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世界2》王一又

96、方知他心2

　　她想着，是时候该离开了。可是，在她刚准备挪动步子的时候，她听到警长对多莉丝说：

　　“辛苦吗，多莉丝？”

　　这声音无比温柔。警长平时说话的声音就够温柔了，可这声音比他平时说话的声音还要温柔许多，满是爱意。

　　维岱勉强留了下来，想听听看双方到底会说些什么。她听到多莉丝答道：

　　“不辛苦，索警长。”

　　警长合起了书，把书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说：

　　“都叫你早点回去休息了，你怎么不听话呢？”

　　多莉丝倔强地说：

　　“我不回去，我要守在你身边！索伐你不知道，当我今天听到你受伤的消息，都快吓死了，我要看着你痊愈才离开，你不痊愈我是不会走的！”

　　警长笑了，打趣道：

　　“没办法，我的伤很重，我可能没办法痊愈了。”

　　“怎了，伤口又痛了吗？”

　　多莉丝没听懂打趣，一脸紧张。警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有碍，多莉丝忧心忡忡，赶紧站了来，说：

　　“那我去叫医生。”

　　警长立即抓住了她的手臂，宽慰道：

　　“别担心了，傻姑娘，我没事。”

　　“那你怎么说你伤口痛呢？”

　　多莉丝还是满含悲伤。警长笑了笑，答道：

　　“这是打趣，你还不懂吗？你说我不痊愈你不会走，我有点怕我痊愈了你会离开，所以，还是不痊愈的好。”

　　多莉丝这才破涕为笑了，说：

　　“傻瓜，就算你痊愈，我也不会离开你。”

　　她坐回了凳子上，斜着身子，将头靠上了警长的肩膀。警长也伸出一只手轻拥着她，双方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维岱把室内的这一幕看在眼底，再也呆不下去了，挪动了脚步，静悄悄地向离开的方位走去。

　　出了医院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她没有着急赶回歌剧院，而是沿着街道慢慢地踱步。每迈一步，她就把在医院见到的情形回想一次，越是回想，她就越是觉得心情复杂。这时，她竟有种无法面对自己的感觉。

　　她太笨了！警长跟多莉丝的事，她竟然没有发现！要是早发现，也就不至于如此了。

　　又一阵冷风吹来，冷风将她的长发也吹乱了。不过，她并不抗拒这种冰凉，相反，她很适应它。因为这种氛围使她容易保持清醒，方便她想清楚某些问题。

　　这时，恰逢到到了望月广场。她不打算再前行，走到一旁的长椅旁，坐了下来。坐定后，她决定把混乱的思绪理一理了。不过，她却不知道该从哪里理起，稍有迷茫。

　　简短犹豫后，她做了决定，就从警长是否喜欢她理起吧。

　　事实上，她一直认为，他是有点喜欢她的。退一步说，就算不喜欢，起码也应该是对她好感的程度，不然，他铁定不可能关心她。因为她坚信，一个毫不喜欢她的人，不可能那样关心她。

　　——如此一来，问题来了。既然警长是喜欢她的，那他为什么会跟多莉丝在一起了呢？

　　一想到这里，维岱就觉得迷惑，止不住地皱了皱眉。她很快想到，难不成，警长从没喜欢过她？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警长带给她诸多关切，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喜欢她呢？维岱被这难题给困住了，在迷惑混乱之下，又开始回想跟对方的相遇过程了。

　　首先是第一次的见面。那次在十字路口，警长向她露出了微笑，那笑容是那样亲切，她从没见过。那笑容带来的震撼感之强，叫她现在都记忆犹新。

　　再接着，她在嫣嫣夫人的家里受到虐打，是警长及时赶到，将她从沃尔夫跟科尔的联手殴打下解救了下来。

　　再接下来，她在警局里遭遇了歇里的拷打，是警长把她从那场拷打下解救了出来。那次，警长看出她无家可归，却不说破，安排一个警员，化装成乞丐为她指引方向，采取这柔和的方式维护了她的小小自尊心。就是这一次的事件撼动了维岱，让她那寒冰似的心融化开来，叫她对他真正动心了。

　　也是这事，无论她在何时想起来，都很感动。

　　再后来，警长来剧院探望了她，想替她介绍一份相对轻松的工作。她当时拒绝了。她本以为警长会生气，可他完全不放在心上。

　　之后，他又来了，不仅替她找回了小行李箱，还替她买了礼物，留下了一张纸条，写了一些满是鼓励的话。这张纸条维岱到现在都好好地保存着，每当失落了就拿出来读一遍。

　　而后的一次，她跟警长在雨中相遇了，警长不顾自己淋雨，也要替她打伞。到了对方租住的公寓后，他生怕她着凉了，又是递毛巾又是生火，之后又特意找上门来嘘寒问暖，隔三差五来看她。

