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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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渔倒抽一口气，猝然回头，张口却没发出任何声音，眼神里斥满惊惶。
心跳速率骤然升起，因脉搏的变化在沈北明的指腹下暴露无遗。
她被吓到了。
她以为后台只有她一人。
沈北明怔了一秒，蹙起眉，搭在她细腕上的手指不由收紧了些，语调也不自觉变得徐缓。
“是我。”
幸好是他。
阮渔点了点头，一时说不出话，靠着铁架长舒几口气才镇定下来。
“我还以为你跟着云璃出去了，”她哑声说，随后清了清嗓，“所以才吓了一跳。”
视野里，后门被阳光晒得发亮，与周围的昏暗格格不入。光线从沈北明后方穿过他的颈窝，将发尾照耀得如同白色的绒毛，缀着金光。
亮得有些刺眼。
阮渔垂眼，抬起自己被拘紧的手臂，沈北明这才松开手。
“人比我预想的多，所以有点紧张。这里没什么人会来，我能多准备一会儿采访内容。”她对他的提问作出回答，神色自若地揉了揉右腕。
沈北明默不作声，双手重新落进长风衣的口袋，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阮渔察觉到了这点。每当他用略带审视的眼神看人，说明他在怀疑对方。
“你不是来帮云璃的吗？快去找她吧。你忽然消失，一会儿她该着急了。”
阮渔低头不去看他，兀自整理袖口的折痕，想着支走他。
话音刚落，摄像师几乎是同时回到后台。
“北哥你怎么还在这里？云姐找你呢。”
无人开口，短暂静谧了两秒钟。
沈北明说：“东西落在这儿了。”
“那找到了吗？”摄像师替他着急。
“嗯。”
找到了，但生了根发了芽，怎么也带不走。
沈北明抬眼，静静端视阮渔的面孔。
“那就好，北哥你快跟我来吧……”
摄像师憨沉沉的声音渐渐变轻变远。
沈北明跟着他出去了。
阮渔紧张的情绪被沈北明这么一搅和，全散了。像落进西红柿汤里的蛋，散成蛋花，凝聚不起。
或许是刚才心脏过快的跳速为身体点了一把火，余温尚存，阮渔忽然不觉得寒冷了。
她很快收拾好精神，迈步去找姜天如。
筹备工作进行得很顺利，阮渔也与另外两位评委打了个照面。
一位是国家地理杂志的编辑，一位是获奖无数的资深教授，他们二位聊得热络，阮渔也不好插话。
姜天如终于得空从忙碌中抽身，挤到阮渔身边掐了把她的腰说：“宝贝渔渔，你家小金毛来了，哦不对，是已经被你送给别人的小金毛。”
“什么？”
姜天如清了清嗓，收手故作正经，“林朗。”
湖边柳树下聚集着一批人，空云杂志社来的人正在采访在校学生，林朗负责指挥混乱的场面。
小金毛还是长大了一些的，譬如头顶的毛色染得比从前深些，再譬如他已可以独当一面、扛起重任。
簇拥在他身边的学生们，有着阮渔已经褪去的朝气，不免让人羡慕。
阮渔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像是定住了。
姜天如打趣道：“怎么，突然发现小金毛其实还挺帅的，打算回心转意？”
“没有，”阮渔低笑，“就是觉得年轻真好。”
“那当然好了，男人至死都爱二十五岁，我们女人也一样。有没有看上哪个男大生？”
阮渔被她逗笑，故意问道：“你家狗子几岁了？”
“我家狗子就算是一百岁，我也爱！”
真是陷入爱情里的双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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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幕仪式开始，由姜天如主持。她矜矜业业把赞助商的名字报了个遍，口条极顺。
整个仪式的流程布置不像是摄影比赛，倒像是个综艺，极致商业化，也难怪会被业内人诟病。
但程华老师认为生活中除了远方的风景与人文，面包也是必不可少的。曝光和工作机会是多数摄影爱好者迫切需要的，肚里有面包，才不会被现实压弯了脊柱。阮渔认为理想派和现实派都没错。
记者采访环节比阮渔想象得轻松许多，大多提问集中在另外两位评委和程华身上，她只需按稿回答。采访进行到一半，现场终于与周池连线成功。大屏幕上出现他身影的同时，礼堂里爆发出浪潮般的尖叫声。这位毕业多年的学长魅力和影响力都不减当年。
周池坐在酒店的房间里，背景里的陈设只有一张沙发，甚至无法判断他此刻在哪座城市。酒店的网络不太流畅，偶尔将画面卡出雪花，但现场学生的热情仍旧不减。
当被问到为什么会接受邀请来当评委时，电脑桌前的周池停顿了许久，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意。就在众人以为画面又卡住时，他开口了。
