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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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知博低低的笑了起来。
“荆先生来的可真是时候。”他道，“正好就遇到了今天……有鬼敲门。”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沙发上起身，去打开了那一扇古色古香的大门。
门被打开之后，最先看见的并不是那个在荆无涯的猜测之中掌握了本次案件的关键信息的女鬼小玫，而是扑面而来的水汽。带着下水道特有的腐臭的气息，仅仅是闻着都让人可以把自己的隔夜饭吐出来。
但是喻知博脸上的笑容哪怕是嘴角的那一丁点弧度都没有变过，依旧是得体的、有利的、从容的，就好像是他根本就没有闻到味道一下。
“请进。”
在朱红色的大门旁边，最先出现的是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在房间里面灯光的照射下，甚至是连她那用睫毛膏涂的根根分明的长睫毛都清晰可见。
随后是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肌肤，黑色的发湿濡濡的，凌乱的贴在了皮肤上。
——而这，大概也就是她身上唯一还能够算作“完整”的部分了。
当这位女生用一种极其僵硬的方式“挪”进了屋子之后，荆无涯和戴柏岩都看见，从脖子下方开始，她的身上就再也没有哪怕是一处完整的骨骼。
那是一副破碎的身子，像是被敲碎了身体的每一处，然后硬生生的塞进去了什么狭小的空间里面一样。皮肉勉强的包裹着碎骨，让她的身体呈现出不正常的畸形。
乃至于，直到现在，他们才看清楚，女孩儿的脸皮也是虚虚的挂在颅骨上面，其下是带着筋肉的白骨。
这个样子……像什么呢？
戴柏岩想了想。
大概就是，一滩瘫软下来的泥，在努力的维持着固定的造型的……那个样子吧。
“别忘了，她的尸体就是在下水道里面发现的。”
荆无涯在自己的下属的耳边低声道。
“别发呆了，做好记录。”
“阴阳两隔，世间的诸般鬼怪大多都与人类背道而驰，唯有喻先生站在阴与阳的交界处，与他们做交易，也赢得了他们的尊重……或者说是敬畏。”
“也只有在喻先生这里，你才有机会听到那些鬼怪们的真心话。他们或许会有所隐瞒，但是绝对不会欺骗喻知博。”
没有去管那边两个不请自来客人，喻知博正在和虚虚的坐在了沙发上面的女鬼交谈。
“丁玫，对吗？”
喻知博看着眼前这个在花一样的年华里面无辜横死的女孩儿，眼神里面很是有几分怜惜的滋味。
“来找我，就证明你已经认同了和我交易索要付出的代价。”
“是的。”
丁玫“抬”起头来，眼珠子挂在眼眶里面，一副要落不落的样子。
“我愿意放弃下一世转生为人的机会，把自己全部的阴气都交给您作为报酬。”
她撑着这样破败的、已然不能算作身体的身体，朝着喻知博鞠了一躬。
“还请您，查明我死亡的真相，为我报仇！”
只有在这一刻，她的眼底才闪过强烈的不甘，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是两团幽幽的亮着的鬼火，仅仅是看着都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我知道了。”
在喻知博颔首应下的一瞬间，他的耳边响起了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
【第417次交易已经正式成立，您的客户已下单，请尽快完成本次交易。您的交易过程将全程由系统监督，保证公平公正，务必为您提供满意的交易体验……】
喻知博唇角的弧度，终于有了些微的上扬。
“交易已经成立。那么现在，来和我说说吧，关于你死亡的那一天，你还能记得多少？”
面前的女鬼眼神微微放远，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那天晚上我玩到了很晚，最后关机准备去洗漱睡觉……”
“抱歉打断一下，”喻知博举了下手，“请问当时……大概是晚上几点？”
“两点多吧……我不记得了……”
“两点四十七分。”
一直安静的坐在沙发上面的荆无涯突然插嘴。
“五月十八号凌晨两点四十七分，这是她所在的女生宿舍监控上显示的时间。从监控上面可以清楚地看见，这位小姐离开了自己的宿舍，带着面盆和洗漱用具去了位于走廊中央的公共盥洗室。”
“凌晨两点四十八分，从盥洗室里面传来了一声尖叫，随后她就失踪了。”
“直到几天后，校方维修水管，在下水道中发现了她的尸体，开始立案。”
两点四十七分……
喻知博随手从旁边拿过来纸笔，在上面记录下这个时间，并且随手将它圈了起来。
“请继续。”
他朝着丁玫示意了一下。
“嗯……”
丁玫继续阐述。
“当时我在洗脸，就闭着眼睛在脸上涂抹洗面奶；但是当我想要拧开水龙头洗的时候，却怎么也摸不到水龙头上面的旋钮……”
她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恐惧。
“接着我就感觉到，我的手被人握住了……”
“我本来以为是谁大半夜的也起来上卫生间，看到我在那里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可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见了一双手从水龙头的管口伸了出来！！！”
