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樱桃》千墨凝香

2、做梦

　　天呐，我怎么开口骂人了？
　　看到周围的人那张成了圆形O字状的嘴巴，看到他们那吃惊的眼神，以及他们停在半空中落不下来的手我就知道，我是真的骂人、真的发了脾气了。
　　这还是我吗？我什么时候有骂人这种天分的？
　　“老天，拜托，拜托！赶快让我清醒清醒，让我想起一句什么话来打发他们走！”
　　尽管自己在心中无数遍地祷告、祈求，可总归无济于事。时间在滴答声中无情地溜走了，那滴答声，十分地刺耳。我的脸也慢慢地变成了红色，后来，又慢慢地变成了紫色。
　　我的神！我还是那个文雅的大学生吗？是不是从此以后我就变成了这里的人们认为非常没有教养的那种野丫头？
　　糟了，长这么大了我还没有谈男朋友呢，“野丫头”的名声一旦传出去，还有哪个男孩子愿意要我？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看着有点愤怒的人们，我懊恼得不得了，握紧右拳砸在了桌子上。
　　手很疼。
　　我抬起自己的右手一看，原来桌子上的玻璃被我砸烂了，手指被玻璃划伤了，鲜血直流。
　　我惊叫了一声，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定睛一看，面前一个人也没有。我的右手指也好好的没有流一滴血。
　　“原来是一场梦！”
　　我手拍胸脯松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总算放松下来了。我下意思地又看了看我的手：真的没有流血！可怎么总感觉有一丝的疼痛在心头？
　　我有点儿纳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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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桃，赶快起来吃饭了！”
　　院子里，响起了妈妈那慈祥的呼唤声。
　　我伸了伸懒腰，几次想从床上爬起来，可最后又躺了回去。梦里那种不可名状的滋味一直盘旋在我的脑海里，我努力了好几次，始终挥之不去。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想把那种无名的滋味去掉。心里想道：我怎么做了这样一个梦？如果以后真的遇到那群不讲理的老娘们儿，我会不会像在梦中那样骂她们？如果我真的骂人了，对还是不对？看到那几个老娘们儿唧唧咋咋地编排我母亲，我骂她们难道不应该吗？我只有假期里才能回家来帮帮爸爸妈妈，刚好让我碰上这种状况，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她们对妈妈更凶狠一些呢？不行，如果我再遇见村里的人们对妈妈不敬的话，我可不能再沉默下去一声不吭了。我要为妈妈打抱不平，我要让他们知道：尽管我是个丫头，可我长大了，我是大学生了，我能为妈妈出面说上一句话了！
　　想到此，身上仿佛充满了一股力量，“唰”地一下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跳下了床。
　　刚离开被窝，就感觉一股冷空气袭遍了全身，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于是，我缩了缩脖子，赶紧把鸭绒袄披在身上裹了裹，又穿上了妈妈特意为我买的棉拖鞋。
　　“樱桃，赶快过来吃饭，再不吃，一会儿就凉了！”
　　院子里，又传来了妈妈那充满爱意的呼唤。
　　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屋门前，看到妈妈正对我微笑着。此刻，妈妈的胸前系了一个蓝色的围裙，左手端着一个饭碗，右手拿了一双筷子站在厨房门前。一阵冷风吹过来，一缕头发遮住了妈妈的眼，她抬起右手用手背把它们往后拢了拢。然后妈妈又微笑着招呼我：“孩子，赶快过来吃饭，在桌子上捂着呢，赶紧趁热吃。”
　　我来到厨房一看，饭桌上盘子里的菜用一个大瓷碗扣着，馍筐里的馒头用毛巾盖着。我拿开了扣在盘子上的大瓷碗，里面是妈妈炒的青椒肉丝。这是我回来后妈妈第二次给我做的带肉的菜了。
　　“樱桃，锅里熬的是红薯米汤，很好喝的，可甜了，你赶快吃吧。”妈妈来到屋里放下了手中的饭碗对我说道。
