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雨滂沱的日子》森小然

15、第二章 改变不了世界，就改变自己（三）

　　季璇和温宁宁花了三天时间对《百万英镑》的电影台词删删改改，终于弄出了一个比较简洁的剧本。

　　周三下午有活动课，温宁宁像个自由女神一样举着剧本发号施令：“下节活动课暂时不用排练的都快点给我下去，要排练的留下来排练到五点，都听清楚了没？”

　　“清楚了。”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好，男生下去打球吧，女生要回寝室可以回寝室。”季璇说道。

　　人群散了开来，男生已经迫不及待地抱着球跑下楼去，林雅璐无意间往窗外看了看，竟然看到于川一边拍着球一边和郭锐走下去。

　　“这小子。”温宁宁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的外套：“你小子想造反是不是？快给我回去！”

　　“不是说暂时不用排练的就可以下去打球吗？”于川一脸无辜地说道。

　　“亨利在兄弟俩那里拿到支票后去餐厅吃饭，接着就轮到你的戏份了，你还觉得自己今天不用排练？”温宁宁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

　　“你们先练着呗，把前两幕都练好了再让我练也不迟啊。”于川慢悠悠的说道。

　　“想得美！你今天必须给我待在这儿，不许下去打球，要是让我看见你逃了马上给你揪回来。”温宁宁两眼瞪着他说道。

　　“唉，真是悍妇。”于川抱着球，哼哼唧唧地和郭锐一起进了教室。

　　温宁宁看人到齐了，像个军师一样开始排兵布阵：“左荣你一开始要在这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后来兄弟俩看到他后，要招手示意他进来，送给他一张一百万美元的支票。”

　　“支票呢？”左荣问。

　　“在这儿。”成杰抖开了一张巨大的白纸，上面用花花绿绿的水彩笔画了边框，中间用加粗的黑色字体写了阿拉伯数字1000000，外加一个美元的标志。

　　林雅璐好不容易才把张开的嘴巴闭上：“成杰你这画画水平连小学生都不如。”

　　“为了喜剧效果嘛。”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好了开始吧，大家试一次。”温宁宁拍了拍手，示意聊天的人停下来。

　　第一幕是落魄的亨利走在街上，正好被兄弟俩看到，于是就请他进来，给了他一张一百万美元的支票，因为兄弟俩打了一个赌，看他拿着这张支票到底会过得如何，哥哥认为他会过得很糟糕，弟弟认为他会过得很好。

　　左荣开始了他的表演，事实上，这根本就不是表演，林雅璐只看到了左荣笨拙地在踱步，一点都没有落魄者的失落感，而且从他抽动的嘴角来看，他在忍笑。

　　兄弟俩看见了他，向他招了招手，三个人对视的那一刹那，忽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笑声。

　　“严肃点！有那么好笑吗？”看着笑得停不下来的三个人，温宁宁有点失去耐心了。

　　三个人终于止住了笑，用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看着她。

　　“算了，算了，温宁宁，让他们再来一次吧。”季璇劝道。

　　这一次就好多了，三个人收敛了笑容，冯建拿出了十二分认真的态度，没看出来他还真有几分表演天赋，把弟弟的幽默活泼演得活灵活现，李彦也收起了平日里的懒散，认认真真地念起台词来，左荣也进入到角色之中，装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流浪汉的样子。

　　三个人总算把台词弄得顺溜了，可以快进到餐厅的戏份了。

　　亨利去吃饭的时候，多亏了那张支票，让老板老板娘认为他是个有钱人，给了他免费的一顿饭。

　　“餐厅老板娘应该年纪很大了吧？要不我到时候往脸上多扑点粉，把自己画老一点？”林雅璐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得了吧，你一个从没化过妆的人，不知道会化成什么鬼样子，就当我们俩是少年夫妻吧。”成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嗤，我居然会和你这样的人演夫妻，就你那英语水平，舌头不要打结就行。”林雅璐也不甘示弱。

　　“你可别小我，到时候谁的舌头打结还不一定呢。”成杰十分不乐意。

　　“好了，别聊了，赶紧演吧。”左荣看着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的，不知怎的心情有点不好，打断了他们。

　　大家看了看他有些难看的脸色，乖乖结束了聊天，进入正题。

　　林雅璐和成杰装作在算账的样子，等着左荣从门口进来，进来之后让他先坐到教室第一排的位子，然后把一个文件夹拿过去，算是菜单，“点餐”和“上菜”结束之后，大家有些好奇地想看他的吃相是怎么样的。

　　他装作有刀叉的样子，拼命地往嘴里“塞”着东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匹狼。

　　林雅璐凑在成杰耳边小声说：“Look,he eat like a wolf.”说到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林雅璐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有那么好笑吗？”左荣瞪了林雅璐一眼，“继续啊。”

　　林雅璐深吸了一口气，把想笑的欲望强压下去，接过了他手中递来的白纸，展开，做出一副堪比表情包的惊吓表情。

　　“停停停，你这表演也太浮夸了，就光靠瞪眼了。”左荣感觉今天林雅璐不在状态，老是掉链子。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怎么老找茬呢。”林雅璐有点奇怪。

