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家族的合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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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时，大总统南下巡视的照片占据了头版。
“先生真的很上相啊。”
“爸爸吗？”
“嗯，无论过多少年，照片上的先生总是威风凛凛的。”
大总统夫人笑着说道。
以南部最负盛名的石灰石教堂为背景，一众军人依次站在石阶上合影。
教堂正门为这次访问挂上了大幅银狮旗。神父又打着尊重炼金术师的旗号，用旗帜巧妙地挡住拱门上的十字架；——教堂日常要与当地政府就经费和活动地点扯皮的神父事后得到了一大笔‘信仰损失费’，虽然锋芒之炼金术师本人没有表态，这张照片倒也因为这些可有可无的小问题变得相对好看起来。
南方司令部的中将与大总统并肩站在前排；
以及大总统身后一级台阶上，胸前挂满军功章，独臂隐隐搭在剑鞘上的白发青年。
主流报纸自然不可能写出‘国家继承人’这种主观论断明显的话。他们细致的梳理了大总统在南部的行程，同时围绕这张照片，矜持地歌颂了一番布拉德雷家父子深刻的情谊。毕竟布拉德雷中佐任职的西方和南下活动八竿子打不着，在不知情者眼中，写出‘钦定’的护卫这些屁话也未尝不可。
有称赞的当然也有贬低的，——
国内最有权势的‘反布拉德雷派’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据说党首拿着报纸砰砰大拍桌子，斥责了‘吃人不吐骨头的辣鸡’政权，又大肆分析了‘新一代的国家未来’、布拉德雷中佐在照片中看向一边儿的视线和手放在剑鞘上的动作。
——‘新一代的国家未来’对自己的父亲大有意见！
他们接着利用自己的广播和报纸，具体梳理了阿菲尔·布拉德雷被针对的种种事实。在伊修巴尔歼灭战后，分明是‘人民的英雄’却没留在中央发展；到几个月前，参加中央的战术演习继而被指派到北方教学，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再回任职的西方。
期间种种，包括被断章取义的大总统夫人的发言以及过度解读的肢体动作；
这几日完完全全成了‘反布拉德雷派’的狂欢。他们打游击战似地卖出去的报纸销量甚至追赶主流日报，被抓到必然被判刑的广播也蒸蒸日上，即使组织内因散步谣言牺牲了一部分同志，对整个党派而言却是不折不扣的大庆典。
说白了，就是拿着大型搅拌机去搅混水的。
国内还有一派加泰罗尼亚无政府主义者的延伸组织；
与前者挑拨离间布拉德雷家父子（其实也不需要挑拨）不同，无政府主义者开着车，拿喇叭走上街头，在一群宪兵的追赶中大喊“布拉德雷家父子都他妈的是辣鸡！魔鬼！去死吧！亚美斯多利斯吃枣药丸啊！”
只是还没等他们具体分析一下国内的连年战乱就被宪兵抓走了。
成了唯一一个大家一起兴致勃勃的搅混水，却被旁边儿虎视眈眈的老大爷抓走再教育的倒霉鬼。
登刊在第三天头条：被人民的西红柿施以制裁的‘信仰损失’神父；
一夜出现在中央市中心墙壁上的反战宣言。
一些小地方为保持立场在路灯上挂满了银狮旗，当地行政官接受采访时，一身银绿色西装将自己打扮的像棵圣诞树。
大闹之下，就连病床上即将临终的老太都对布拉德雷父子最近的风波有所耳闻；
以莫名其妙的方式，亚美斯多利斯着实热热闹闹了好一阵子。
而中央司令部，除了需要处理这些声音的部门，其他军人皆在乐呵呵的抄手看戏。尤其是踩着办公室的新羊毛地毯，在工作时间做了剪报，美滋滋地收好打算日后嘲笑小伙伴的罗伊·马斯坦大佐。
他的新任辅佐官拿起剪报看了眼。
剪得全是阿菲尔被‘反布拉德雷派’大肆同情的文章。
艾丽斯迪亚沾到垃圾似地将剪报放回去，“这是什么？情趣？”
马斯坦闻言眨眨眼，露出‘情趣是什么’的茫然眼神。
演的太浮夸了。
“比起这个。”马斯坦站起身，“差不多到该出外勤的时间了，艾丽斯迪亚中尉。”
“是。需要备车吗？”
“不用，就在中央城区，我们可以走过去。”
艾丽斯迪亚在很短的时间里完成思考。从她调职过来，这位新上司总以相当巧妙的完成度踩在‘姑且算做了工作’的警戒线上。即便如此，罗伊·马斯坦每天依旧非常忙碌，——最为主要的一项，便是每天仔细阅读中央当天发行的所有报纸。
