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巴黎的天空》绿＊偌松石

8、大学里见鬼啊

　　昂昂费力地笑，但一口一个的“嗯嗯”听着实在闹心，真想一巴掌给他扇过去：嗯你个头啊！所有象声词都要慎用，懂吗？猪圈和狗窝才会有这声儿呢！
　　但面对安东尼，她还是把暴脾气压了下去，笑得满面春风：“昂！昂！我的名字是昂昂，不是嗯嗯。”
　　“吭……吭？”
　　“昂……昂！”
　　“哼……哼？”
　　“昂……昂！”
　　“安……安？行……行？哇……哇？咩……咩？…………”
　　“啊！！！！” 昂昂的耳膜终于没有禁得住折磨：“ANG，声音要到舌头后面，an! ang! 这两个音节你能分得出来吗？”话出口，气解了，但昂昂又有点觉得冒失，即使心里觉得法国人就是长着毛儿的笨蛋，但也不能直接表示，于是又转成一副笑脸：“你千万别误会，这只是一个语言学的讨论范畴”。
　　安东尼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得十分天真：“对对对，语言学，我现在正好在读一本书，就是从人类的身体角度来看发音的各种局限性，比如你们亚洲人都发不出来这个音。”
　　出于礼貌，昂昂看向了他，只见安东尼张开大嘴，肥厚的红舌头吐了出来……
　　非礼！昂昂刚要躲，只见安东尼的大舌头抵着上舌膛，飞快弹了出去。昂昂只觉得一股黏糊糊的东西扑上了她的面颊，仔细一品，还带着一股子廉价披萨饼的味道。
　　“R……” ，随着气流，安东尼的嘴巴还飞出了一个油腻腻的小舌音，不无得意地说：“瞧，这个音你们亚洲人一般都发不好。”
　　昂昂气得满眼冒金星，安东尼却连半点察言观色的敏感都没有，还在眼巴巴地等着昂昂跟他讨论严肃地欧洲人和亚洲人因为身体原因造成的发音障碍的严肃语言学问题。昂昂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法语还没好到和学霸安东尼争论，但是那股油腻腻的披萨饼味道灌到了心里，不说点什么又堵得慌。
　　“安东尼，我问你一个问题吧？”
　　安东尼调整了下姿势，一副跃跃欲试的闯关姿势。
　　“安东尼，你今天中午是不是吃的是披萨啊，就咱们学校门口那两欧一块那种？”
　　如果昂昂说的是中文，她早就脱口而出：就是那个两欧一块，奶酪跟脚丫子串味，饼厚成鞋底子，馅料基本靠红色素，多盐多油，这一口下去，牙缝里充满廉价的味道，心灵马上被油腻糊得密密实实，你可真是我敬佩的奇才，宁肯牺牲自己也不浪费一口发霉廉价粮。
　　但昂昂说的是法语，于是，她愣了一下，然后又做了一个客气的微笑。
　　安东尼却似被鼓励，激动地拉着昂昂的胳膊就往教室走。

　　昂昂不知道，她的这丝艰难的笑意和被动地牵走，都被人看到并且误解到了，这就是她背后的路远和金今。
　　金今一副“我说对了吧”的表情看向路远，路远却把他的暗示视若无睹，跟金今说：“你不是都上了一个多月的课了吗？怎么还找不到秘书处？”
　　金今也是着急：“合着刚才我给你解释的全浪费了，秘书处不是说了吗？是你报道时间太晚了，他们已经把今年学生档案封存了，我们只能去总秘书处。”
　　索邦大学内部有点复杂，外面看起来不过是魁梧高大的墙体，可里面包围的既有内庭，也有走廊, 路远头一次来，走了几步就觉得糊涂，人流之中，暗暗跟紧了金今。
　　金今也是走得一头雾水，时不常拉过个学生问路，大家对这个大学的了解程度却也差不多，都冲他们摇头。金今努力回忆着，往前探路：
　　推一道小门进去，迎面只容一人宽的小窄道，一口气得往上走，却没有任何出口，一直上了几百个台阶，一路都没见到窗户，一盏昏黄的小灯照得人昏头昏脑，又是那种欧洲老式的围着柱子一径向上的阶梯，不知道会走到什么时候。
　　金今有些害怕，走得很急。路远走得将信将疑：“这是正确的路吗？”
　　一条死胡同般的楼梯逼到尽头，柳暗花明，出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教室，墙上密密麻麻挂着大型古典油画，这些油画大多面目陈旧，都是禁不住仔细看的，远看起来却很有声势，一副我们索邦老，我们索邦就是古董多的感觉。其实不仅仅是挂起来的油画，墙上和地面，还有桌面，全是年头不小的木板。在古老的欧洲，你才能明白“古色古香”的另一重解释——死活不翻新的倔脾气。
　　“这样的建筑，当学校真是暴遣天物了，最适合的就是拿来拍鬼片！”
　　金今自以为极其幽默，还笑了笑，可这笑声在这空旷的空间像是被抽了魂魄，显得那么苍白单调。
　　金今和路远互相看了一眼，路远故作镇定，拿出手机做势要拍一张照片，突然他却脸色大变。金今赶紧走了过去：“怎么了？”
　　路远颤抖着说：“明明按下了拍摄键，可是……”
　　金今向那屏幕看去，分明只是一片闪动着灰影的黑幕……
　　“我们快走吧！”金今立刻转身，一拉走廊的门，一股阴森的凉气从地窖一般的楼梯间窜了出来，两个大男人全都犹豫了起来。
　　路远迅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这么大的教室，肯定还有其它出口”。两个人穿过挂满古油画的大教室，这个时候，每张油画都变得阴森起来，然后发现他们迷路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结构，怎么一个教室又套了一个，一层一层，这怎么可能是教室呢？”
　　“这不是教室，你不是刚刚说，这是拍鬼片的吗？”
　　金今刚刚急出一身热汗，现在又冒出一身冷汗。“喂，有人吗？”金今发出救命符号。
　　“你怎么说中文! Oui？ Y a quelqu\'un”
　　“有”，回答的竟然也是中文，一个人影冒了出来。
　　“骡子姑娘？！” 金今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