　　如此一来，最大问题来了。警长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居然不是喜欢她？

　　这怎么可能？

　　夜很静，维岱独自地在长凳上坐着，迎着冷风，思索着那个问题的答案。可是，无论她怎样思索，她还是一无所获。

　　过了一阵子，静静的街面响起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断断续续，像是某个人走走又停停，从左方的街面传来。维岱循着那脚步声望过去，看到那边的阴暗里走出了一道黑乎乎的影子。

　　那影子不断前行，待走得更近了些，维岱借着灯光看到那是一个女子。这女子身形滚圆，体型颇大，有一头黑发，这黑发没有梳起，胡乱地散在她的背上，像是刺猬的毛。她身穿朱红色的丝绒长裙，这颜色在黑夜里并不起眼，乍一看，仿佛是黑色本身。

　　她手中提着一个酒瓶，瓶子里的酒已经少去了一大半，剩余的酒在瓶子里叮当作响。正是由于喝了酒的缘故，女子步子踉跄，神情呆滞，走路的过程中，还念念有词，说：

　　“……他不爱我了！……他不爱我了！”

　　这一幕，长凳上的维岱均看在眼里了，她颇为疑惑，准备跟上去看个究竟。打定主意后，她立即从长凳上站了起来，悄声跟在了女子身后。

　　女子又走了一段路程，到了“九天河”旁，停在了河岸上。维岱悄声走上前，藏在河岸旁一团茂密的草丛后。女子仰头将瓶中的酒给饮尽了，随手一掷，将空酒瓶抛到了河面，酒瓶便“咕咚咕咚”下沉了。

　　接着，女子也朝前挪动步子，看似要跳进河里。维岱躲在暗处，看到这一幕大吃一惊，伸着脖子唤道：

　　“别跳下去！”

　　女子没料到竟然有人在说话，十分吃惊，回过了头。维岱趁机从草丛后走了出来，走到女子身边站着，劝道：

　　“小姐请别跳下去！”

　　隔得近了，维岱才看到女子脸上挂着泪，更是心生不忍了。女子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说：

　　“我就是要跳下去！……阿吉他不爱我！……他跟梅资那女人在一起了！”

　　说着，女子又挪了挪步子，离水面更近了。维岱怕她出意外，伸手拉住了她，劝道：

　　“你别伤心了，就算没有阿吉，但还有其他人呢！你要有希望，其他人会爱你的！”

　　女子没有被劝解，边抽泣着，边说道：

　　“……可我就是爱阿吉，他不爱我，我就不想活了！……呜呜！……你让我死吧！”

　　说着，女子又要朝水面迈步，但她的手腕被维岱牢牢拽住，她没办法行动，只得放弃了念头，打了个响亮的嗝，好似在说不字。维岱耐心地劝道：

　　“小姐你要看开些，这不是什么天大的困难！”

　　“这就是天大的困难！……从小到大，阿吉是唯一对我好的男孩，现在，他却喜欢上了别人，没了他，我会活不成的！”

　　说完，女子又呜呜地哭了起来。维岱握着她那粗大的手腕，能感受到，她那巨大的身体在因为悲恸而颤动。

　　维岱更是心生不忍，决心说点什么话来宽慰对方了。她呼出一口气，说道：

　　“小姐你别伤心了，我跟你的遭遇很相似，从小到大，都没有男孩喜欢过我。……后来遇到一个例外的，他是仅有可能喜欢我的那个人，但是，他却跟别人在一起了。”

　　女子这才停止了抽泣，回头望了望维岱。她借着路灯光看到维岱那样美，略显质疑，说道：

　　“你说什么话，你这么美，怎么可能没人喜欢你呢！”

　　“我说的是真话，命运给了我特别的束缚，不会有人喜欢我！”

　　维岱又把这话强调了一遍。女子还是没有打消疑虑，将信将疑地望着她，似乎在鼓励她再把话说下去。维岱便说道：

　　“到今天我才知道，我终究无法摆脱命运的束缚，不会有人喜欢我。虽然他对我好，但我从来没有走进过他的心里。……亏我之前都一直以为，他应该是有点喜欢我的才对，可事实却不是这样，他并不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维岱终究是没有获取警长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