随后艾丽斯迪亚发现，马斯坦阅读的范围还包括了埃米里德、阿卡茨、布拉罗等等中央周边城市。
按地理位置，这些城市相连将从一个既定的方向通往北地。
每份报纸代表的力场及其后的势力都不同；
罗伊·马斯坦在通过这种方式观察狩猎战后的‘余震’。
而在这场轰轰隆隆的搅混水活动中，各方人马无不以布拉德雷父子为掩护、实则大谈特谈自己的政见，被这些声音掩盖，一则刊登在销量一般的某报纸某页的一角——
不过20字的新闻给了马斯坦不小的冲击。
他今天便是带新副官去见当事人的，——
或者说，当事人家属。
名为尤利安·朗的医生，被卷入强盗杀人，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阿菲尔·布拉德雷回到中央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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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市连续一周阴雨绵绵。
走出达布利斯过于旺盛的太阳和潮湿的空气，笼罩在雨丝里，回程的人无不感慨：雾蒙蒙的中央市才处在正确的季节里。大总统的新任辅佐官，霍克艾中将在总统府内充分感受了一番雨天的初春景象。天气还有点凉，窗外的梧桐叶子绿到仿佛要滴出水来。
植物清香充斥宅邸的每个角落；
配合历史悠久的建筑，悄声言笑晏晏的女仆和文质彬彬的老管家，分明与街道只有一墙之隔，总统府内的氛围却像一个不问尘世的高塔。
当然，高塔归高塔，高塔内部的战争有时远比外界要残酷的多。
霍克艾说明来意后，头发花白的老管家挂着和善的笑容为她引路。
上至三楼，管家简单地报出“左手边儿第二个房门就是阿菲尔阁下的房间。”——虽然老管家并不认为大总统辅佐官会在少爷面前提到自己，但他同样不担心这位女军人会听出‘阿菲尔阁下’的弦外之音。
那场不为外人所知的见面后，总统府少了些人也进了些人；
老管家精算得失，他里外养两三个家庭的手段也用在这上面。常年在西部、在总统府中存在感淡薄的阿菲尔现在只会被老管家当着其他三位主人面时被称为‘少爷’。
门打开，阿菲尔惊讶地睁大了眼。
霍克艾简洁地说明来意；
大总统并不在意这些天闹得轰轰隆隆的风言风语。
但布拉德雷政权背后的幕僚们还是行动了起来。他们做了什么姑且不论，留给大总统一项任务：无论形式、还请国家领导人表现下家庭和睦以安民心。
阿菲尔听了想笑，“辅佐官还负责做公关？”
“不，我负责的是大总统阁下拖延症发作的问题。”
明明是个从不拖欠工作，60岁了仍兢兢业业到让霍克艾作为模板教育马斯坦的人。
无关工作的这些领域大总统就不太上心了。要么公开些家庭内部的信件，要么拿出照片，还可以让记者上门做些简单的访谈。半小时就能解决的事情，硬是拖到幕僚们搬出了霍克艾中尉，“照张相就好，可以麻烦布拉德雷中佐下去一趟吗？”
“我知道了。”
阿菲尔稍微低头行礼，“请给我10分钟时间。”
照相时，迟迟按不下快门的摄影师犯了难。
“中佐阁下完全没有在笑啊。”
布拉德雷家登刊到报纸上的全家福应该以庄重为主，但毕竟是以‘安抚民心’为前提，这些微妙的气氛就不得不靠摄影师自己把握了。
摄影师拖着下巴左右想了想，迟疑道：“中佐可以戴上银怀表吗？在腰带间露出一节链子就行。”——这是增添买点。轰轰隆隆的大众媒体撕逼战中，19岁取得国家资格亦被当政派炒成了大总统对养子上心的表现，而布拉德雷中佐没有愧对这份恩情，一整面文字写的像小说，愣是把越来越偏向政治讨论的局面扯了回来。
从老管家手里接过怀表的时候阿菲尔还有点懵；
他给塞利姆买了好几万的礼物，臭小子说话像打水漂，银怀表兜兜转转好几个月最后以完全没想到的形式回到了自己手里。
接着，摄影师抱起臭小子塞利姆塞给阿菲尔。
看搂着兄长脖子的小男孩和单臂稳稳抱住弟弟的青年，摄影师满意地点了下头。
“这叫小道具法，中佐的气场一下就可爱起来了。”
塞利姆背对摄影师，毫不留情地发出嘲笑的轻嗤。
接着拖着他的手臂一颠，塞利姆吓了一跳，一把扶住阿菲尔的肩膀瞪圆了圆溜溜的眼。
可惜和摄影师观点不同，阿菲尔对手里的‘小道具’一点儿不客气，同样压低的声音，说：“——等会儿我们来谈谈你那好几万的唱片机和我的银怀表的问题。”
塞利姆悬空的小腿蹬了兄长几下，“小气！”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家族的合影