她尖叫出声，颤抖的声线里面是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惶恐和不安。
“一双手就那样从水龙头那么细的管子里面伸出来了……就跟从烟斗口冒出来的烟一样，最前面很细，但是遇到后面就越庞大，简直和一双正常人类的手没有任何的区别……”
“它握住了我的手，把我朝着那边拉。它的力气太大了，我根本挣脱不开——然后，然后！”
说到这里，丁玫急促的喘息了一声。
“它就那样把我拉进去了！活生生的拉到那个水龙头里面去了！”
“我能感受到身体被一寸寸的敲碎碾成肉泥，然后顺着水龙头管像是水一样的流了进去……所有过于大的部分都会被那双手捏的粉碎，它甚至掐爆了我的眼珠……”
负责记录的戴柏岩活生生的打了一个冷颤。
“好疼啊……真的好疼啊……我很害怕，但是我连哭都哭不出来……”
“可是最可怕的是……即便这样，我都没有死亡！”
坐在沙发上的女鬼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来，那些本来就不是多么牢固的挂在骨头架子上面的神经与皮肉都随着她的动作而四处散落，这间客厅一瞬间有如什么杀人分尸的现场。
喻知博用手中的笔敲了敲桌面。
“也就是说，除了那一双手，你其实也并不知道什么是吗？”
这话就说的有点重了……但是看在喻知博那明显是平均线上的颜值，本质上还只是一个大学妹子的丁玫也没有说什么。
嗯，长得好看的人都是有特权的。
喻知博转动着手中的笔，几乎能把它玩出花来。
“好了，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去一旁的柜子里面取出来了一根红色的绳子，半蹲下身来系在了丁玫的手腕上。
“断则七日，长则半月，您与我的交易一定会完成。”
“届时将由红线引领您再一次来到我这里的道路，在这之前，还请您静候佳音。”
丁玫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打开门走掉了。
而就在她踏出那一扇门的刹那间，那朱红色的古风意味浓重的大门又变回了现代社会随处可见的、最普通的那种防盗门；天花板上之前挂着的是竹制的、糊着纱点着蜡烛的灯笼，现在也变回了明亮的电灯。
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的梦，如今梦醒了，于是一切便都了无痕迹。
“嘶——”
喻知博发出了牙疼一样的声音。
“怎么了？”
荆无涯关切的望过来。
“我觉得有点不值啊……这件事儿听起来就很棘手！我感觉付出和收获不对等啊！我会亏死的！”
喻知博有些纠结的咬着唇。
但是他转念一想……死亡之后，自身携带的阴气能够强烈到被系统录入、并来同他交易的鬼真的是少之又少，能遇到一个就该偷笑了，根本不存在拒绝交易这一说。
更何况……
再不进行交易的话，他的眼睛，也要撑不了多久了。
“人生艰难啊……”
喻知博伸了一个懒腰，走到衣架旁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往身上披。
“这该听的也都听了，荆队长还留在我这里干什么？早点回家睡觉吧。”
对于他这变相的赶人的行为，荆无涯却是脸厚的装作没有听懂。他看着正在换鞋的喻知博，皱了皱眉。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您这还带半夜查寝的啊？”
喻知博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倚着门框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当然不。”
荆无涯飞快的回答道。
“你是想要去出事的学校吧？我陪你一起？”
喻知博正在对着镜子整理衣领。
“这种小事还不好意思劳动荆队出马。您可是统领西北五省的总队长，差遣您这种事儿我一个平凡老百姓还不太敢……”
“我和你一起去就算您这次是帮国安破案，之后相关部门会给你转账当作酬劳。”
荆无涯冷静的抛下鱼饵。
喻知博的态度立马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哎呀瞧您说的。既然荆队全心全意要为人民服务，这怎么好意思推拒您呢。”
他把帽子往自己头上一扣，白T恤牛仔裤运动鞋，上面再罩一件运动服，看着就像是刚走出大学校园的学生。
“那就走吧，荆队。”
好在喻知博住的这小区地理位置优越，即便现在已经快一点了，街道上依旧有着来来往往的出租车。他们随手招了一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坐了上去。
“哇哦。”
在一小会儿的沉默后，一直在刷手机的喻知博突然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怎么了？”
“我现在突然觉得，那个学校会出事不是没有道理的。”
喻知博把手机朝他递过来，感叹道。
“怎么说呢，不愧是十三朝古都的长安啊……随便挖块地指不定下面都是座坟……”
他吹了一声口哨，那双黑亮的眼睛里面隐隐的像是有什么红色的光一闪而过。
“丁玫的学校……在开发的时候，曾经在打地基时，发掘出了一座公主墓。”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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