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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雨落长安 ...


  •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长安宫中的夜是冰冷的,没有人情的,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永巷还没有看到尽头,有的人便已经度过了一生,更有数不清的白头宫女闲聊说圣上,却终生无缘得见一面。

      可是元淳作为帝姬,小时候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以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最喜欢那锦绣长安的夜晚,在她的宫殿中,可以看见美丽的夜景,一轮明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辉,在她眼中,那光芒是那么尊贵,令人神往,元淳喜欢长安的良辰美景,喜欢一切美好干净的事物,但是她不喜欢长安的雨夜,雷声滚滚,让她害怕。她也不愿让别人知道她的害怕,因为她觉得丢脸。燕洵那时在长安为质,还未出宫建世子府,所以就在宫中住着,晚上常常和元嵩厮混在一起,和元淳玩的熟了自然知道了她的小习惯,有一天晚上雷声阵阵,紧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他推推旁边睡得像猪一样的元嵩说打雷了,可是元嵩嘟囔着不要打扰他做梦,翻了个身又睡着了,他狠狠打了元嵩一下,紧接着就披衣下床,拿着伞走了出去,魏贵妃不喜燕洵和元淳走的太紧,又十分担心元淳起居,所以晚上让好多宫人守夜,燕洵没办法进去,只好扔了伞去翻墙。等到他到门口时,自己已经狼狈不堪,落魄至及。他像个落汤鸡一样的翻过窗子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在床角蒙着被子瑟瑟发抖的元淳。

      “淳儿,我来了。” “燕洵哥哥,你来了”。
      下雨天不关窗子是他们约好的,燕洵一定会去,元淳也知道燕洵一定会来。

      元淳看见燕洵立刻扑倒到他怀里,燕洵喊着不要却晚了,元淳的衣服也被燕洵沾湿了,小小的元淳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燕洵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都多少次了,还不长记性。可是看见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立马安慰她,同时也不忘捂住她的嘴,这小祖宗一哭,把魏贵妃弄来了自己就死定了。终于安慰好她了,两个人衣服也都湿了,只好脱掉外衣穿着贴身的里衣大眼瞪小眼,雨夜夜寒,元淳身子骨弱,两个人只好在被子里拥着取暖,少年讲故事,少女枕着少年的手臂听故事,燕洵那时小,不懂得男女大防,也正是小男孩保护欲强的时候,于是也不甚在意,但他却不敢睡沉,等到五更天的时候还要越窗翻墙回去,元淳每次都会像个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他也只好每次轻轻的拿开她的手,临走之前看着她的睡颜,感叹到自己是顶着质子的身份,操的是驸马的心。天亮后还得面对元嵩那个大傻子像发现什么奇迹一样的盘问,自己红着眼还要给他打哈哈。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在长安郊外那个肮脏的雨夜后,元淳更加害怕雨天,可是后来在长安,在红川,在这个小村子里的漫漫长夜,她只能一个人独自熬过,下雨的时候她无法入睡,夜不能寐,便只能蜷缩在被子睁着眼睛中等黎明,等天亮,等一整夜。雨总会停,可是元淳的世界中已经没有了晴天,那些曾经拥有的一切美好的事物全都与她渐行渐远,最后只剩她一个人在世间苟延残喘。在燕洵大婚那天,又下雨了,元淳和以前一样,蜷缩在墙角发抖,她又想起了那个耻辱的晚上,可是这次疾冲在听见她屋子里的响动进来抱住了她,那么温暖的怀抱好久没有过了,元淳哭了,在疾冲的肩膀上哭了,她早就想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可是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娇纵她了,没有一个人给她肩膀了。元淳抽泣着说,“疾冲哥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她从儿时一见钟情,后来青梅竹马,相伴十年,到后来秀丽王出现,九幽生变,自己大婚当日,新郎叛变,自己苦苦追随不知羞耻,最后被他的士兵们蹂躏撕扯践踏,再后来自己偷盗兵符,攻打红川,结果母妃身死,唯一真心对她的表哥为她付了黄泉。她事无巨细,一件一件没有遗漏的娓娓道来,直到最后泣不成声。

      “疾冲,我不是魏水享,我是大魏八公主元淳,是那个被亲人遗弃,爱人放弃,天下人鄙弃的大魏八公主元淳啊”

      明明这些话夹杂在哭声中,可是疾冲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都听的分明,听的清晰,她的皇兄元嵩,她的好友宇文玥,大梁太子萧策,还有那个她钟爱半生的男子燕帝燕洵全部在楚乔和她之间,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她,甚至让她坠入地狱,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庆幸他是疾冲,晋国王世子疾冲,他要为她报仇,所以伤害过她的人,所有抛弃她的人,他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淳儿,跟我回大晋吧,我帮你去救元飏,你不要害怕,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了,终此一生,我会让你无忧无虑。这江湖注定是不属于我的。满脸泪痕的元淳听着疾冲的话,抬起头看他,她在她黑暗的人生中看到了一抹光,一抹久违的光。

      我知道以前的八公主是多么可爱,多么善良,你在我怀中告诉我你的一切的时候,我也终于知道了我在为什么见到你后会如此熟悉。疾冲和魏水享是命中注定,和元淳更是,淳儿,信仰人定胜天的我现在好像有点相信命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雨落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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