快就嗅出面前这个女生对她隐隐的敌意。
“谢谢。”她准备道谢之后就溜的时候,后面的女生叫着她。
“报了舞蹈社团,却从来没见你来上过,今天有空吗?”
街舞社...为诶?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自从她大一交了社费体验过第一次体能训练的之后就溜之大吉再也没回来过了...
体能训练是人做的吗!她从来没有像那时一样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四肢不协调。
回去上课?回去是不大可能回去的。
“可是我...”她忽然觉得大事不妙。
“走吧,走吧,尝试一下。”那个女生的身后忽然冲上来几个同学,把她半推半就地往街舞室里推,场面忽然变得混乱,门“嘭”的一关,她被劫到街舞室里。
她英勇了二十一年的雄壮气息在此刻忽然萎了下来,她甚至以为自己遇到了校园暴力,愣了两秒,“怎么个情况?”
一个伙食看起来非常不错的女生挡在她面前,用她壮阔的身形挡住何斯的去路:“练。”
?
英雄会向恶势力低头吗?不,不仅会低头,还会倒立劈叉练基础功。
十分钟之后。
她艰难地撅起屁股将双手往地上撑了撑,然后十分犹豫地对着面前胖胖的女生,抻起一根手指,将指腹对着她,“这,地板擦过了吗?”
“双手撑到地板,将腰贴上墙壁。”胖女孩冷漠地对她说。
“地板太脏了,我还是不倒立了。”
“我数一二三,然后我把你的腿抬起来。”胖女孩的脑电波完全忽略了何斯微弱的拒绝。
社团其他社员似乎没看见这边的压迫似的,该干嘛干嘛。
胖女孩直接将双手往她脚踝上一按,像抬推车一样将她震了震,街舞社里充满了她的尖叫声“别—”
“我缓缓!缓缓,马上!”她呼救,撑着地板,脸扭在双腿之间,看出去的世界都是倒着扭曲的,脚踝被胖女孩半抬在半空中,这个倒立还未成功。
可上天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依旧发现面前出现一双帆布鞋,骚气的配色,和宽松的板裤、印有夸张宽大logo的美式嘻哈穿法。
他似乎蹲了下来,歪了脑袋,布满纹身的手指摸了摸穿过下巴的唇钉,断眉跳了跳,故作新奇道:“怎么在哪都能遇见你?”
疯子。
她一怔,此刻也管不了面前的是不是仇人了,咧嘴苦笑,“林嘉定,救命。”
谁知道林嘉定根本不理她,问那个胖女孩:“你在帮她练倒立?”
她是发了疯才会求助林嘉定的吧,一定是,她脑子糊糊地想,然后就感觉脚踝上一重,“我来帮你。”
她的脑海闪过一道点火花,滋滋地把脑筋烧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