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讨厌》空寻梦回郎

6、开场篇（六）

　　早上还没过去，一个坏消息就在公司骤然传来。
　　孙韦临双手合十靠在鼻子前，严肃的脸上瞪着一双锐利的眼神，害丁沐岚一进去，就感觉到一阵慑人的寒意。
　　“那个女人回来了。”孙韦临抛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让丁沐岚摸不著头脑，他对着身边两人，面面厮觑，尝试从他们脸上找出答案，然而他们只是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使丁沐岚更一头雾水。
　　“那个女人的出现，就预示着地狱的开始，或者说那个女人，就是魔鬼本身。”
　　孙韦临保持着这个严肃正经的姿势，脸上却表现出生命受到威胁时的恐惧模样，他脸色发白，瞳孔本能地放大，仿佛魔鬼就在他身边，挥之不去。
　　Ivan悄声跟丁沐岚解释：“母老虎放完病假了。”
　　丁沐岚拖长尾音“哦”了一声，方才恍然大悟。孙韦临把头埋进手里，低声地道：“那只母老虎真他妈不是人，刚康复没多久，三下两下就把大客户抢过去了。”
　　丁沐岚大惊：“啊？”
　　老岩：“母老虎之所以叫母老虎，就是工作能力太强了，B组本身也是因为她才能做出最佳业绩。除此以外，当然也是因为她决断凶悍，跟老虎一样可怕了。”
　　丁沐岚咽下口水，对这个传奇女人既好奇，也畏惧，不禁开始想像起她的模样。
　　孙韦临叹了口气，站起来绕过办公桌：“时间不早，广告部要开会了，沐岚，你有机会会一会她了。”
　　时机来得猝不及防，丁沐岚怔了一下，肃然警惕起来。
　　坐在会议室最边上的位置，丁沐岚鬼崇地打量著坐在对面的B组精英们，三个一表人才，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即使在等待时间，也认真地交谈著会议事项，跟自己组那两个奇葩同事，实在是大相迳庭。
　　孙韦临因为是主任，因而坐在主席位，然而对面邻近主席位的地方，还空了两个位置，一个是母老虎，还有一个是谁？
　　过了一阵子，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踏进会议室，丁沐岚知道，眼前这位女士就是母老虎，他好奇的打量著这个女人，一头乌黑及肩长发缓缓飘逸，妆容淡雅却突显高贵，一身利落西装非常霸气，还有那对冷冰冰的眼睛仿佛装不下任何人，却能冷静淡漠地看待任何事。
　　方能一睹母老虎真面目的他，内心紧张的怦怦跳动，然而当他瞥见紧紧跟在后头的小女生时，却惊讶得差点喊出声来。这个个子矮小，短发清爽，长相可爱的女生，竟是路晓蕾的室友小纯！
　　小纯是公司同事吗？怎么从没见过她？丁沐岚的目光没离开她，讶异于她竟是B组同事，更是自己组的竞争对手。
　　小纯看了他一眼，表情并无什么变化，似乎早就知道丁沐岚的存在。
　　母老虎注意到缩在一角的丁沐岚，立马眼睛一亮，泛起笑意调戏：“哟！新人啊，长得挺帅嘛，害得我想挖角了。”
　　丁沐岚被这突如其来的撩弄得满脸通红，咧著嘴巴害羞的傻笑起来。
　　孙韦临瞪了他一眼，直接把丁沐岚的脸吓得塌了下去，转头便客客气气地对母老虎说：“米小姐，大家同公司同部门挖什么角呢？你身为组长，不也刚破例请了个助理吗？我作为主任什么也没有呢。”
　　说到助理时，小纯的头埋进了胸口。
　　母老虎瞥一眼身旁的小纯，面无表情道：“你要吗？让给你。”
　　孙韦临被她的霸气弄得一怔，小纯也似乎略带惊讶，可怜兮兮的目光灼烧着她后脑勺。
　　“别开玩笑，咱们都是男人，你让一个小女生混在男人堆吗？”
　　“哈哈！当然是开玩笑了，才不给你呢。”
　　母老虎亲和力十足地笑着，身旁的小纯安下心来松了口气。
　　作为第一印象来说，母老虎并没想像中可怕，丁沐岚的戒备松懈了不少，甚至无法想像她竟卑鄙得临门一脚抢了生意，不过仔细一想，大家都是公平竞争，没什么卑鄙不卑鄙的。
　　“我凭实力争取回来的东西，凭什么要让给你。”
　　孙韦临顿了一下，板著脸道：“也是，不过拿走别人的东西不叫争取，那叫抢。”
