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甘霖妙雨（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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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刺两部争斗随御众师一语消隐不见。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于是，在格外平静的氛围中苦海迎来每年最大的庆典，甘霖妙雨祭。这个庆典由来已久，真实缘由已不可考，但盛传是因为苦海的主人，众生主李红尘喜雨。因而专为自己的喜好举办了一个庆典。
无论是否属实，裴戎感激这位慈航首敌的任性。因为甘霖妙雨祭是他们生活在苦海的所有人难得松弛精神，好好放松的机会。
这一日，杀戮被禁止。
当独孤、魏小枝换上鲜亮衣物，邀约裴戎一起出门乐呵时，已是傍晚时分，庆典氛围已被人们的情绪烧得火热。
高低起伏的竹楼木阁飞檐挂满珊瑚串似的红灯笼，红彤彤的，十分累垂可爱。烛火透过窗纱晕出暧昧色彩，像是将傍晚的霞影贴于窗牖。
女人们挽着慵懒发髻倚栏而坐，露出光裸手臂与白玉似的胸脯，脖颈与手足上环配的金玉叮当作响。她们逗猫遛狗似的将手中珠串扔下竹楼引得男人们哄抢，得中头彩者能无偿与楼上女子一度良宵。
不知何时远方传来一曲清歌，朦胧缥缈，渐有鼓点起，宛如灵猫踏鼓，轻妙灵动。女人们蓦然停下对男人的挑逗，全都檀口微张，呼出曼妙香雾，靡音清发，与之唱和。众女歌声空灵婉转，不似中土之乐，以朦胧梵音唱道——
“莫叹息，色即空，空即色，色变空，空变色……末世摩登伽，此刻不变色……是美色，出色，生色，试问谁能不爱惜……”
歌声妖娆悦耳，令拢着茜色红影的街道溢出纸醉金迷的浮华缭乱，让人心旌摇曳。
裴戎跟随人流行走在竹楼下，灯火将他面孔映得犹如施脂。
他似极爱这热闹的场景，唇边噙着淡淡笑意，怀里抱着刚买的糖炒栗子，散发着甜甜热气，肩头趴着雪白小猫，不停用爪子去抓头上翘起的白羽。
魏小枝跟在裴戎身后，身穿月白绸袍，头戴羊脂玉冠，还极其骚包地摇着一柄折扇，不停冲阁楼上的女人们抛媚眼。
恰此时，一群粉色纱罗的少女排成三列，从长街尽头招摇而来，满满当当地塞满并不宽阔的街道。
她们仅着裹胸纱与长裙，露出双臂、腰肢与饱满的胸膛。晚霞似的轻纱拢住身子与面孔，娇美容颜与幼白肌肤在纱罗下若隐若现。
“……唱出惜色的歌，摩登伽女正是我……莫呼洛迦，莫呼洛迦，揭谛摩诃……莫呼洛迦，莫呼洛迦，揭谛摩诃……”
少女们舒展双臂，掌心相贴，交握于头顶，做出朝佛的姿态。纤美腰肢随歌声摆扭，腰带金珠与脚踝金铃和着鼓点，叮叮当当。
街上的行人缩入檐下，为少女们让开通路，他们大笑着抛出金银、珍珠与宝石。少女们用黄莺般婉转的笑声回应赠礼，裸足踏着金银玉石继续前行，宛如踩碎一地明晃晃的月光。她们嬉笑，旋舞，粉色的纱罗扬起绮丽的迷梦。
街道北角有一座颇为惹眼的精致竹楼，因为围拥在楼下的男人实在太多，成山叠海般冲着紧闭窗户大声呼喊阁楼主人的名字。
“伊兰昭，伊兰昭，伊兰昭！”
依兰昭，欲部之主，同时又是西沧海最负盛名的妓女。
或许有人会惊诧，此女位高权重，为何还要向男人出卖身体。这不难理解。正如男人喜欢嫖好看的女人，这位欲主也喜欢嫖强壮的男人，算是各取所需。
然而男人们却不知道，他们等着一亲芳泽的女神等坐在对面的酒楼里，拿着那番追捧她的景象取笑。
依兰昭坐在三楼窗边，晃荡着洁白小腿，拆着银票折纸玩。她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明艳不可方物，可见为祭典做足了准备。但偏偏丝毫乐趣未享，便被一个不可拒绝的男人拘在身边。
“您瞧瞧看，对面有多少人等着我。但大人您一声招呼，奴就颠颠儿地过来侍奉您。但您只是让我坐着，既不喝酒，又不取乐，甚至连话都不说，算是怎么回事呀？”