　　“是你自己不行。”他嘟囔了一句，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别吵了，你们再来一遍吧。”季璇及时制止了大家。

　　吵吵嚷嚷地把餐厅的戏份过掉了，接下来就轮到于川和郭锐这两个刺头了。

　　第三幕是亨利到裁缝店做衣服，伙计托德一开始瞧不起他，给他试穿了很差的的衣服，结果亨利拿出了支票后，不仅托德，就连老板都对他毕恭毕敬，最后给他定做了几套名贵西装。

　　郭锐简直是本色出演，托德那欺软怕硬的劲简直和他一模一样，只是相比之下多了几分油腻和浮夸。

　　“郭锐，托德是刻薄，不是像你这样一脸得瑟，还有念词也不要这么随便。”温宁宁好心提醒他。

　　“你管我。”郭锐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

　　温宁宁被他呛了一下，只好什么也不说了。

　　左荣拿出了那张一百万的支票后，郭锐做出了一个比林雅璐刚才还夸张的表情，然后就点头哈腰地去叫于川了，比他平时的表现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川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一副阔少的气派，用他那蹩脚的英语说道：“What’s wrong？”

　　郭锐一五一十地把情况告诉了他。

　　“哦。”于川点点头，抖开了纸，“下一句是什么来着？咦？这个单词怎么念？”

　　“于川！”温宁宁终于忍不住了，“你没吃饱饭吗？念个台词也有气无力的，可不可以认真一点？”

　　“我演出来就是这副样子，没办法。”

　　“你还抵赖！”成杰看不下去了，“是你自己要求演这个角色的，还不好好演，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牺牲了打球时间在陪你们排练，你们就这么说我？”

　　“哼，排练？我看你的魂早就被球勾走了。”

　　“那就换人啊。”

　　“我还挺乐意的呢。”成杰一把夺过他的剧本，扔到了讲台桌上。

　　于川见状，气得脸都白了，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去，把后门重重地摔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蛮不讲理的人？”成杰气得发抖。

　　“唉，何必呢，这种人不用理他的。”温宁宁觉得成杰做得有点过了。

　　“反正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闹翻了也无所谓，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

　　“话不能这么说，还要相处两年多呢，去劝劝他吧。”季璇实在是看不下去成杰冲动的性子。

　　“对不起啊，季璇，害你在旁边等了那么久，还没法排练。”温宁宁满是歉意地看着季璇。

　　“没关系的，明天再排练也可以，我看大家也累了，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季璇倒是很体谅大家的辛苦。

　　大家一看五点了，便四散开来，回寝室的回寝室，吃饭的吃饭。

　　第二天于川居然来排练了，而且态度好了很多。

　　林雅璐十分吃惊，私下里悄悄地问左荣：“你怎么做到的？”

　　“你猜。”左荣故意吊林雅璐胃口，觉得那样很有意思。

　　林雅璐真想打他，便恶狠狠地说道：“不说出来别走。”

　　“我送了他一套游戏装备，而且答应他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来问我。”左荣感觉卖关子卖得差不多了，便说出了实话。

　　“就这些？”林雅璐的失望全都刻在了脸上。

　　“嗯？”左荣有些不明白，问题解决了不就好了吗？

　　“你们男生的友谊真是搞不懂。”林雅璐感叹道。

　　第四幕是群戏，因为有舞会的情节，全班的人都差不多被拉上了。

　　在舞会上，波霞和亨利初次相遇，一见钟情。

　　大家装作在喝饮料、聊天的样子，但焦点都在左荣和季璇身上。

　　当左荣和季璇进行礼节性的握手的时候，下面立刻发出了“哦”的一声。

　　群众看热闹的心理永远也不会停止。

　　林雅璐看着季璇，忽然觉得她是越看越好看的那种人，乌黑柔顺的长发，高挑的个子，白皙的皮肤，刷子一样的睫毛，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温和，再想起她之前的种种行为，无不体现出良好的教养和亲和力，让林雅璐甘拜下风。

　　这样的女孩子就是应该捧在手心里的。

　　林雅璐正在发呆的时候，只见他们已经开始演感情戏了，坐在椅子上聊得很开心，季璇笑的时候右侧脸颊会有一个小小的酒窝，给她增添了几分俏皮的意味。

　　不知为什么，林雅璐总觉得心上像有只小老鼠在抓挠，很不舒服。

　　到了最后的时候，亨利终于知道了兄弟俩打赌的事，并且发现波霞是弟弟的女儿，两兄弟给亨利安排了工作，并为亨利和波霞举办了婚礼，故事圆满落幕。

　　当季璇象征性地抱了一下冯建，说“Thank you,papa.”的时候，郭锐忽然喊了一句：“你怎么只抱冯建不抱左荣啊？”

　　底下顿时热闹起来，齐声附和：“是啊，抱一下嘛。”

　　季璇的脸颊有点发红，慌忙解释：“别乱说啊，演戏而已，不要太当真了。”

　　左荣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你们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这样大家怎么排练啊？”

　　大家看当事人有点生气了，只好停止了开玩笑。

　　左荣有点不放心地朝教室的一角望去，只见林雅璐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好像一尊雕像。

　　不就是演个戏，至于吗？左荣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