　　母老虎轻笑一下：“但是你情我愿的话又何妨？除了被抢的那个人之外，大家都只是各取所需，何况你说的那个东西，还得到更好的服务，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就是有这种竞争，大家才有进步嘛？”
　　“更好的服务，你确定？你确定这门生意不是你靠刷脸赚来的？靠关系抢来的？”
　　“人脉也是一种本事，孙韦临，你要是不服气，下一笔生意随时恭候，你真要有实力就抢过去，而不是在这儿秀你的委屈。”
　　“米娜，这个会议本来是要谈之后的合作，但现在看来，咱们谈不下去了。”孙韦临收拾桌子上的文件，头也不回就甩下一句，“走！”
　　丁沐岚冒了一身冷汗，被那火药味浓的氛围压得喘不过气，听见孙韦临一声令下，就马上狼狈的捡起桌上的一份二份，一个箭步跟了出去。
　　走在孙韦临硕大的背影后，丁沐岚像只无辜的小狗，想安慰却手足无措，大概老岩注意到他的小心思，表情淡漠地拉着他轻轻摇头，间接告诉他别轻易打扰。
　　果不其然，孙韦临走没两步便突然停下步伐，回过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脸潇洒：“好好想想下一个广告方案，我们下午来开个小会。”
　　丁沐岚略带懵然，可这没回过神来，孙韦临脸庞又带上了笑意：“不过在此之前，可以先想想我司的周年晚会。”
　　丁沐岚松一口气，果然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小吵小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就算是前女友又如何？照样可以怼，不，不如说，正因为是前女友才怼得爽啊。
　　丁沐岚暗笑一下，不禁慨叹，老大真有男子气概。
　　“我要拐个美女当舞伴让她嫉妒，无论如何也要出口气。”
　　孙韦临如斯孩子气的发言，把丁沐岚的脸狠狠打了一顿，只好默默收回前言，擦了一额汗。
　　“说起美女哇，B组新来的那个女助理好像挺受欢迎嘛。”Ivan一手指向前方，大伙们顺着他手指看去，便瞥见小纯周边团团围着三个男子，那三位同事笑语盈盈的样子，像是献媚，也像是献殷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仨对那位小姑娘有意思。
　　其实以小纯的长相，说是明艳动人也算不上，但就是长得可爱之余，还带着点楚楚可怜的感觉，让人一看就心生怜悯，生起保护的欲望。
　　孙韦临大概也看出她这点魅力，但阅人无数的他，似乎不为所动：“她好像叫梁纯吧？确实是人如其名，长得特别清纯，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Ivan不忘调侃几句：“我知道，你喜欢母老虎那种类型吧？”
　　孙韦临叹了口气：“你可拉倒吧，我刚跟她一起的时候，她可温柔了。”
　　“那你是不是要反省下自己。”
　　Ivan大概说到点上了，孙韦临没有多作理睬，架轻就熟换了话题：“不过梁纯是母老虎的人，说不定真能考虑一下，抢她的人当舞伴，顺便给个下马威，挫挫她锐气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丁沐岚偏头纳闷：“可是你看她这么受欢迎，说不定已经跟别人约好了。”
　　“这可不一定，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老岩，你先去问一下。”
　　躺着也中枪的老岩，像只受惊的松鼠，整个人都吓跳了：“啊？关我什么事？”
　　孙韦临满脸严肃地甩出友情牌：“老岩，我们是兄弟吗？”
　　“是、是...可是兄弟不包括帮你泡妞吧？”
　　孙韦临一把勾住他肩膀，故作亲昵：“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这么多兄弟里，你是长得最帅的，什么女生都迷倒在你面前，不选你选谁啊？”
　　“放屁啦！要选也选Ivan吧，又年轻又高又帅，虽然人品一言难尽，但至少能骗一下无知少女吧？”
　　旁边的Ivan无缘无故被夸了一把，又被贬了一把，本来心情应该挺复杂才对，可留在脸上的，却只有一抹心花怒放的笑意：“真没办法呢，白岩，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这样子的，长得帅果然让人头痛啊。”
