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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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的门打开一条缝，一道亮光照在李榆的脸上。
她的双手被拷了起来，无法遮挡，于是只好眯起双眼。
“大……大人，”一名阴阳家的弟子明显有些慌张，“属下已经尽力了……可她还是不开口……”
“下去，”杜容鹿挥手，“我和她单独谈谈。”
空气冰冷且浑浊，稍微一动便能激起大片灰尘。
杜容鹿用袖子掩住口鼻，慢慢走到瘫坐着的李榆身边。
虽然医庄建成之初便有了这间石室，但他本人对刑讯逼供并没有多大兴趣。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做准备，都在等待着他的小师妹大驾光临。
是啊，已经等得太久了。
身份、地位、权力唾手可得，容不下半点闪失。
李榆闭着眼，对他的靠近不为所动。
“你这又是何苦呢？”他满是怜惜地看着她手臂上的鞭痕。
“请君入瓮，”她终于抬了抬眼皮，“师兄，你好厉害呀。”
杜容鹿握住她冻僵的双手，搓了搓，捂在怀里。
这个动作他们小时候做过无数次。冬天去山上采药的时候，杜容鹿都会这样揣着她的小手，一边搓一边呵气，有的时候还会顺道替师傅打一壶温热的酒，让她拿着酒葫芦捂手。
“饿了吧？我准备了一些饭菜，马上就命人给你端过来，”他理了理黏在李榆脸颊上的头发，“但前提是，师妹，你得说些有用的东西。”
他的语气温和而轻松，就像劝慰在外面玩了一身泥的孩子必须先擦干净鞋再进屋一样。
“好啊，有用的东西是吗，”她无力地笑了笑，“在很久很久以前，共工怒触不周山之后，天下大涝……”
“别这样，”杜容鹿摇了摇头，颇为惋惜，“盗跖他赶不回来了。”
“你觉得那两个小丫头片子能困得住他？”
“困住不敢说，但一定能拖住。”他笑道，“何况周衍大人正坐在外屋喝茶呢，你还想盗跖来吗？”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她终于绷不住了，语气颇为恼火，“你们早就已经套出我的话了，事实就是这样，九霄玉落珠就是被我不小心吞了，还要我说什么出来！”
静默无声。
李榆看着他的眼睛，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有些人当作稀世珍宝的东西，有些人就是把它看成破烂玩意儿。像周衍这样的人也许永远都不会懂得这个道理。
杜容鹿的脸上渐渐升起阴霾，他缓缓起身，掸了掸衣角的灰尘。
“师妹，我不想害你。可这样下去，我也保不住你了。”
这些人全是懦夫。她这样想着，嘴角带上一丝嘲讽。
无法接受美梦幻灭的懦夫。
周衍苦心经营十多年，一路追着九霄玉落珠的影子，先是那位卢姓术士，再是申炆君，然后是她的师傅李槐，最后追到她这儿来，结果因为一个乌龙，珠子毁了，他连宝物的影子都没看到。
岂止重掌大权的愿望泡了汤，所有的努力也都付诸东流，这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就算她真能把珠子交出来，那个死要面子的老变态恐怕也得扒她一层皮不可。
至于师……杜容鹿，不管是被周衍威逼还是利诱，一个能在她和师傅身边不动声色埋伏数年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相信煮熟的鸭子早就飞了？
“我把医庄建在棱城，申炆君母亲的故乡，九霄玉落这个传说诞生的地方，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李榆很累，她不想再费一番口舌。
“唉。”杜容鹿又俯身在她旁边，“师妹，你相信吗？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花言巧语。
李榆转过脸去不再看他：“口头说说有什么用？拿出点实际来。”
“我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很简单。反正你们也用不到它，找到九霄玉落珠之后，我还是好师兄，你还是好师妹，我们皆大欢喜。”
想得到挺美。
“我在药王谷学艺的那十年，过得其实很开心。虽然我另有所图，但人非草木，草木无情，人岂能无情？”
有情恐怕也是虚情。
“你认为，找不到九霄玉落珠，周衍大人会怎么处置你？”
怎么处置？
反正她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横竖就是一个死。
“最好的结果，是他很生气，然后一刀了结你；最差的结果，是他相信了你的话。”
“相信了又怎样？”她略感惊愕，“那珠子十年前就被吞了，难道他还能开膛破肚取出来不成？”
“开膛破肚？师妹，你想的未免也太温柔了些，”杜容鹿皱眉，“我虽然没有权利翻阅阴阳家的法典，但那些秘术秘法，我也略有耳闻。要取出一颗吃了十年的珠子，听起来是天方夜谭，可换个思路想一想，说不定就会有方法。而这些方法，你一定连听都不想听。”
李榆觉得脊背发凉，但还是强撑着说：“你不必吓我，我没那么胆小。”
杜容鹿神色凄凉：“到那个时候，死亡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东西了。”
“所以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李榆愈发觉得古怪，看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担忧烦恼的是他，说尽好话的是他，可把自己关在这儿的也是他……他句句情真意切，却又把真实的想法藏在背后，如同雾里看花，看不真切。
她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个师兄，现在却觉得，其实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咔哒”一声，李榆惊讶地发现，手铐竟然解开了。
一把钥匙塞进她的手心里。
“外面的人我已经打发走了，只要你出了医庄，一路向南，应该不会有人拦你。当然，小师妹如果不信我，也可以自己寻找出路。”
“你到底……”她攥紧那把钥匙，“你到底什么意思？”
“唉，”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想要荣华富贵，可我同样舍不得你啊。”
说谎。
可他低垂的眼眸又确实流露出不舍和疼爱。
信，还是不信？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重新被人抓回来罢了。
况且，她很担心盗跖，要是他回来救自己，岂不是正好落入周衍的手里？
只犹豫了片刻，李榆便咬牙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