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会进入死对头梦里》明晞

5、Chapter5.邪恶的珍妮

　　罗斯特长臂所指的方向不偏不倚地落到了贝利尔身上，贝蒂惊讶地瞪大了眼。

　　“什么？”贝利尔反应更大，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莫里斯先生，请你坐下，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奥利弗小姐不悦地皱了皱眉，“照顾新同学一向是圣米亚高中的美德，我希望你们能在这一学期里相处愉快。”

　　贝蒂扯了扯贝利尔的袖子，“亲爱的，你中头奖了！”

　　贝利尔咬牙切齿，“我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

　　他是真的不想再跟这人接触了，罗斯特那稀奇古怪的梦境他实在是招架不住。

　　然而事情不是贝利尔单方面的不愿就能改变的，众人分好小组后嘻嘻哈哈地换了位置，贝利尔眼睁睁地看着贝蒂离自己远去，而罗斯特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成为了自己的新同桌。

　　“你好，又见面了。”

　　现实里的罗斯特有着一双深邃的褐色眼睛，明明说着漫不经心的话，却总能让人觉得他神情专注。

　　不毒舌的时候，这人看起来倒还像是一个正常人，贝利尔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出太大的敌意，那样会显得自己太小心眼儿了，虽然他的确是小心眼，到现在还对罗斯特昨天损了自已一顿的事十分在意。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真巧，刚搬到新房子里来，昨晚睡得好吗？”

　　罗斯特挑了挑眉，“不错，昨晚梦见了一个可爱的小家伙，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梦。”

　　贝利尔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可爱的小家伙？说的是迪莉娅·珍妮小姐吧，果然是他的梦中情人，看不出这人这么闷骚，只是不知道现实里是不是真的有那样一位美丽的小姐。

　　新学期第一堂课很快过去了，贝利尔气呼呼地看着贝蒂那个叛徒有说有笑地跟新同桌走出了教室，下节课是生物课，要在实验室里上，当然还是跟自己的搭档一组。

　　贝利尔形单影只地从走廊的柜子里拿出生物课本，到教室的时候发现罗斯特竟然先他一步占好了座位。

　　是个不错的位置，靠着窗户，阳光正好，既不太显眼也不过于隐蔽，上课就算有什么小动作也不容易引起老师的注意。

　　贝利尔发现罗斯特是一个很能静得下来的人，这人优雅地坐在一边，看上去就像是油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布莱德先生沉闷的讲课声数十年如一日，激不起学生的丝毫兴趣，贝利尔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脑子里漫无边际地思索着这学期该怎么把学分挣回来的事。

　　“下面是自主学习的时间，请你们和自己的搭档互相抽问，在下课之前写下对搭档的课堂评价，这将计入平时成绩……”

　　“你先还是我先？”

　　“什么？”贝利尔尚在神游天外，罗斯特问他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抽问。”罗斯特言简意赅。

　　“卧槽，第一节课就这么来，老古董今年要搞事情啊。”贝利尔欲哭无泪。

　　对面的少年脸上带着七分茫然三分无措，因为沮丧，连头上在阳光下泛着光的呆毛都耷拉了下来，不知为何，罗斯特突然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那就我先提问吧，大脑皮质具有独特的电活动，它既有连续性的节律性的电位变化，又有感受器受到刺激产生的局部高电位变化，大脑皮质连续的节律性电位变化称为自发脑电活动，它的记录被称为什么？”

　　贝利尔被对方一连串的学术用语问懵逼了，双眼变成了旋转的蚊香圈，然而，他还试图在讨厌鬼面前挣扎一下，挽回自己的形象，于是支支吾吾地道：“嗯，这道题我知道的……答案是什么呢，一时有点想不起来……”

　　说着，他自以为隐蔽地往罗斯特的课本上瞟。

　　“啪——”一只修长的大手合上了课本，“不用看了，这是初中课本上的知识。”

　　贝利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耍了，“你这个混蛋!”

　　“答案是脑电图。”

　　“脑电图？我当然知道是脑电图！耍人很好玩吗，生物学得好很了不起吗？”

　　“准确地说，我不是生物学得好，而是全科A等评分，包括你不擅长的历史。”

　　贝利尔有些抓狂了，脸上顿时一阵发烫，从脸颊红到了耳朵根，“什么情况，这年头是个人都知道我历史学得不好了吗？”

　　罗斯特看着对方带着几点小雀斑的脸蛋涨得通红，心中的恶趣味莫名地膨胀了起来，“这倒不是，是你的朋友跟我说你历史不好，让我在这方面多关照你。”

　　“朋友？贝蒂？”贝利尔愣了愣，半晌懊恼地扶住了额头，“噢，Shit！”

　　蓦地，贝利尔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历史学霸是吧，那你对十九世纪的英国怎么看？”

　　罗斯特的眼神闪了闪，似乎很惊讶他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语气飘忽地道，“一个混乱迷茫的时代，也是一个伟大的时代……”