　　我拿起一个碗，掀开锅盖，用勺子舀了一碗红薯米汤放在饭桌上，然后随手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呜咽”着问母亲：“妈妈，我爸爸和弟弟呢？他们吃过了吗？”
　　母亲说道：“他们两个去集上卖菜去了还没有回来呢。你不用管他们，也许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你赶快吃吧，一会儿饭菜就凉了，凉了再吃就会拉肚子的，你快点儿吃啊。”
　　我在母亲的一再催促下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筷子肉丝就往嘴里送。母亲看着我吃得十分香甜，嘴角边便泛起了一丝甜甜的笑容。
　　吃完晚饭，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因为我回来的缘故，妈妈每次晚饭都是在天黑前做好让我吃。可此时爸爸和弟弟都不在家，他们去乡里卖菜还没有赶回来。等我吃过饭后，妈妈就把剩余的饭菜放在锅里热着，等爸爸和弟弟回来吃。
　　望着冬天天空中那特有的灰蒙蒙的颜色，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再有三天就春节了，可是天气依然很冷。北风时不时地刮着，吹在脸上冷飕飕的。望着天边即将没去的夕阳余晖，我的心有点空落落了。
　　“接下来干什么呢？”我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趟，不知道要干点什么才踏实。停了一会儿我对母亲说道：“妈，我去村外迎接爸爸和弟弟去。”还没等妈妈答应，我就迫不及待地走出了家门。
　　我们这个村子总共有一百多户人家，分别住着张、王、李、兰四大家族的人们。我随爸爸姓兰，是村里人数最少的一姓。村子以东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村子以西三、四里地便进入了丘陵地带，我们这个村子也算是山区和平原的过度地带吧。村子的西头有两个小山丘。这里是我儿时经常和小朋友们共同玩耍的地方。
　　可能因为冷的缘故，街上很冷清，除了我没有一个人在外面闲逛。我穿着羽绒服，拖着妈妈为我跑到乡里买来的红色棉拖鞋，走在北风嘶嘶叫着的街上。奇怪了，我竟然没有感觉到寒冷，头脑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灰蒙蒙的一片，就好像没有了意识一般。
　　不知怎的，脑海里又回到了晚饭前梦中的境地里。乡亲们那一个个奇异的脸庞在变换着，尤其是张胖子的老婆桂枝和李热闹的媳妇爱莲，那两张脸老是在变异着：一会儿变成了长方形，一会儿又变成了多面体。她们两个的嘴巴不停地闭合着，犹如和尚念经似的语言涌入人们的耳朵：“咋啦？我就说说能咋啦？你就恁高贵，高贵得都不能让人说一句话？”“我们就是说啦，你能拿我们怎么着吧。哼，还不让说话了，你人物得不轻呢！”
　　不知为什么，今天上午她们和妈妈争吵了起来。我听说后跑到妈妈面前的时候，发现妈妈已经被气得嘴唇发青两手直哆嗦了。我刚想张嘴说话就被妈妈看到了，她拉起我就走，不再理会背后传过来的嘈杂话语。
　　“怎么啦，妈妈？你们为什么吵架？”
　　母亲一句话也不说，拉着我一个劲儿地埋头走路。
　　我急了，挣脱母亲的手问道：“妈妈，到底怎么啦？”
　　母亲看了我一眼说道：“没什么。小孩子家不要问那么多的事情！”
　　“肯定是她们两个欺负你来着。那两只讨厌的母老虎！什么时候我能把她们的老虎牙给全拔出来就好了！”我咬牙切齿恨恨地说道。
　　“不要瞎胡说！大人的事儿你别问，你只管上好你的学就是了，其他的事你别管！”母亲重复着说了几次。
　　我急了，嚷道：“妈，我长大了，我现在是大学生了。我不能看着你再受人欺负了。她们人多，都是她们欺负你。你又不爱说话，也不知道为自己辩解。以后我决不允许她们再这样欺负你！”
　　母亲也急了：“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别胡闹了！你一个大学生和农村妇女吵架算咋回事儿？看别人不笑掉大牙！我们就拌了两句嘴，过两天就好了！”
　　母亲把我一直拉到里屋摁在床上才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