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恐]魔女布莱尔》魔餍

49、被转变的人

　　他们在外面站到了房子的窗口亮起灯光，天色灰白，正在逐渐变暗，乡间小路过来这里是一片开阔的平地，詹姆斯进去的老房就建在这片空地之上，它正对的则是高低不平的矮山，此时布莱尔终于感觉到冷意，她看到森林上空那些光秃秃的尖枝，在它们之上则有星光悬于其上。

　　从生命诞生之初，人就在探寻和星光的联系。
　　人们相信人生短暂、宇宙无限，阅历、认知、时代无法给予他们的东西，群星却可以让他们窥视一二。

　　地球之外真的有生命吗？是否有另一个维度的意识一直在默默窥视我们？

　　人们渴望有一个全知全能的神能为他们解答这个宇宙是什么，这个宇宙里有什么。人们渴望有人能确定地告诉他们生命尽头之后，会有一段新的旅程。

　　所以一切是为了探索，尽管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于社会中扮演自己的角色。但此时此刻你乃至整个地球的人类所积累的生产力，终将在某一日被用于向更远的宇宙深处探索，向不同的维度探索。

　　多么有意义......

　　布莱尔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我听说人类是由修格斯进化而来？”她没忘记在她身边的是一个教会的修士、魔王的儿子、反基督者，和阿撒托斯的承继人，她很想听听他怎么说，上帝七日创世，他的信众和仇敌就在她身边，他是会笃信经典，还是污蔑他的仇敌。

　　“你信出现在你眼前的，还是没出现在你眼前的？”艾利克斯的目光顺着山丘进入林间。

　　森林绿色，爱护地球，都是人们创造的词，是把具体的东西抽象了又具体具现在人的脑子里，而此时他们看到的不是那些抽象的东西，也不是规则的东西，规则的东西如果排列整齐，形成方阵，甚至可以一眼望到头，但是森林不一样，此时天空已经不是灰白，而是一个泛着灰白的紫色，在它之下尖枝、树影仿佛个个分明，但是无穷无数的枝杈造就的阴影交叠在一起，形成诡异的谜团。

　　没有人可以一眼将它看个清楚。

　　布莱尔不能，艾利克斯也不能，所以他们也不知道那树影之后有什么，这就是探究，明明在森林边缘每一棵树、光与影都是那么明确，可是你还是无法洞悉它。

　　一叶障目的原因可以是阻碍物本身，也可以是其它，透过那些互相荫蔽的线网，你看到的东西最终总是会被某一物挡住，而人类如果想穿透这些纱网，获悉一些真相，就必须不断去探寻，有时眼睛也会骗你，有时自己也会给自己制造麻烦。

　　布莱尔记得吉尔曼曾将旧日比喻为那些从沙眼里漏出来的东西，但是他可能没有想过，人努力从森林外缘走到森林中央时，尚无法走一条笔直直线，从外探索尚且如此，从里向外渗出，又会经过怎样的扭曲，与形变。

　　外后视镜照出她的身影，布莱尔去看，却不像她，人影混沌不堪，不规则的弯曲，无法区分每一个部分，所有颜色块都纠缠在一起，变成无法辨识的东西。

　　她心头霍然变得沉甸甸的，仿佛有口大钟将心脏不断挤压，随着每一次钟被撞响，心脏就要被挤一次，它粘连在大钟的表面，使它无法发出清脆的鸣响，而它也只能在那令人发狂的闷响之下颤颤地跳动。

　　“你有没有想过，乘坐一艘飞船，离开地球？”在无限宇宙中随便走到哪里。

　　在这个时候，艾利克斯突然开口。

　　他看着紫色幕布上的群星，仿佛只是因为所见而随口一问。

　　布莱尔感觉她脑子里也有人在问她，她有没有想过抢走瑞克的飞船，离开。

　　她当然想过。

　　纵横宇宙，甚至多重平行宇宙有无论什么时候都听起来很美好。

　　而且，你不用再去为一颗小小的蓝星心惊肉跳。

　　一颗小小的地球……

　　“詹姆斯怎么还不出来？”她没有回答艾利克斯的问题，而是关心起别的。

　　他们确实应该关心，房子里没有人再出来。

　　放空刚才的思维后，布莱尔转而在想要不要直接用心灵致动，把车开走。

　　哲学家也得偷车。她适应转换良好。

　　艾利克斯没她脑子里那些弯弯绕绕，她既然问了，他就走了过去，敲了敲老屋的大门。

　　没有人来开门，但是他把她叫了过去。

　　到了近前，布莱尔才知道艾利克斯为什么停下来。房门内传来一种古怪的嗡嗡声，能听出来它是留声机放出来的，唱针之下，唱片在旋转。但那种嗡嗡声却不是唱针或是留声机本身因为古旧而制造的噪音，它源于唱片。

