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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沈念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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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桃蹊好奇,连饭都不吃了,问唐琛:“你居然会日语,还知道这么多。”
“嗯,我在日本待过一段时间。”
“你去日本干什么?”
唐琛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谈合作啊,还能干什么。”
“那你去过富士山么,那里漂亮吗?”她很喜欢日本,特别是三四月份,整个国度都在樱花海里,走到哪儿都是一树一树的粉色樱花,走到哪儿衣袖上都沾了清香。
“还可以,”唐琛夹了一块生鱼片,“日本漂亮的地方很多,冬天下了雪以后也很漂亮。”
“那你是什么时候去的日本?”
“秋天,偷了个懒,待到冬天才回来。”
“你母亲在日本留过学,对吧?”
在唐琛的沉默了,李桃蹊就后悔了,他父母去世多年,她提别人的伤心事干什么?!
那还是五年前的事情,时间快的醉人。
他的母亲生前很喜欢日本,虽然作为中国人,都不太喜欢日本小鬼子几十年前对中国做的那档子没道义没人性的事,但日本是他母亲的一个情结。
唐琛母亲姓沈,名唤念卿。沈念卿,生于书香世家,沈小姐的祖父是个文人,第一批庚款留学的留学生,回国以后毅然投身教育事业,在一所高校担任主任。
国内时局日益动荡,沈小姐的祖父身体也不怎么好,沈家举家赴美。沈小姐的父亲,在美国和一个美国女孩结婚,沈念卿就在美国出生了。
她是沈家孙辈里唯一的女孩子,自然是被几个兄长叔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百般宠爱。
后来沈小姐的祖父病逝,新中国成立,沈父怀揣着“祖国需要我”这一腔伟大的热血,回了国,在父亲曾经教书的学校担任外文和中文教授。沈小姐回国没几年,就到了日本学医。结果好景不长,国内安静下来没几年,就闹起了□□,沈父的身份特殊,妻子是个美国人,女儿又在日本留学,很快就被打成了□□。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哥哪里受得了种种折辱,在一个秋高日爽的日子投湖自尽了。
噩耗突至,沈小姐大病一场,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邂逅了唐先生。
她是被细细养大的女孩子,在美国将近二十年的安逸生活养出了她一身灵气,病里更娇弱三分,惹人怜爱。
唐先生的身份也特殊得很,唐家的掌权人,动了深情,天崩地裂。
两个人分分合合,也很是不易。最后沈小姐放弃学业,和唐先生回国,结婚,成了万人仰羡的唐太太。但她不是个依赖丈夫活成米虫的人,在国内继续她的心外科研究,在那个医学不发达的时代,成了心外科领域专家。
沈小姐的一生都是很幸福的,早年被父母兄长宠爱,在最好的年华里又遇上了白首偕老的爱情,有唐太太的身份,也有自给自足,脱离唐家依旧优秀的能力。
唐琛是很敬重他母亲的,沈小姐是那样一个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人,东方小女子的温婉和西方女性的独立,在她身上融合体现的恰到好处。
想起沈小姐,唐琛总有那么一点伤心,不多重,就像藤蔓扎伤了手指,去碰触才会觉得疼,越觉得疼,就越想去碰触。
许是唐琛眼里的情太过悲切,李桃蹊打着哈哈:“吃饭吃饭,这个寿司好好吃的。”
“嗯。”
唐琛应了,她却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抱歉,我不该提的。”
她觉得她这么说,唐琛就算伤心也会敷衍她两句“没事”的吧。
事实证明,她太不了解唐琛了。
唐琛夹了一块寿司,听到她这话认真的想了一会,最后说:“要不你讲件你不开心的事,让我开心一下?”
“……”
“我给你讲个好玩的吧,”李桃蹊没什么能让她记那么久的伤心事,“我高中学校里有以前学长建起来的表白墙,给谁表白都可以,就写表白高x,x班xxx就可以。”
提起往事,她还是很想笑:“我有一次去给一个十五班的女孩表白,然后我在表白墙上写,表白高二十九班xxx。”
“你真够蠢的。”
“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是十九班的~”
唐琛很给她面子地笑了,一口清酒差点呛到自己,“这么蠢,你怎么考上复旦的?!”
“……”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她给唐琛重新斟上一杯清酒: “这也是一种本事好吧~”李桃蹊被唐琛鄙视也不生气。从她认识她的死党老顾开始的第一天,她就被鄙视了无数次,从“你穿衣服真丑”到“你是傻的吧”再到“你怎么还是这个蠢样子”,李桃蹊真正做到了对这些鄙视不闻不问不理会,甚至还能跟着调侃两句。
“……”
唐琛第一次见她这样……嗯,这样耿直的女孩,忽然觉得人生都有乐趣了,自此在鄙视李桃蹊,怼怼更健康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李桃蹊,” 唐琛很好奇,“你食指上那层茧是怎么来的?”
他很久之前就注意到她食指上那层绝对有年代感的茧了,但是一直没问。李桃蹊一双手指尖都嫩的像刚剥了皮的青葱,只有右手食指上有一层茧,刚刚她给他斟酒,他又看到那层茧,这才把心里埋了很久的疑惑问出来。
“这个啊,”她轻轻摸着食指,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啊。
笔者有没有提到李桃蹊是哪里人?她生于北方小镇,北方,哪?高考大省山东。李桃蹊高中生活刚刚开始的第一天,就被山东那好几十万的考生数量吓的差点缩回去。
这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李桃蹊后背冷汗蹭蹭的,这他妈让她怎么考呀。后来老顾拍拍她的肩膀,说:“嘿,没生在江苏你就庆幸吧。”
后来李桃蹊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她就硬着头皮上了,在拼死拼活和年级主任轰轰烈烈的“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口号下开始了她三年苦海无涯的学习生活。
一天一支笔芯,一个月一本练习册,这都不是事。
于是就有了这层厚厚的茧子。
三年苦难如今被人问起来,李桃蹊只给轻飘飘一句话:“高中的时候写字写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是山东的。”
唐琛脸色复杂地看了她一会,由衷地感慨:“山东的孩子果然不容易啊!”
午后阳光这好,走出料理店又看见枝头樱花开的正盛,唐琛忽然想起来一个地方。
黑色跑车发动,唐琛侧头对李桃蹊说:“我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