　　“不，我还说你一言难尽。”
　　“那就我们一起去询问吧？”
　　“凭什么？放开我！”
　　强行把老岩拖走的Ivan，兴致高昂地走到梁纯面前，毫不修饰地道：“美女你好，周年晚会有舞伴了吗？没有就当白岩的舞伴吧。”
　　“哈？为什么是我？”
　　梁纯有种被流氓搭讪的感觉，慌慌张张的吭不出声，倒是旁边的几个跟班叫叫嚷嚷的，说着你是哪根葱啊之类的话，光是气势就把老岩压得直冒冷汗。
　　“不喜欢吗？也是，一个正步入中年的邋蹋男人谁会喜欢。”
　　老岩一听，正要开骂，就被Ivan扔了出去。
　　“那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本小鲜肉芳龄二十一，人高脸帅，是作为你舞伴的不二之选。”Ivan一番臭美的自我介绍，把梁纯弄得尴尬不已，脸也给憋红了。
　　当然，另外三位选手也不甘示弱，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又是自夸，又是奚落的，七嘴八舌吵吵闹闹，真是好一个撕逼大会。
　　正当丁沐岚慌乱纳闷之际，孙韦临已暗中回了Ivan一个眼色，他踏步上前，准备上演一场英雄救美。
　　“哎哎，别吵别吵。”
　　虽说是A组长，但同样身为主任的他，光是现身也能让那三位争先恐后的同事安分起来。
　　“你们就别吵了，人家梁纯的舞伴早就定下来了，你们吵也没用。”
　　此话一出，大伙们马上震惊的询问梁纯是否属实，而梁纯似乎也万分懵然，对于自己定了舞伴一事全然不知。
　　孙韦临坦荡荡：“不用问了，她的舞伴是我，我们早就约好了。”
　　众人震惊的往回注视两人，作为当事人的梁纯更甚，她怔怔著凝望孙韦临，却猝不及防收到一个眼色，立马恍然大悟，她明白到孙韦临是想替她解围才说出这种谎言，但她万万不会想到，自己已经掉进了老狐狸的圈套，孙韦临接下来会顺势让消息传出，让大家都知道广告部主任的舞伴是谁，最后梁纯迫于压力，不得已顺应传言成为他的舞伴。
　　这一切，丁沐岚都看在眼里，然而他除了目瞪口呆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心里只是在默默传递发不出的安慰——小纯，没关系的，他不是要骗你感情，只是利用你出口气而已，别在意，别在意。
　　梁纯果然没有过多的怀疑，只是踌躇半分便顺着他的意思承认了这个不存在的约定。
　　孙韦临和Ivan相视一笑，一副计划通的样子。然而得瑟不过几秒，就被米娜的出现打破了美梦。
　　“少骗人了，你们根本没有约好。”
　　跟今早洋洋得意的态度不一样，此时出现的米娜明显憋著一脸怒气，叫人瞥见便发栗。
　　“孙韦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要针对就针对我本人，别打我下属的主意。”
　　孙韦临不甘示弱，马上装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只是在谈论周年晚宴的舞伴，哪有搞什么针对？你会不会太敏感了？”
　　“我敏感？小纯根本没有找到舞伴，你为什么要冒认？”
　　自己滚回来的老岩看气氛不对，马上尝试调和：“好了好了，只是舞伴而已，这么私人的事情还是本人来说比较好吧？来，小纯，你说说你的舞伴是谁？”
　　梁纯看着老岩愣了一下，突然把主导权交回自己手上，实在有点不知所措，她下意识看了米娜一眼，但米娜的眼睛里没有答案，只有一股看不透的焦虑，她别过视线，犹豫一会便说：“我...想交给组长决定。”
　　此话一出，孙韦临和米娜的一悲一喜便形成鲜明对比，孙韦临知道米娜肯定不会选择自己，相反，米娜已然瞪大眼睛打量几个候选人，饶有趣味地细细挑选。
　　三个B组同事挺直腰杆，眼睛瞪大，扬起嘴角静待上司的决定落在自己身上，然而看着他们，米娜都一一绕过，对于A组的前男友和凑数的小鲜肉，米娜更是不屑一顾。
　　最后，她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一个待在角落的小身影，米娜盯着他半会儿，忽然伸出手指大吼一声：“就你了！”
　　丁沐岚一脸茫然，往两边瞧了瞧确定没有人后，便指著自己错愕不已：“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