　　伴随着那种古怪的、足以让人不适的嗡嗡声，有一个人声开始加入其中。

　　“……森林之王……莎布·尼古拉斯……拉莱耶……克苏鲁……星空之渊到黑暗之源……越过犹格斯黑暗的以太……建造穿越之门……追随伟大信使的脚步……奈亚拉托提普……指引者创生了新的三位一体……在犹格降临之前……”

　　嗡嗡声。

　　布莱尔没有说话，眼睛看向艾利克斯。

　　他紧锁着眉头。

　　留声机制造出来的声音之外，没有别的。连人声也没有，这就给了他们很不好的预感。

　　布莱尔让他退后了几步，自己也跟着往后站了站。

　　谁知道里面会出现什么？

　　她张开手掌。

　　门先是像被风打了一下，之后才是彻底打开。

　　有个人从门后突然出现，趔趄了一下，手中的斧子劈空了。

　　布莱尔皱着眉看着詹姆斯。

　　詹姆斯手中的斧子掉到了地上，他认清了是他们，像是才确定了他们不是什么怪物，他跪倒在地上。

　　“不是我，不是我……”他哽咽着。

　　布莱尔皱了下眉，上了台阶，看向门内。

　　一股冲天的血腥味儿一时间争先恐后地越进她的鼻子。

　　她注意到地上拖过的血迹，詹姆斯的脚印，他的身上，都是血。

　　房间内突然又传来一声枪响。

　　随后又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像是之前和他们一起来的那个女孩的声音。

　　留声机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按停了一样。

　　布莱尔和艾利克斯先后冲进门内。

　　一如他们所想，留声机，蓝宝石的唱针，此时唱臂已被人放回唱臂槽。

　　它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连帽外套的年轻男人，看见他，布莱尔不奇怪，甚至于看着举着枪的陌生中年男人正举枪准备击杀那个之前坐车的女孩，也没有引起她足够的重视。

　　连满地男男女女光洁的尸体，或者说身体，宛如什么某种诡异性教现场的现场也没有让她太过吃惊。

　　真正让她变脸的是，台子上未完成的手术。

　　施展手术的人已经不在现场，但台子周围留下的迹象足以显示这是一场刚还在进行的手术。

　　布莱尔忍着恶心走近它。

　　台上有一团没有人能真正说清的形体，一半还拥有人形，可以看出原先是一个女孩。

　　但此时，空洞洞的脑盖骨，既已经没了眼睛，也没有了鼻子，只有一张嘴还可以辨认出那原本属于一个人类。

　　她在台上蠕动，脊柱不知被人动了什么手脚，到达了一种夸张的弯曲程度。

　　四肢则连缝线都没有取下来，歪歪扭扭地交叉相连在肢体表面。

　　布莱尔不知道施行手术的人想做什么，或者说想制造什么，她看到的是一个人，由人到怪物的转变。

　　台上的那个东西脑壳内已经空荡如野，但是她竟然没有死。

　　它进入了生命的另一种形式。

　　以一种恐怖的方式。

　　“你们是什么人？”穿着连帽衣的小哥有点慌张，他手上没有武器。

　　一颗枪子差点崩到艾利克斯的脸上，布莱尔在那种可能发生之前拉开了他，她的预感现在已经变得很准，下一步可以或许用在战斗中。

　　“你做什么？”布莱尔脸色不好看，冲着中年男人厉声。

　　她指尖抬了抬，中年男人随即撞上了天花板，之后又掉了下来，也松开了手里的枪。

　　连帽衣小哥吓了一跳，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一副很怂的样子。

　　“变、变种人？”

　　布莱尔不管他是真怂还是假怂，老屋内现场血迹斑斑、尸体密布，她急需一个解释。

　　“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很不满，所以也不会对这两人多么客气，她在这儿审问年轻人，另一只手还在用于“压着”中年人，让他老老实实趴在原地。他明明看到他们是刚从外面进来的还拿枪想射杀他们，这做法足以让任何人对他们丧失好感。

　　布莱尔不介意审讯环境，她想知道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台子上的怪物是怎么回事。

　　连帽衣小哥咽了口唾沫。

　　突然间，那女孩又开始尖叫。

　　原来是那个中年人被压在地上仍不老实，他摸回了枪，对准女孩。

　　布莱尔心里烦躁，从进了屋子就生出的，她不耐烦地将他们两个一起摔在墙壁上，枪则飞了过来，随即她将它踩在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