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世界2》王一又

106、惊鸿一瞥1

　　一

　　宴会前夕，一辆马车穿过幽静的街道，朝前方赶去。驾车者是一位美人，她身形单薄，双臂纤细，却非常有力，稳稳地握着手里的缰绳，让马车前行。

　　事实上，驾马车的人正是维岱。她的驾车技术非常好，马车在路面行驶着，全无颠簸感，如果把一杯水放在车厢中，也不会洒出来。

　　多大叔的太太，——塔娅夫人正坐在车厢中。她穿了一身白裙，化着精致的妆容，不时地透过窗户眺望街道两侧的风景。

　　两侧的座位都是糕点，共有两叠，分装它们的盒子摞得跟马车厢的顶棚一样高，一路上，塔娅夫人时不时地伸手摸摸它们。

　　维岱专心地赶着马车，不多久，此行的目的地就到了。在前方的三层建筑物即是这次举办宴会的地点，维岱立即跳下驾驶位，将马车赶到了一旁，走到车厢前打开车门，恭敬地说：

　　“到了，夫人，请下车。”

　　“好的，维岱。”

　　塔娅夫人一边应允着，一边将跟前的一叠糕点举起来，将它递出车门，维岱接过了这叠糕点。塔娅夫人又递出了另一叠糕点，将它递出车门，维岱又接过了这叠糕点。

　　就这样，维岱一手一叠，将摞得跟墙一样高的糕点塔稳稳地举着，整个人纹丝不动。塔娅夫人步下马车，对维岱说：

　　“我们一人拿一叠吧，维岱。”

　　“不用了，夫人，我能拿得动，就让我一个人拿吧。”

　　糕点塔矗立在维岱手中，像是用特殊的方式固定在了她手中，十分稳固。这种技能是塔娅夫人万万达不到的，她见状后，止不住地赞道：

　　“维岱你能把糕点举得这么稳固，我就不行了，你可真是了不起啊！”

　　“没什么的，夫人，从小到大，我最擅长干的就是体力活。”

　　眼见维岱如此谦卑，塔娅夫人更欣赏了，赞道：

　　“不瞒你说，我在家里的时候经常听到多诺尔夸你，他说你是个能力出众的女孩。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的，维岱你不仅人美，还能力出众。”

　　维岱稍稍地笑了笑，表示接受了这夸赞，补充道：

　　“最出众的还是力气。”

　　塔娅夫人被逗乐了，笑着说：

　　“还是品质最出众啊！”

　　时间不早，维岱提醒塔娅夫人该进门了，用目光示意了门口，说：

　　“我们进去吧，夫人。”

　　“嗯，我们进去吧，维岱。”

　　塔娅夫人一边应允着，一边前行，维岱立即跟上她。双方一进入大厅，一位中年管家立即迎了上来。

　　管家名叫托里斯，对着才进门的两人礼貌地垂了垂头，对塔娅夫人问候道：

　　“你们好，我是这里的管家托里斯，请问，你是塔娅夫人吗？”

　　塔娅夫人点点头，答道：

　　“是啊，我是塔娅夫人，我们是来送蛋糕的。请问，要把这些糕点放在哪里呢？”

　　托里斯反手指了指后方饭厅的方位，说道：

　　“那边，两位请跟我来吧。”

　　紧接着，托里斯带领着塔娅夫人和维岱向饭厅的方位走去。一路上，塔娅夫人仔细地打量着室内的情形，她看到大厅被精心布置过了，墙上都是气球和彩旗，角落里满是鲜花，一旁的长桌上摆满了食物和美酒。如此情形惹得她心生感慨，说道：

　　“这里装扮得可真漂亮啊！”

　　托里斯本在迈着步，听到塔娅夫人的话后，回过头，说：

　　“是啊，今天是我家小姐过生日，老爷很重视这次的生日宴会，老早就命人开始准备了。”

　　塔娅夫人接着说：

　　“有个问题我能问问吗？”

　　“问吧，夫人。”

　　托里斯暂时地止了步。塔娅夫人说出了心目中的那个问题：

　　“我开的只是一个小小的蛋糕店，也没什么名气，你们为什么会想到去我那里订货呢？”

　　托里斯笑了笑，似乎在鼓励塔娅夫人要有信心，说：

　　“之前的一次，小姐外出游玩的时候，吃过你家的蛋糕，一吃就喜欢上了。在我们家里，小姐喜欢的就是最好的，所以，这次才订了你家的蛋糕。”

　　“噢，原来是这样的。”