“为了让更多人了解摄影，爱上摄影，也为了让一位朋友欠我人情。”
台下哄笑。众人都在猜测这位朋友是谁时，阮渔正神思恍惚，并没有注意去听周池说了些什么。
她看见沈北明就坐在记者丛中。
他身边的沈云璃情绪持续高昂，积极参与提问。而他一袭黑风衣，双臂抱在一起，漠然不动。全程没有一丝一毫的参与感，仿佛独自在冥想。
他到底为什么来这里？
来此无所事事，浪费大好时光。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沈北明抬起眼帘，视线划过讲台上的一行人，刹停在阮渔身上。
几乎是同时，阮渔向大屏幕看去，面无波澜，交叉叠在一起的手指却控制不住地卷起。
虽然现场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因素，但好在一切顺利进行，并没有节外生枝。
散场后，阮渔第一个溜出来，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等姜天如和沈云璃。
自从入冬，她的皮肤就变得干涩，经不起风吹。偏偏午后上空飘来了大片乌云，太阳隐入云层，风吹不断。刺骨的寒风如刀割，誓要剜下一块肉般。阮渔连忙用头顶起外套，连同身体都一起缩进去。
沈云璃率先完成工作，雀跃着从湖心桥上跑来，因为完成了回国后的第一个采访而无比高兴。
沈北明不紧不慢地跟着，高挑的个子、宽肩撑起风衣，身态挺秀如松，神情永远松弛而自信不疑。透过衣领的缝隙看见此景，阮渔不禁想起从前一起外出时，沈北明被不少模特公司的星探问过是否有意向入行。他的答案总是否定的。
阮渔也曾在西行的旅途中随口问过他的梦想。他没有明确回答，只说想去更多地方旅行。那个时候她是怎么回答他的？阮渔的记忆忽而变得模糊，不敢肯定。
她好像说——
“那我和你一起去更多更远的地方。”
阮渔低下头。
应该是记错了。
她拉紧眼前的外套，让被光刺得酸痛的眼睛短暂休息。
“怎么样怎么样，我今天准备的问题都还不错吧？”
沈云璃蹦到阮渔面前，唰一下拉开外套，让她白皙的脸蛋破壳而出。
脸再次被风刀刮，阮渔叹了声气，便索性将外套拿了下来搭在肩上，笑道：“很专业，不愧是我们沈大记者。”
沈云璃满足地笑起来，颧骨克制不住地起飞，“我一定要让台长知道我可不是什么花架子！”
刚将愿望呐喊出口，沈云璃一把拉起阮渔道：“关大可是被评为了全国十大最美校园，我们多去走走，顺便给我拍一些美美的照片。”
阮渔搓了搓冻僵的手，把外套穿上，“遵命。不过我们等天如一起吧，她那边应该也快结束了。”
“好呀，”沈云璃向沈北明勾了勾手，“沈北明，等下你给我们三个拍点合照。”
沈北明侧目看过来，语调平缓。
“嗯。”
又刮起一阵风，吹得人摇摇晃晃。整理好的衣摆瞬时纷乱，发尾翘起指向天际。
风止后。
沈云璃用手简单地扒拉了几下阮渔的头顶，“你的头发全乱了。”
经过外套摩擦和风吹的头发失去了最初的造型，棕红色的束带直往下掉，怎么拨弄都已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阮渔屈起冻僵的手指，干脆地扯下丝带，指尖插进头发里梳了几下，“这样可以么？”
沈云璃抿嘴点头，“好多了。不愧是我们程大校花，怎么样都好看。”
她什么时候是校花了？
“你又胡编乱造了。”
阮渔顺手摘掉沈云璃头顶的一片枯叶。
“我说你是，你就是！”沈云璃拉过一旁站如松的沈北明，“沈北明你说说，我们泡泡这身材这样貌，是不是校花级别的？”
“……”
阮渔的身体一僵。
沈北明的目光因这话而落到阮渔眼睛上，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后者别开眼。
她感觉自己被架在了火上烤。身体在饱受初冬的寒冷，内心又在承受炙烤，同时被施以冰火两重天的刑罚。
“当然是了。”
回答的人是姜天如。
她并不是独自来的，还带着一个人。
阔步走到三人面前驻足，姜天如故意打趣问身后的人。
“林朗，你说是不是？”
闻声。
远眺湖面的沈北明兀然抬眼，微漠看向林朗。
林朗脸颊涨红，不敢面对已经分手许久的阮渔，发出的声音轻小，“呃嗯……”
沈北明倏然开口。
“不是。”
深沉而干脆的声音，先林朗一步抢夺走所有关注。
“啊？”沈云璃的注意力刚被林朗吸引走，又被沈北明突兀的一声拽回来，没反应过来，“什么是不是的？”
阮渔下意识看向他。
沈北明忖了片刻，用白开水般的语调陈述：“比校花好看。”
话音落下时，他的目光浅浅划过阮渔错愕的脸庞。
林朗闻言怔住，蓦然抬头，下一秒皱起眉。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01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