半身笼在阴影中的男子依旧缄默，他似没有听见自家欲主的抱怨，又似有些心不在焉，只目光幽邃地俯看窗外街景，连璀璨的灯火都印不进他的眼中。
依兰昭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无奈地将刚折好的雀儿拆开抚平，换个样子再折。看上去御众师心情不佳，这时候最好乖觉点、文静点。
作为七位部主中最受御众师偏爱的那个，她在梵慧魔罗面前总要大胆、活泼一些。同时也比其他部主更知晓那位大人的一些私密。
譬如，每隔几日御众师都会择静室独处半个时辰，说是坐禅静心，而当他再度现身时心情总不太美。而前日发生一个小小意外，明明不到时候，却突然摒退两旁，进入静室。
这一次更是发了雷霆怒火。虽然就外表来看，魔罗大人依旧超然、从容。但拓跋飞沙的鞭刑就是最好的证明，自己也是带遭殃。
每当那位大人情绪不佳时，总喜欢扯着别人在他身边坐蜡，就像是捉着猫儿狗儿解闷。
就当依兰昭绝了外出游乐的心思时，忽然发现这位大人不知看到什么，目光蓦地柔和下来，宛如明月碎在海面的光。
伊兰昭攀着栏杆露出一双眼睛，好奇看去。她有些惊讶，又有些戏谑，指捻发梢轻搔唇瓣：“那不是裴刺主吗？”
色彩斑斓的人流中，裴戎还是寻常那身杀手黑衣，惹眼至极。小白猫腻了他的肩膀，顺着长发攀上头顶，不屈不挠地扑咬那三根白羽。
裴戎转头同魏小枝、独孤说着什么。纱罗少女们的列队已经行至他们身后，三人措手不及被冲散。
少女见是部主们美目一亮，这三位可是她们寻常时候不敢接触的大人物。此刻仗着祭典上百无禁忌，踩着叮当脆响的足音，将三人围拥其中。用饱满的胸脯摩挲他们的手臂，用浑圆的翘臀碰撞他们的大腿。
魏小枝一下子被这群少女迷住，一手搂着一个，亲完这个亲那个。裴戎神情平淡，在少女噘嘴亲来时抬臂挡住，并转过她的头令那香吻印在独孤脸侧。
独孤大笑着伸手欲搂，少女却被“诡异怪笑”吓得双肩一抖，发出猫儿似的尖叫，飞快跑开。独孤瞬时黑脸，面无表情地望向裴戎，目光竟有些悲愤。
裴戎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瞧见这一幕，伊兰昭歪头想了想，突然来了主意。这下她可以从百无聊赖的境地中解放了。
她以手支颌，手指描过窗棂纹路，故意道：“您不去给人解个围？”
梵慧魔罗莞尔，他慵懒地倚在柔软的西域绒垫上，玉色的手指摩挲过杯口，向伊兰昭招了招：“宓罗，替我斟酒。”
“酒壶与酒杯不就在您身边吗？”虽口中嗔怨，伊兰昭还是顺从地执壶斟满一杯，奉与御众师。
梵慧魔罗接过酒盏，却不饮，而是向天泼去。
夜穹中响起一阵闷雷，哗啦啦，倾盆大雨漫天而落。热闹长街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为了躲避暴雨，人们纷纷向屋檐下缩去。围拥住裴戎、独孤、魏小枝的少女们嘤咛娇呼，松开三人，撑起轻纱罩头，寻找躲雨之地。
伊兰昭眨了眨眼睛，哈哈大笑，毫无仪态地软倒在栏杆上：“大人，您这解围的方式可真是……哈哈哈，让我尝尝这雨里有没有醋味。”
说着，她伸手掬起一捧雨水，扬起脖颈，一饮而尽。瞪大眼睛：“这是……”
大街上的人们亦发现雨水的古怪，他们重新来到雨中，也不管衣衫湿透，扬起面孔，张嘴大笑：“天上下酒了！”
醇厚的酒香弥漫整条长街，炽热的酒意蒸熏得神智迷乱。少女们轻透的薄纱被酒雨湿透，紧贴在曼妙的酮体之上。男人与女人，烈酒与欲望，朱色的灯火将一切变得醴艳。
梵慧魔罗来到窗边，目送裴戎身影穿过狂乱人群进入一条幽窄小巷。
见御众师流露思忖之色，依兰昭明白该是自己表现的时刻。她拿起氅衣披在梵慧魔罗肩头，握住大人的手，笑道：“我们也别干坐着。”
“苦海上下正等着您的出场，与众同乐呢。”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甘霖妙雨（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