　　“大航海时代与排巫运动早已落幕，工业兴起，整个社会最多的几种人无非是苟延残喘的海盗、东躲西藏的女巫、日渐衰落的贵族、迅速崛起的资本家、贫困潦倒的底层人民……“

　　“很迷人，不是么？”

　　“哈，哈哈，”贝利尔干笑道，“是挺有意思的，”天知道他多么痛恨这些该被埋进棺材里的历史。

　　“那除了十九世纪的英国，你应该再没有别的感兴趣的历史时代了吧？”贝利尔满含期望地问道。

　　“不是呢，古希腊，古罗马，包括美洲的南北战争时期，我其实都挺感兴趣的。”

　　“战争，不是吧……”贝利尔咽了咽口水，看着眼前这个将要和自己度过一整个学期的学习搭档，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节课就在贝利尔和罗斯特心惊胆战的对话中结束了，午饭时间，贝利尔崩溃地坐到了贝蒂和伊恩那对情侣狗对面，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他们面前的蛋糕上。

　　“听着，贝蒂，我不可能和那样……那样脑洞大得像是无底深渊，又涉猎广泛的人在一起待一个学期，是一整个学期！他会害死我的！”

　　当然，是在梦里，贝利尔在心底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放轻松，贝利尔，我觉得罗斯特人挺好的，我去找他的时候他表现得十分绅士呢，他很乐意帮助你的，你不是想要历史及格吗，有他在拿到C绝对不成问题。”

　　“我宁愿历史挂科！”贝利尔沉痛道。

　　突然，对面的贝蒂愣愣地冲着贝利尔身后的人打了个招呼，“嗨，雅各布女士，您也来学生餐厅用餐啊……”

　　What the fuck？！贝利尔脖子僵硬地转过头，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正是教授十年级历史学的苏珊·雅各布女士。

　　贝利尔心脏猛地一缩，弱弱地道，“老师您好。”

　　“用餐愉快，先生小姐们。”

　　雅各布女士走的时候若有若无地扫了贝利尔一眼，贝利尔觉得，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完了，这学期别想及格了。”

　　“怎么了，伙计，打起精神来，你这样子看上去太丧气了。”伊恩从来都是一副活力四射的样子，恨不得身边的人都跟自己一样，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你这个靠着篮球联赛分数已经拿到大学奖学金名额的家伙不要和我说话，你不会懂的，历史学的可怕……”

　　“哈哈，”伊恩摸了摸后脑勺，“会比贝蒂发脾气还要可怕吗？”

　　“伊恩！”

　　大大咧咧的男孩这才发现自己女朋友还坐在一旁，连忙轻声安抚。

　　贝利尔受不了两人的腻歪，不想待在这里吃狗粮，于是三两下解决了午餐，偷偷摸摸溜到了图书馆。

　　图书馆并没有多少人，贝利尔找了一台电脑，开始坐下查资料。

　　搜索的关键词全是“英国十九世纪”、“邪恶的珍妮”、“溺死”之类的……

　　昨晚那个梦，他实在是不能不在意，他相信梦都是有原型的，只是不知道罗斯特那个家伙到底是靠什么线索激发了那个梦。

　　按理说，梦境的主人应该是梦的主导者，不会真正陷在一个困境里出不来，那些他们在潜意识里创造的情境、人物总是会帮助他们的。

　　比如说一个人做梦梦见自己被杀手追杀，他是不可能真正梦见自己被杀手追上杀死的，即使被追上，梦中的情境也会帮助他们脱逃的。

　　在那种复杂的解密形式的梦境中，梦主人身边一些不起眼的小角色甚至会给予梦主人提示。

　　昨晚在梦中两次听到的那首歌谣，就有可能是一种提示。

　　歌谣中提到了“邪恶的珍妮”，而那位死去的肯特小姐也叫珍妮，两者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这一搜之下，果然让他找到了一些线索。

　　是一个英国的民间传说，邪恶的珍妮又被叫做绿牙珍妮，是一位残忍的女巫，她经常为了好玩故意将老人和孩童拉入水中溺死，有传说她会吞噬这些老人和小孩，也有传说说她只是一个喜欢看自己的受害者痛苦挣扎的虐待狂。

　　传说中她有着绿色的肌肤和锋利的牙齿，是大人口中用来恐吓小孩下午游泳时不要远离河面的恶魔。

　　梦中的情境和这个绿牙珍妮还是有不少出入的，比如说死去的珍妮小姐既不是老人也不是小孩，而是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子，而她溺死的地方也不是河中，而是喷泉里。

　　只是溺死这一害人的手段倒是如出一辙。

　　贝利尔记得，歌谣中还有一句唱到，“沼泽、湖泊、雨幕，一切有水的地方，都住着邪恶的珍妮……”

　　这难道是意味着，梦中那位女巫珍妮害人的地点不仅仅局限于一个地方，而是哪儿有水，哪儿都可能成为她杀人的场所吗？

　　不行，线索太少了，完全无法推理下去。

　　要是能知道更多的情况就好了。

　　贝利尔打了个寒战，他想什么呢？难道他还想进入罗斯特的梦里，继续那个没头没尾的梦不成？

　　算了吧，不想了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