　　塔娅夫人点点头。然后，几人又向前走去。不一会儿，饭厅到了。托里斯率先走了进去，到桌边停了下来，指着桌面对维岱说：

　　“麻烦小姐你把糕点放在这里吧！”

　　维岱按照吩咐走上前，将糕点轻轻放在了桌面。塔娅夫人也走上前，询问道：

　　“这样就行了吗，还要不要我们做什么事，诸如，把糕点摆出来？”

　　托里斯摇摇头，说：

　　“不用麻烦你们了，这些是舍下的婢女的活，等下宴会开始的时候，她们会把糕点摆出来。”

　　说完，托里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交到塔娅夫人手里，说：

　　“这是付给你的钱，塔娅夫人你看看，数额对不对。”

　　塔娅夫人打开信封，将里头的现金取出，数了数，确认数额正确，说道：

　　“是对的，就是这么多钱，那合作愉快，我们该告辞了。”

　　说完，塔娅夫人将信封放进了上衣口袋里。托里斯立即说道：

　　“好吧，我送送你们。”

　　“那有劳你了。”

　　接着，三人出了饭厅。

　　就在三人沿着走廊前行的过程中，大厅里很不适时地传来了一声声响。这声音听上去很刺耳，像是某种硬物碎裂了。

　　维岱疾步走上前，到了走廊口，看了看客厅里的状况。原来，是一个花瓶被摔碎了。

　　前方的圆桌是发生事故的地点，桌边的地面满是碎片，碎片中央站着一个小个子的女子。——这女子是这间宅邸的婢女尤莉，她一脸的惊恐，耷拉着头在原地站着，一言不发。

　　塔娅夫人也关心大厅里发生了什么事，隔着距离问：

　　“怎么了，维岱？”

　　“花瓶碎了。”

　　维岱放轻了声音，因为她不想本就惊恐的婢女更惊恐。

　　托里斯听到这状况后吃了一惊，疾步赶了上来。当走到合适的位置上，他也看清了大厅的状况，脸色变了，继续前行，一直了桌前才停下，对婢女斥责道：

　　“不用想，又是你犯错了，对吗，尤莉？”

　　尤莉畏缩缩地答道：

　　“……是的。我刚才擦桌子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花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别生气，我下次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托里斯不改阴郁的表情，气呼呼地说：

　　“我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做事情要小心，但你这毛手毛脚的毛病总也没改掉！这下子好了，打碎小姐最爱的花瓶，你说该怎么办吧！”

　　尤莉小声地答道：

　　“我不知道，托里斯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塔娅夫人也走了过来，跟维岱一并站着，观望着大厅里的情形。托里斯叹了一口气，说：

　　“除了走人你可没有第二种选择了，尤莉，你马上回房间收拾东西吧！”

　　听到这话后，尤莉的脸上迅速蔓延开巨大的悲伤，眼眶都泛红了，啜泣着，向托里斯哀求道：

　　“求求你，别解雇我，我需要这份工作要养活全家人，我不能就这么回去了！”

　　托里斯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人，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无法让尤莉留下，说：

　　“尤莉你在小姐生日的这天，打碎了她最喜欢的花瓶，这是不可能被原谅的错误！我什么也不说了，你马上回房间收拾东西走人吧！”

　　塔娅夫人和维岱把这状况看在眼底，都暗暗着急。两人都是热心肠，眼见这状况，都没有离开，而是想着帮帮尤莉。

　　可一时之间，她们可又不知道怎样帮起，都姑且沉默着，没说话。下一刻，塔娅夫人突然有了主意。她挺身而出，走上前，把口袋里装钱的信封掏了出来，对管家说道：

　　“还是别让这小姑娘离开吧，这个花瓶多少钱，我替她赔了。”

　　托里斯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钱的事，塔娅夫人。这是我家小姐最喜欢的花瓶，钱是无法弥补这损失的。……其实，我也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人，不想逼着尤莉开，可没办法，现在是她犯了错，只能让她走人才能交差了。”

　　塔娅夫人无法理解因为一个花瓶把人仆人解雇了这件事，望了望地面散落的瓷片，问：

　　“只是打碎了一个花瓶，有必要到解雇这种程度吗？”

　　托里斯叹了一口气，说：

　　“就是有这么严重，别说尤莉了，就连我也会因为看管不力受到责备。”

　　塔娅夫人认为这件事小题大做了，但一旁的维岱却看法不同，以她曾身为女护卫的经历来看，打破一个花瓶这过错绝对不小。

　　她侧头看了看尤莉，看到对方那畏缩缩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鼓足一口气，说道：

　　“请别让尤莉离开，我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塔娅夫人插嘴问道：

　　“你有什么办法呢，维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